走出集市大門,安可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在裡麵可真是把她給憋壞了。 阮竺也是吐出一口濁氣,看向業歌:“這下應該沒什麼其他事了吧?” “嗯。”業歌點頭,如今他除了背上的包和懷裡的錢以及別人車上的弟弟,確實也沒啥了。 “那我們就出發吧,時間也不早了。”阮竺看了眼手上的表,一邊招呼業歌上車,一邊為自己戴著頭盔。 與阮竺安分守己地戴著頭盔不同,安可隻是戴著自己的鴨舌帽,隨意地往車上一跨,再把支架一踹就要擰動油門往前沖去。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似的,身子又扭回來看著業歌。 “你弟弟他坐好了沒,我要開車了,別到時候把他甩下去了。” 業歌此時正準備坐到阮竺的杜卡迪上呢,聞言卻是愣了一下,他有些詫異地看著安可,這是第一次有人關心他的弟弟,他不知道自己這時應該是怎麼樣的感受,隻能認真地看著安可,像是要記住她似的。 “放心,他坐得很好,還跟我說你這輛車挺好看的。” “是嗎?”安可挑了挑眉,臉上掛著一個笑容,“還挺有眼光的嘛,多謝誇獎啦。”說完,她便不等業歌回答,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安可這孩子,雖然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人還是很不錯的。”阮竺看著遠去的安可,臉上浮現出一個寵溺的笑容,隨後,又半轉過頭,問道,“怎麼樣,那輛車也不錯吧,我替她挑的,在機車這方麵,我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說到機車,他看起來得意洋洋的樣子,完全不像之前那個戴著墨鏡懶懶散散的樣子。 “嗯。”業歌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他坐在車上,心裡卻想著之前安可問他弟弟坐好沒的時候心中的感覺,按照他的常識而言,此時他應該感到高興和感動才對,可是心裡卻是空落落的,什麼感覺都沒有。 在他有記憶的這十年人生裡,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麼情緒。從第一次見到老業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像是個木偶,隻是長著人的樣子。不會哭也不會笑,不會吵也不會鬧,最開始的他簡直就像是個栩栩如生的玩具,任人擺弄。即使長大點了,學會了說話,有了自己的認識,他依舊是毫無感情,心裡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直到那一天,老業失蹤的那一天,當他得知這消息時,他突然感覺心臟好像被人揪著似的,可能那是傷心吧,不過也僅僅隻有一點感覺,微不足道。他突然感覺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要去哪,於是,便一個人進了林子裡,走遍了廢墟與樹林,像是在尋找什麼,但也像是在閑逛。 也是那時,他在夜晚的林子裡找到了弟弟,像是之前被撿到的自己,所以他把弟弟帶回去了,在寂夜中他牽著弟弟的手,沉默無聲地自己找到了回去的路。此後的三年,他們便一直生活在一起,而自己也再沒感受到過別樣的情緒,依舊是如木偶般重復著自己單調且無趣的拾荒生活。 直到昨天晚上,那流下的一滴淚水,如同極點的堅冰般寒冷的淚水,仿若利劍劃過自己的臉龐,他本以為自己會哭了,能夠感受到情緒,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但現實卻是沒有,他甚至連馬戲團的小醜都不如,就連笑臉都擺不出來。 看著安可與阮竺的笑容,他的心裡毫無感覺,沒有羨慕、沒有欣喜,連嫉妒都無法誕生在心中。或許自己應該為此而感到可悲吧。他就像是一個情緒的絕緣體,不會哭也不會笑,臉上永遠是那麼的麻木與僵硬。 明明是在耀陽月,業歌坐在杜卡迪的座椅上,卻感覺刮在自己臉上的風有些刺骨。 …… 去往秉燭分部的路程比業歌所想的要遠得多,他們到集市根本沒用多久,但是此時業歌感覺自己已經在車上坐了至少兩個小時了。而且,他們的車也在一直往荒土上開,離郡城也越來越遠了。業歌本來想問一下的,但是自從一個小時前他張口準備詢問時,那瞬間將整個口腔灌滿的強大氣流便將他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終於,在業歌忍不住想要掐阮竺一下讓他減速的時候,車速逐漸慢了下來,他們似乎終於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業歌看見,在眼前的平原上,一輛龐大的卡車停在那裡,像是在荒野中休息的鋼鐵巨獸一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能夠輕而易舉把人類當作小肉乾一口吞掉。 “喂,阮竺哥,這次你可比我慢多了。”卡車旁,安可一蹦一跳地招著手,高聲喊著,看起來兩個小時的騎行沒給她帶來絲毫難受。 車停穩後,業歌繃著那張被風吹得僵硬的臉,站在了地麵上。感受著那腳踏實地的感覺,業歌卻是突然俯下身,乾嘔起來。 “沒想到你也會暈車啊。”安可站在旁邊看著業歌,她的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但怎麼看都像是幸災樂禍似的。 業歌也沒想到自己會暈車,之前路程短、速度慢還好,但剛才以極快速度騎了兩個小時的車,再加上荒土的路本就不平,這才一下沒收住,差點嘔出來。 阮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業歌,我也不知道你暈車。”,說著,他拍了拍業歌的背,隨後尬笑著把杜卡迪推進了卡車。 這時,一旁一個沒見過的女人走了過來,一頭金色的秀發在空中擺動,停在安可邊上,比安可要高出半個頭。隨後,她看著緩過來點的業歌,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安娜·艾莉莎,跟他們一樣,也是秉燭的夜遊人。” 業歌站直身體,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毫無表情的麵癱模樣,這讓想看他窘樣的安可有些失望,隨後,他伸出手,同安娜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業歌,來應聘的。” 剛從車上下來的業歌還沒從暈車的感覺中緩過神來,下意識地便以為這裡就是秉燭的分部,直接開門見山地表明了自己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