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日頭正足,雖已到深秋,但也讓人燥熱煩悶。 “麵條煮太爛,沒什麼咬頭,料子太辣,吃多了會上火。” 驛站裡,王禾邊嗦著麵條,邊心裡品評。 吃飯的地方是在大堂裡,一張桌子上王禾與孫安民悶頭吃麵。雖已到了正午,堂裡也隻稀稀拉拉沒什麼人。 “這的廚子啥也不是,這玩意知道的是麵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麵湯呢。”王禾瞅了瞅廚房小聲說道。 “少抱怨幾句吧,至少我們吃飯不要錢。” “難不成他們吃飯還要錢,這驛站活不起了?”王禾略微有點不解。 孫安民也不嫌棄湯底辣,一口氣把麵湯喝了個精光,隨後舒坦的打著飽嗝。 “活不起了?那你是不知道這些驛卒不光吃飯還得給錢,就連俸祿都已經半年沒有發放了。” 王禾大吃一驚:“半年沒發俸祿了,那他們不造反啊?” 孫安民冷笑一聲答道:“造反?拿什麼造反?真以為州牧的刀不利嗎?” 接著孫安民頓了頓,悄聲道: “況且我聽驛丞講已經有上麵的大人提議讓驛卒給朝廷銀子,說是朝廷養了他們這麼多年,現在朝廷有難是時候回報朝廷了。” 聽聞此話的王禾直覺離譜,剛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拉到菜市口砍頭,就老實閉上了嘴。 吃過午飯,王禾就央求著孫安民帶他出去走走,見見世麵。 孫安民冷笑連連,但也不點破隻是答應下來。 …… 王禾二人剛出大堂,就見趙烈武小院外站著幾個奴仆,一副惶恐的模樣任誰都猜到出事了。 二人見狀連忙上去詢問。 從幾個仆役口中得知,他們是許尋遠派來尋趙烈武,問及何事卻決口不提,隻說是太守家事。 二人知曉趙烈武無事就要離去。 “王禾你先站住,隨我走一趟。” 剛要出門的的王禾就被趙烈武叫住。 “趙烈武不是去見州牧,帶我乾什麼?” 王禾心中產生疑惑,但仍答應下來。 “等等,趙大人,州牧隻讓您前去,茲事體大,怎可帶無關人員?”一名管家打扮的人急忙說道。 “哦,是嗎?” 趙烈武淡淡的問了一句。 “對,請您……” 還沒等管家再說什麼,就雙目圓瞪,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賤民螻蟻,也敢指畫與我?”接著便轉頭看向瑟瑟發抖的仆役眾人,“你們也要管管我嗎?” “大人饒命……” 一眾仆役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隻是一個勁的磕頭,不敢多言半句。 趙烈武也沒有再計較什麼,起身就招呼王禾上了轎子。 眾仆役鬆了口氣,連忙爬起,抬著嬌子往外走。 “趙大哥,你是不是有點太極端了?” 在趙烈武旁邊的王禾小心翼翼的問道,在他看來趙烈武一直都是謙和有禮。 一直閉目養神的趙烈武,輕聲道:“他們都是賤民,死了也就死了,不必多想什麼。” “那他們也是人啊!”王禾小聲嘀咕著。 趙烈武也不再理會,隻是告訴前去的目的——許尋遠的女兒也就是趙烈武的表妹,今早不知怎的,突然發了癔癥,醫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許尋遠愛女心切就來求趙烈武。 “趙大哥,許家小姐的病,你帶我一個大男人乾什麼?我也不會醫術啊。”王禾疑惑道。 此時的趙烈武卻賣起了關子。 “莫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王禾知道他的性子,沒有再問,隻是就安穩的坐著。 …… 不一會轎子就穩當停下。 “趙大人州牧府已到,請下來吧。” 王禾跟在趙烈武身後,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停下的地方並不是門口,而應是前院,四遭景苑並不華麗,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寒酸,與王禾想象中獨屬於一方封疆大吏的住所並不一致。 稍等片刻,一個模樣端正、氣質不凡的髯須中年人快步走了過來。 其後跟著一幫奴婢。 “烈武你可是來了,快去瞧瞧你妹妹吧。” 匆忙趕來的許尋遠就要拉著趙烈武往後院走,隻是看著王禾便停下了步子臉色陰沉的看了看趙烈武。 “無妨,姑父這位兄弟是我心腹,不會漏事,且精通醫術。” “也罷,隨我來吧。” 許尋遠也不廢話,帶著二人便去往了後院。 隻是越往後走,一種熟悉的感覺逐漸增強,這讓王禾忍不住撇向趙烈武。 “不會這麼巧吧?” 許家小姐所在的是一處暖房,進門後,隻見院中花團錦簇,好就一副迎春圖。 門口處伺候著兩個漂亮女人,見許尋遠來,一左一右遠遠就跪下請安。 “清溪,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許尋遠問著左邊女人。 “稟告老爺,小姐現已清醒,隻是不許我倆進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醒了?那就好,那就好。不過要是小姐出了半分差池,我要了你倆腦袋。” 許尋遠惡狠狠的樣子讓兩個奴婢瑟瑟發抖,說罷推門而入。 進門後,王禾直覺地麵黏腳,差點摔倒,低頭一瞅,整個房間都殘留著血跡,紅彤彤一片好不嚇人。 “不知怎的,今早下人來時便出現的鮮血,采薇也裝若瘋癲見人便咬。”許尋遠解釋到。 “是爹爹來了嗎?” 裡屋一道虛弱的女聲傳了出來。 “好女兒,你好些了嗎?我帶你烈武表哥給你看病來了。”說著推門進去。 進到屋裡,一個被捆成粽子的女人出現在眼前。 女子樣貌平常,還不如外麵的侍女渾身上下也沒有一絲可圈可點之處,平常的讓王禾懷疑是不是許尋遠的女兒。 女人見到許尋遠進來就紅了眼眶,嚶嚶啜泣起來。 “爹,你把我放開,這繩子捆的我手痛。” 許尋遠見其女清醒便要上前解開,卻被趙烈武一把拉住。 “姑父,不要上前,她不是采薇。” “不是采薇?那她是誰?” 許尋遠連忙退回趙烈武身後。 “爹爹,我就是采薇啊!我—啊!”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趙烈武上前貼了一張符篆,女子頓時痛苦的嘶吼起來。 令人沒想到的是一道黑色的影子掙紮著鉆出女人體內,繞過趙烈武,直挺挺的朝王禾而來。 隻聽“瞅”的一聲,王禾應聲而倒,直愣愣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