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了一夜的外語，海索早晨醒來隻覺得頭昏腦脹。 　　他一德意誌人被英法夾擊，肯定是遭不住的，這是歷史教訓。 　　夢中傳授海索知識的那位存在自稱“魔術師”。 　　名字起得相當貼切，能直接把海索拉到自己麵前，“大變活人”的確是有一手。 　　這位“魔術師”講述的隱秘知識，有些海索印象深刻，但更多的如夢幻泡影，醒來就忘了。 　　知識，它不進腦子啊！ 　　“可惜沒機會記下來，虧，太虧了！” 　　海索懊惱無比，正欲掩麵，卻突然注意到自己那袖口上的墨跡。 　　誒？這不正是他第一次入夢時，從夢境裡抄來的文字嗎？ 　　“居然忘了這事。” 　　這也不能怪他，他真是忙得要命。 　　當時的他是拉丁文盲，但經過這五天的高強度日夜學習，海索可以大差不差地認一點字了。 　　夢中抄來的語句語序混亂，但由於拉丁語格屬分明，海索稍加整理還能讀出大致意思。 　　“Quod arcana debet esse conservativa...（什麼秘密該被保守……）” 　　又是謎語人，海索服氣了。 　　神迷學主打一個神秘，正常說人話肯定是不可能的。 　　海索換上工作服，簡單整理一下儀容。 　　畢竟是新一周的開始，神父的威嚴還得保持住。 　　白湖村共七十七戶人家，雖說不是每個人都來參加彌撒儀式，但聖所的小禮拜堂已然不堪重負。 　　更關鍵的是，自打奧科裡多神父從羅馬歸來後，共融聖事就越來越有趣了。 　　既能聽神父講小故事，又能吃聖所的白食，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中世紀鄉村的文化生活本就匱乏，大多數人除了參加宗教活動也沒什麼更多的消遣了。 　　海索這神父當得亦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累掉我半條老命！” 　　海索在嘗試過中世紀的餐食，領教過中世紀人的質樸，感受過中世紀時期的生活方式之後，發現還是現代生活好啊！ 　　“若是要在這鬼地方待一輩子，我肯定要崩潰，還是趕緊想辦法找到回去的道路。” 　　海索明白得很，既然他是穿越過來，那想回去肯定也得穿越回去。 　　現在他所知的與“穿越”相關的東西就是那些隱秘世界的存在了。 　　既然所謂的“邏各斯”掌握著一切力量，而且海索也不要求什麼“長生不老”，那麼“送他回家”這種小要求應該還不至於否決吧？ 　　想到這裡，海索心中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他昨日各種恍然大悟、醍醐灌頂和茅塞頓開，對今日的他而言，似乎學習名為“金枝術法”的隱秘知識也不是那麼難了。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海索下定決心，隻要學不死，他就往死裡學！ 　　海索正要去謄寫室，準備繼續研讀石匠們挖出來的其他竹簡時，卻被傑奎琳修女給叫住了。 　　“奧科裡多神父，小約翰身上的惡魔太強了！” 　　哎呀，感覺那小約翰倒沒什麼問題，傑奎琳這孩子才是驅魔驅得魔怔了，海索如是想。 　　“剛剛彌撒結束後，他媳婦來尋我，說她家丈夫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了！” 　　哦，海索深表同情，一定會提供除幫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這事聖所就愛莫能助了，或許是天主不準備寬恕他的罪孽吧。” 　　海索不想多談，可這傑奎琳修女不依不撓。 　　“神父，我倒是學了些驅魔的技藝，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傑奎琳修女，你還有這種本事？” 　　白湖村聖所果然是個出人才的地方。 　　“神父，這是我從書上學來的技藝。” 　　哦？還有驅魔用的參考書？這東西海索可必須要見識見識了。 　　海索等傑奎琳回房摸了半天，終於看見她拿了一本書籍出來，其封麵書以拉丁文名稱Malleus Maleficarum。 　　什麼？《女巫之錘》？這書海索怎麼好像略有耳聞啊…… 　　似乎以前在某些無良的“玄普”公眾號裡見到過。 　　海索接過這本《女巫之錘》拜讀起來。 　　“‘……同時，還可以通過第二種跡象來鑒別女巫，也就是浸水刑，這被認為是最行之有效的考驗。因為其遵循著一個基本事實：水之元素最能抵消魔法的影響’……” 　　海索簡直不敢置信：“什麼意思？把人扔到水裡，然後呢？到底能活下去是女巫，還是活不下去的是女巫？” 　　“那就簡單了。” 　　傑奎琳似乎相當得意的樣子。 　　“能活下去且漂在水上的肯定是會巫術的女巫，那就需再上火刑。若是活不下去，說明水阻止了她的巫術，算是為民除害。” 　　“嗯……” 　　天主啊！這邏輯過於強悍，海索竟然完全無從反駁。 　　“傑奎琳修女，找書苑 wwｗ.zｈaoshuyuaｎ.cｏm 你這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吶……” 　　封建迷信害人不淺，看把這修女的思想給禍害成什麼樣子了。 　　海索本來不想管那小約翰的，但現在看這架勢，卻是不得不去了。 　　畢竟若是他神父不出麵，萬一這驅魔魔怔人跑去越俎代庖，豈不是要把小約翰給整死？ 　　《女巫之錘》裡的女巫可不是隻針對“女巫”。“男巫”雖少，但也跑不了。 　　“……行，去約翰家看看吧，去把伯納德修士也叫上。” 　　整個聖所裡，就伯納德最靠譜了，有他在，海索才更放心一些。 　　“約翰，你可認得我？” 　　約翰家的茅草屋內，小約翰眼神迷離，似乎整個人比之前更迷糊了。 　　“……畢風？” 　　看來已經認識紊亂了。 　　“那這人你可認得？” 　　海索指了指他一旁的妻子。 　　“畢風？” 　　糟了，徹底傻了。 　　然而海索並無治病的本事，隻能繼續問：“除了‘畢風’，你還知道什麼？” 　　“畢風……” 　　海索已經徹底明白了，這畢風哪裡是“畢風”？明明是“必瘋”！ 　　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海索正想說出口，卻一不小心與小約翰那空洞的眼神正對。 　　那雙無神的眼裡似乎存在某些東西…… 　　那是什麼？ 　　好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點微光。 　　“再向上，再向上……” 　　海索口吐非人之言。 　　“禮既成。” 　　小約翰以此句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