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煩人的知了,活該進老子肚裡。”侏儒劉大蹲在河邊從火堆裡挑出來一個個知了就往嘴裡填,吃的牙齒黢黑。 “咳咳,劉大,趙大人沒有回來,你不去找找,還有心思擱這吃東西?” 說話的是一副癆病鬼樣的中年人,毫無血色的臉上掛著一雙死魚眼倒像是個水鬼。 “腿長在大人身上,他想去哪就去哪。 再說了,大人可是仙人般的人物,用的著咱們這些醃臢貨管甚麼事了?還是先想想怎麼分到開元丹吧。”說完劉大意味不明的掃了中年人一眼。 “賢侄,你意下何如?” “何如,孫叔且過來。”中年人過來俯下身子,侏儒壓低聲音,“孫叔,你與我父也算故交。我實不忍心坑害與你,就與你說了吧。 開元丹朝廷隻有三顆,而現如今咱們多出一人,您說該怎麼分?” “怎麼分也輪不到咱們說了算吧,難不成還能正正好好分個滿意。” 中年人饒有興趣的盯著侏儒。 “那我就直說了,此地距京城還有兩千多裡,乾脆你我聯手除去一人!如何?” 中年人嗤笑一聲,起身向著低頭吃草的馬匹而去,對侏儒再未理睬。 “這老東西可真謹慎啊,可惜了。” 侏儒劉大狠狠的咬著烤焦的知了,味道並不美味,還帶著一絲苦澀。 神速門至今已傳二十八代,代代人無靈根,代代人皆殘廢。到他這也隻剩他師兄弟三人。 內練一口氣,外練一張皮。說到底練功與修法無異都要溝通天地靈氣,甚至練武更甚。 無靈根也就代表了無法溝通天地靈氣,法是一定練不了的。練武卻可以,但是缺少天地靈氣的滋養隻會損傷身體,武功越高對於自身負荷也就越高。 就像是沒有輪子的馬車卻載重不斷增加的貨物,到最後隻能被磨平、磨爛。 他們總共十人,皆是大齊數得上名頭的武者。平日裡看的風光無兩,但都是可憐鬼。日日受抽皮斷骨之痛,如若不是為了朝廷開出的開元丹誰願出手? 開元丹可開人體混沌,洗去先天蒙昧,得種靈根。雖是最下品的靈根,然得之可去除隱疾,修煉仙法!那個練武高手不會心動? 到現在十者去其六,還多出一人。從龍坑出來後趙烈武也沒有提及如何分配,不免讓人心生動蕩。 他自知實力在四人中墊底,也想過退出,然兩位師弟已經為了開元丹把命搭上了,自己已是騎虎難下,爭尚有機會撿漏,不爭什麼都沒有。 “哎。”滿腔惆悵盡在無言之中鉆進了他的心頭,仿佛要將它填滿,卻沒有了動作,隻在經過百轉回腸時變成一聲嘆息。 …… 深秋的風到了正午,倒也沒了喧囂。吹起路邊的塵土也顯得浮世縹緲,更襯出世間的廣闊。 黑雲山連綿千裡,景象卻是蒼翠欲滴,還沒有沒有深秋萬物凋零的影響,王禾踩在泥土上直覺柔軟踏實。 身上破舊布衣早在一路追逃中開遍了花,前夜找尋的衣物也不知所蹤無衣可換,盡顯囧態。 飄逸的長發用隨手掰下的木頭挽成了發髻,少年人終於有了一絲體麵。 而他身前的趙烈武步步生蓮,看似閑庭信步,但無論王禾怎麼追趕就是差他幾步。 在這一路,王禾知道了一些基本的東西——大齊朝囯昨已二百年,行推舉察舉製,門閥林立。但也開設科舉,隻是效果甚微。 老皇帝打八歲即位,到如今已過四十三年。前二十年也算的上是英明神武,治權臣,抗北狄,一時風光無兩。 可時間是檢驗人品質最好的良藥,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位當今聖人也變得剛愎自用,執宰天下的狂熱也被生命流逝給沖散,不理朝事也就變成常態。 而老天也仿佛如這位皇帝一般開始昏聵,不是中原赤地千裡,就是江南之地水患叢生,就連齊京都發生過地龍翻身。 雙管齊下,叛亂也就理所應當就開始出現,其中嶺南已經被徹底攻陷,叛軍兵峰直指江南。大概王禾的父親就戰死在嶺南也不一定。 至於有關修行,趙烈武閉口不談,隻告訴王禾靈根乃修行之本,若是沒有也就不需要知道了。引得王禾一時掃興。 王禾意猶未盡剛想繼續詢問,隻聽得之前殺他兩次的侏儒扯著如破鑼的嗓子在叫喊。 “大人,那東西有些不老實了,您快看看吧!” “好,我知道了。”趙烈武把王禾向前一推。 “我不管你你們之前發生什麼,現在他是自己人,不要再找他麻煩。對了,劉大你帶著他見見其他人吧,告訴他規矩。” 說完,趙烈武一個閃身消失了,隻留下王禾和侏儒麵麵相覷。 “小兄弟真是能人啊,竟叫趙大人另眼相看。先前多有得罪,也請包涵。” 侏儒一改之前囂張語氣,還對王禾稽了一首。 王禾搖了搖頭。 “你不需對我如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先前各位其主,我不怪你。”未等侏儒接話王禾接著話鋒一轉。 “但是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一片地沒有活人了?難不成和你們有關?” “嘿嘿,原來是為了這事啊。不著急,我先帶你回去。” 侏儒往前麵走去,小手朝王禾招了招示意他跟上。 王禾到此也不再說話,跟在侏儒身後低頭走著。 他看的出來侏儒對趙烈武很是恭敬,甚至在那份恭敬中透露著幾分惶恐。要是繼續問點關於這個商隊的事也大抵不會說的,何必討個無趣,索性一路閉上了嘴。 不遠處,隊伍就在眼前。 侏儒轉身道:“忘了告訴你,我們的規矩就一條不要進後麵那個車廂。” “好,我知道了。” 王禾麵無表情,隻是木訥回答。 “那就好,你先跟我來吧,我先給你找件乾凈衣服,換上我再帶你見見其他人。” 侏儒從一間馬車裡找出來一件青色道袍就丟給了王禾也不客氣當場。揮揮手示意他換上。 王禾也不害臊,當即脫下舊衣,換上了道袍,繞是王禾緊緊裹了幾次,道袍仍是寬大了許多。 “小哥好身材,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銀鈴般聲音仿佛貓爪一樣撓的人心癢難耐。 未見其人,隻聞其聲就可知是個紅顏禍水。 不遠處馬車車簾掀開,先是露出一張嬌艷麵容,而後車簾全開,隻見一女依靠在車廂口。 一雙剪眸如水,雙目含情,身段妖嬈無比。讓人一眼便移不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