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草鎮好不熱鬧,張燈結彩,夜晚爆竹聲聲之下,人人都在慶賀這年歲之時,炎宗祠的五位族老正聚首在一處內堂之中,為首的炎烈坐在炎畫之下,依然威嚴。 “明日西山之行,幾位師弟還有什麼異議嗎?” 炎剛看看沉默的幾人,向族長說道:“那‘無生之澤’乃是大兇之地,恐怕不妥吧?” “參加法武大會的人都是那些老妖怪訓練出來的徒子徒孫,遠比大兇之地危險。” 炎剛聽完不再說話,而炎流卻是提議道:“是不是我與師姐還像上次一樣在後麵保護,以防意外。” “成長是不能打折扣的,這我自有安排。”說完用手指沾了沾茶杯裡的水,而後彈向對麵屋簷下的風鈴,一陣輕鳴過後,從跨房而來的炎浩辰推門而入。 “見過幾位叔伯。”行禮過後靜靜的等待族長的訓誡和安排。 “明日就是西山試煉之行,你可準備好了?” 炎浩辰一臉沉著,徐徐點頭。 “族內藏書眾多,功法、地理、物語,雖博識出眾也需長時間的作為才能應用自如。”說完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張帛布畫走向浩辰。 “這是標圖,你們隻需按照上麵的方位並從中獲取任務條件,最後返回即可。” 炎浩辰展開一看,隻見彎曲的路線上標注著一處處所需經過的地點名稱以及任務要求。 炎烈接著說道:“這次與昨天追擊不同,就算是悄悄的去又悄悄的回來,不用任何戰鬥並帶回任務條件也算完成試煉。” 炎浩辰立時明白這是一次侵入任務,重重點頭道:“我定當竭盡全力完成任務,帶領師兄弟安全回來。” 炎烈聽完很滿意,卻又頓了頓,平靜道:“都能回來最好。” 此話一出,浩辰心頭一震,復雜的情緒在腦海裡翻騰,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而炎巖等人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波動,特別是炎流,心中所想全部都表現出來了。 “聽說昨天你們所救之中還有一男一女,明天把他們兩個帶上。” 炎巖接話道:“這是我族內之事,讓兩個外人摻和進來不好吧?” 炎烈搖搖頭,笑道:“他們是計劃之一。”然後一字一句清晰的對浩辰說道:”記住,當你們遇到危險時,他們就是你們拖延時間的誘餌。” 冷冷的字眼從炎烈的口中脫出,浩辰驚訝不已,特別是看著族長那不容置疑的神情,眼中的猶豫瞬間煙消雲散。 反觀其他四位炎族長者,炎剛簡單流出一絲感情波動外又恢復了平靜;毫無表情的炎巖不知道在想什麼;而炎冰始終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隻有炎流露出可惜之色。 內堂的沉默似乎預示著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交易。 這時門外有人報告:“族長,鎮西劉家來人報告說劉老太爺暴斃,化為了煞靈。” “知道了。”炎烈打發來人,對炎巖說道:“那你和浩辰去一趟吧!” 兩人起身向外走去,這時炎烈又向炎剛說道:“小院那裡你去一趟,讓那一男一女準備明天一同出發。” “是!”炎剛答道。 不過還未走遠的炎巖卻說道:“還是我去吧!” 炎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看向炎烈,炎烈猶豫片刻點頭同意。他本意是想讓炎剛的威壓使人就範,卻也明白自己這位二弟的心思,點頭同意。 鎮中街道 父子兩人走在煙氣濃濃的街道上,喜慶的氣氛也沒能讓兩人臉上輕鬆下來。浩辰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困惑,“到底什麼是替天行道?” 剛才族長的交代讓他久久無法平靜,因為從始至終他接受的就是“鋤強扶弱,方為正派之色”的訓導,可是今天族長卻為了一個小小的任務不惜讓他隨意安排別人的性命來達到目的。 炎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與浩辰說起了他與浩辰之母的生活趣事。 “每次你娘親問我吃什麼時,我都會讓他菜葉煮酒,可是你娘親說酒氣三分毒,每次都不同意。而我總會悄悄的用米酒對付幾口。” 浩辰與父親已經約定不再提及有關母親的事,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會再提起,雖然提及後心有所動,但卻不動聲色的問道:“這與此事有何關係?” “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想法也不定相同,你做好你認為對的就行了。” 父親的開導讓浩辰憂慮的心裡有了一些明悟。 此時已經到了劉家,劉家在燈草鎮也算是大戶,常年在安陽城做生意,隻是今天在這喜慶的日子劉家太爺卻突然過世,往常絡繹不絕的宅院卻冷清下來,估計誰都不想來觸眉頭。 不過,當兩人還未跨進門院時卻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下來,又跑我背上。” “不行,我下來它就跑掉了!” 隻見劉家之人遠遠躲開,炎柔正趴在炎玄的背上在院子中間手舞足蹈,看上去是打鬧的模樣,再細看時,他們的身體之間卻隔著一個花白的光影,而那就是劉家老太爺幻化的煞靈。 “趨於邪祟謂之煞,暗生念識謂之靈。”炎巖說完,又向浩辰問道:“對於煞靈需要注意什麼呢?” “魂固不化,煞邪之氣沖天,不得沾染分毫。” “對!”炎巖點點頭,“煞靈以自身煞氣怨念影響他人的性情,使之作祟為煞靈控製。切記,千萬不可使煞氣入體。” 浩辰點點頭,來到炎玄炎柔兩個人身前,兩人都用法力包裹全身困住了煞靈。炎玄一見到師兄,驚訝過後,立時要求師兄快把那煞靈弄出來。 那光影就是煞靈的本體,可以無形變換,此時正縮成一個球,被兩人壓在中間。 浩辰知道炎柔又在捉弄炎玄,否則兩隻手早就把煞靈抓住了。隨即祭出法力保護的手插進了煞靈體內,抓住了它的脖子一把扯了出來,提在手上。 炎玄見煞靈已經被製服嚷嚷著讓炎柔下來,炎柔還想再捉弄一番,卻看見了二師伯,隻得乖乖下來。 浩辰本想發力,用自身法力破除煞靈讓它魂飛魄散,卻被炎巖叫住。 “不可,道家講究道法自然,人死道消。煞靈既已抓住,覺不會有成長壯大之時,強行將它消滅靈魂也痛苦不堪,讓它自然消散也不枉此行。” 此時炎柔也說道:“對啊,要是像你這樣直接,我們就收拾了,還用你來嗎?再說了,人家劉家的兒孫也求我們讓他的太爺走好。” “你會收拾,那剛剛在背上你不把它抓住,還在我背上折騰。”炎玄抓住機會立馬抗議道,可是看炎柔的表情,好像是抗議無效。 原來與天樂等人分開後,炎柔就被炎玄糾纏住那剩下的兩個條件,要不是炎柔威脅把最後一個條件改為再續三個條件後,炎玄才被嚇得不敢出聲。 今天的炎柔似乎對斷案有了興趣,滿街找那些不平之事,要麼是抓住小偷,讓他把老板損失的錢等價換成食物吃下去,撐著小偷肚皮脹的直求饒;要麼就是懲罰搶劫的來回跑,跑到腿酸腳累。就這樣把炎柔直忙到傍晚,人們回家吃飯少了目標才有停手的意思。 行至劉家院墻時,兩人聽見裡麵傳來哭聲,想著喜慶之日怎會有如此聲音,炎柔一副閑事不夠大,強拉著炎玄跑進去看個明白。 這一看讓炎柔也始料未及,隻見一個小孩正爬在地上吃地上的食物,所有人都驚懼的看著他。有一個膽大點的人想要去阻止,卻被那男孩齜牙咧嘴嚇得滿地打滾,還張著滿口紅瘡,嚇得那人踉蹌連連後退再也不敢靠近。 炎柔見那小孩可憐,剛走上前那小孩就不由分說的向言柔撲來,毫無準備的炎柔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而一旁炎玄看出了端倪,一巴掌真氣把孩子拍倒在地瞬間暈了過去,煞靈從孩子天聰穴跑出。 炎柔一時慌了神,緩過神後氣急敗壞,立馬祭出道法就要讓那煞靈魂飛魄散,可卻架不住劉家子女的哀求,想讓自己的老太爺走的輕鬆點。 兩人無法也就與那煞靈玩起了捉迷藏,好不容易被炎玄抓住,卻又變得球圓光滑,一個不注意跑到自己的背後,而炎柔也恰在此時又騎在了炎玄的背上,就此僵持到了炎巖兩人的到來。 浩辰手中的煞靈昏昏沉沉,必是消耗掉了大部分煞氣,此時變得平靜異常。 而炎巖卻糾正了浩辰剛才的舉動,“煞靈的武器就是那煞氣,即使法力再強也不可托大,直入煞靈體內法力稍有鬆動,煞靈的邪氣可能就會侵入體內,特別是麵對不知名的煞靈底細,即使道法高深也萬不可魯莽。” 三人緊記教誨,炎柔問道:“那要怎樣讓它自行消散呢?” “解鈴還須係鈴人。”炎巖喚來劉家兒女,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劉老太爺今天才趕回燈草鎮,一家人等著開飯。卻見老太爺回來時臉色陰晴,一問才得知虧了點生意,連吃飯也沒心情,見滿桌豐盛還怒斥家裡女眷不知苦甜。又因為小孫子等著實在餓了,一時不慎打翻了一碗湯,惹得老太爺一急就此而去。 “原來你家太爺是個守財奴啊!” 炎柔的話換來了炎巖沒大沒小的眼神,吐吐舌頭不敢作聲。 這時炎巖說道:“想要讓一個煞靈回歸本心,以使其自滅就要消除它的煞氣和怨念。” 說罷隨命人把碗筷摔的砰砰響,碎碗菜肴鋪灑了一地。而煞靈也有了反應,被刺激一樣睜開眼,一見滿地狼藉瞬間怒不可遏變了顏色,煞靈的光影逐漸變深。就在這時炎巖出手從那煞靈喉頸處扯出一團黑色之氣。 “這就是煞氣。”炎巖說完,一股法力灼燒而出,那煞氣瞬間灰飛煙滅。 浩辰也放開了那劉老太爺,顯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隻是靜靜的看著這眼前的一切,直到兒子說明情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些意外卻又似乎感覺到了解脫。 他的兒子跪在麵前哭泣不已,劉老太爺想伸手抹他的眼淚卻又辦不到,隻是嘆了口氣。 “孩子,我之所以這樣對你們苛刻,是怕失了家業。要知道敗家容易守家難,我這一去也算解脫,這個家將來就靠你了。” 劉老太爺的光影在慢慢變淡,看樣子隨時有消散的可能。 這時炎巖說道:“化身為煞靈,隻靠怨氣也很難形成,除非有其它煞靈影響,要麼就是過世時風水地勢不佳。煞靈喜陰,但我見宅院並不是那極陰之地,這煞靈來的似乎有點奇怪。”隨向劉老太爺尋問這一路是否碰見什麼其它的事情。 “沒有,這條路上我一年要走上好幾回,這次返回也並未發覺其它的事情。” “這就奇怪了。”炎巖聽完思索片刻,又聽劉老太爺講道。 “我隻是路過表家兄弟時會去拜訪或是休息一夜,這次我也是中途休息了一下才繼續往回趕的。” 炎巖若有所思,而那劉老太爺也逐漸透明,在與家人揮手告別後,從此消失在了人世間。 炎巖帶著三人剛要離開,又被劉家子女請求,那劉老太爺的孫子還沒有醒的跡象,而且呼吸時快時慢很不正常。 炎巖看過後,抬起手想要按在孩子的腦門,又突然止住背在身後,說了些解救之法。 口含木炭,全身塗滿鍋灰,用蒸汽霧浴半時辰,將息調養三個月,期間不食用家長們的本命獸肉,特別是劉老太爺的。 劉家之人一一照做,跪拜送走炎巖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