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動手嗎?” 聳立著的水塔上,一個臉上帶有刀疤的男人將腦袋埋在狙擊鏡前,沒有回頭,詢問著身旁的身影。 那道身影身著黑袍,整張臉藏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他的嘴角咧出一個扭曲的弧度,笑容看上去頗為抽象。 “不急,等他們再近一些,離得近了,才能看清楚他們的表情。” 他的聲音因壓抑著的激動而顯得有些扭曲詭異。 不過刀疤男卻沒有理會他這個看上去多少有點精神怪異的同伴,自顧自地站起身來,收了狙擊槍背在身上,走到梯子邊就準備爬下去。 “你去做什麼?”黑袍男驀地回頭,陰冷的眸子緊盯著刀疤男,眼角微微抽動,仿佛要把自己這位隊友也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我去換個位置架槍啊,”刀疤男半個身子在水塔上,停頓了一下,一臉奇怪地看著黑袍男,隨後又接著往下爬去。 “我是個狙擊手啊,你要我等人家再動手?我拿啥跟這麼多夜遊人打,一腔孤勇嗎?” 他的聲音從水塔下順著風傳入黑袍男的耳中,隱約還能聽見幾句嘟囔。 “真是的,現在的雇主怎麼腦子都不大好,一個個的不是莽夫就是變態。” 黑袍男看著刀疤男爬下去的地方,嘴角一抽,雙手忍不住顫抖,強忍住了把那位組織雇來的傭兵殺掉的欲望。 他深吸了一口氣,袍袖一揮,黑袍在空中鼓動,整個人從十餘米的高度跳了下去。 ……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阿雷斯看著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三人,詢問道。 剛才,在街道上調查的時候,為了盡快找到這裡的管理部門,阿雷斯讓安娜與安可隨便進了間開著的房子裡麵調查,業歌也因為之前發現陷阱的戰績,跟她們一起去看了一下,他和阮竺則是在外麵戒備。 “沒有什麼特殊的,房子裡就一間臥室,很普通的布置。母女一共兩人住在這,應該就是靠擺攤賣小吃為生。”安娜走到街上,回答道。 “可能是因為鎮子本就不大,沒有地圖可以參考。” “這樣嗎,那隻能自己去找地方了,先往鎮子中心走吧,重要的建築一般都會在那。” 阿雷斯看向前麵的岔路,他們之前接的任務要求他們一直在多蘭郡裡工作,幫助本地的夜遊人組織,基本沒怎麼出過郡,因此他們對這個鎮子並不算了解,在找不到地圖的情況下隻能靠常識和直覺去找了。 “啪”這時,業歌正好從門口走了出來,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隻筆,在石板地上翻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業歌將筆撿起,放在小木桌上,桌上攤開的書頁吸引了他的視線。 “7月21日,天氣晴。” “媽媽今天給我買了一個日記本,很高興,但是不知道要寫些什麼好,媽媽說我畫畫好看,就先畫點畫裝飾一下吧。” 啟明語用稚嫩的筆觸寫在嶄新的書頁下,文字下麵的大片空白被各種彩色的蠟筆畫所填的滿滿的,有小草、小花、太陽和一個小女孩以及她的媽媽。 業歌不知覺地又往後翻了一頁,不過這一頁卻不像上頁那樣美好而富有色彩,這是今天才寫的。 “7月22日,天氣很棒,太陽照在身上,很暖和。” “今天和媽媽一起出來擺攤了,我看著媽媽把好吃的都擺了出來,好想吃,不過這是要賣給路過的人的,不能偷吃。” “剛剛有個哥哥過來買東西了,他說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要多買一點,好開心。” 業歌沉默地看著稚嫩的文字,“好開心”三個字並沒有寫完,不過業歌拿起筆幫她補上了,歪歪扭扭的,跟小孩子的筆跡還挺像。 “這個鎮上的人,他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嗎?”他抬起頭問道,麵無表情。 “不一定,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人在哪裡,能不能找到他們都得另說。”安娜他們明顯也看到了業歌的行為,以及那本日記上的文字,一時之間心情都頗為沉重,就連一向活潑好動的安可也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嗯。”業歌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回到了隊伍的末端,他沒有催促隊伍趕緊行動起來,他沒有這麼做的能力,也沒有這麼做的欲望。 像他這樣的人,或許沒有同別人共情的資格與能力。 “所以啊,趕緊動起來吧,我們越早找到事情的真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些消失的人生還的可能就更大。”阿雷斯雄渾的嗓音傳入眾人耳中,隨後他一個箭步便向前沖去,以小跑的速度沿著通向小鎮中心的道路奔跑。 在他的身後,有眾人跟隨著,奔跑,試圖為那些消失的人爭取生還的機會。 “在那裡!”來到小鎮中間的圓形廣場,耐不住性子的安可率先喊了出來,伸手指向其中的一棟房子。 其他人其實也已經看到了,不過擔心埋伏並沒有大喊出來,畢竟那棟破損的房子實在是過於顯眼,一看便知道有問題。 那棟兩層的小樓整扇門都被炸開了,殘破的門與墻體四散飛濺於周圍,甚至房子裡依稀還能看到烏黑色的煙升起,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裡有問題。 眾人並未急著靠近,暫時藏在一個墻角後麵,阿雷斯沖著眾人打了幾個手勢,隨即大家便了然地點了點頭,業歌雖然看不懂,不過按照一開始的規劃,他隻要跟著阮竺就行了。 接著,阿雷斯帶著安娜、安可二人持槍作警戒姿勢,阿雷斯戒備左前,安娜右前,安可替代阮竺的位置站在最後,三人保持陣型沿著周圍的房子向那棟房子慢慢摸進,並未從中央的廣場直接穿過。 那裡太過空曠,若是遭遇埋伏,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阮竺和業歌則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過去,而是由阮竺帶隊,前往了周圍的一棟房子的樓頂。在路上,阮竺也將手上拿著的“燃燈”步槍掛在身後,而是從背後拿出了下車起便一直背在身上的另一把武器,“燭”序列——“激光”輕型狙擊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