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無人處,道人對淚眼婆娑的少年說道:“莫要傷感了。就是離開家幾年,後麵就可以回來探望父母了。等你學成,便能好好報答父母的恩德,他們就不會再像現在那麼困苦了。” 少年聽進去了些,稍稍收了些許傷感。 道人也不再勸說,隻是把手中拂塵扔進寬大袖子裡,又從袖子裡拿出一隻三四寸大小的烏篷小舟,往地上一扔,便長成一丈長三尺寬的小船。 此等神異手段把少年吸引住,都顧不得傷感了,眼睛碌碌的在道人和小船徘徊。 道人又問向少年道:“把你的葫蘆給我。”少年順從的摘下葫蘆遞給道人。 道人從葫蘆倒出一些水來,水尚未落地,他手一揮,水突的變成了一朵雲彩,三丈大小,浮在身前。少年完全都看呆了。 道人把葫蘆遞回少年,少年木然的接過。 道人跨進小船裡,然後招呼少年,“你也上來。”少年心神仍然沉浸在道人手段的神異之中,並沒有發現。 道人隻得從袖子拿出拂塵,把柄子敲了少年一腦殼,低聲喊道,“上來。” 少年才如夢初醒,也跨進小船裡。 道人喊一聲“坐好。”少年坐下。 道人喊一聲“起”,小船便突地的飄起來,離地三尺。這把少年嚇得夠嗆,慌慌張張的,差點便要跌下船來,幾息後才穩定下來。 道人喊一聲“來”,那白雲便飄到小船下麵。少年真是完全被道人折服了,已經不覺得神奇了。 道人招呼少年,道:“你不曾經歷,便坐進蓬子裡麵吧。”少年乖乖的聽話,撥開簾子坐進去了。 道人喊一聲“升”,白雲托著小船便慢慢的升起,後麵速度卻越來越快,少年耳邊風聲咻咻,少年看不到外麵,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最終,白雲升到離地約三百丈高度,融入到天上的雲層之中。從下麵看,隻見白雲,不見小船。 也是奇怪,高空本該是寒冷,船內卻感受不到一絲寒意,反而是溫暖如室內。 道人喊道:“許遜,出來吧。” 少年乖巧的從船篷裡走出,往外一看,自己竟在層雲之上,雙足離地數百丈,頓時心裡空空、頭暈目眩,幾要站立不穩。 道人趕忙扶住他,知他不習慣,安慰他道:“有為師在,無妨。” 想想道人的種種神奇手段,少年心裡便也安定起來。她本不是膽小之人,心裡大定下,便瀏覽起下方景象來。 透過雲層間隙,他看到了南江,那寬闊的長河此時變成了一條玉帶,在大地上飄伏,他不曾去過江邊,但也知那大河必是南江。奔騰的大河沖擊著兩岸,好像要將大地撕碎。高空之上,他仍然能感受到大河的磅礴氣勢。然後他又看到了龍溪河,在南江旁邊,它真是不甚起眼。 憑著記憶,他很快找到就找到了齊首峰,本來高大的山峰竟然變得如此低矮,周遭的數十山峰比它還低。他不僅豪情萬丈起來,隻要學得師傅手段玩,他也能夠一覽眾山小。 在齊首峰的山腳下,他找到了他生他養他的小山村,那一座座房屋隻有盒子大小,仔細辨認了一下,找到了自家的房子,他努力的找尋父親母親,頭發絲大小的行人,怎麼也分辨不出。他的眼淚不由的又流下來。 道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少年。少年遠遊,總有個適應過程,慢慢就會好了。 少年看得眼睛發酸,也就不看了,呆呆的瞧著近處的白雲。 道人喊一聲“疾”,小船便動起來了,就像水麵一樣,撥開雲層,沿著南江往西行去,當然,那道人變出來的那朵白雲是要掩人耳目的,不能丟下。 小船越走越快,風馳電掣的,確能達到日行八百裡光景。 走了半個時辰,齊首峰已經看不到了,少年也是漸漸安定。 終是少年心性,小船穿行白雲,他站起來,舉起雙手,試圖要去牽下正快速靠近的一朵白雲。 然後,他突的進入一團霧氣當中,整個身上都變得濕濕的。 百思不得其解,便向道人問道:“師父,方才那白雲怎麼的不見了?還惹我一身水。” 道人笑道:“白雲本就是水汽凝聚,自然是濕的。” “雲化雨,我明白了,但為何靠近便不見了。” “你見過濃霧嗎?” “山裡自是常常起霧,大霧時,白白朦朦的。” “雲就是霧。” “師父,我明白了。” 少頃,少年又疑惑道:“為何師父您變的雲近了還能看得見?” “那是為師的道法,等你學到便懂了,現在卻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為師不想告訴你。” “哦。”少年也是尊師重道之人,見師父不願解釋,便也不追問。 道人感覺到冷落了少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裡有絲過意不去,便挑起話頭,道:“你可曾讀過書。” “五歲開始,父親便教我讀書,認得些字。隻是家貧,買不起筆墨紙硯,字卻很少練習。” “你父親讀過書?”道人奇道。 “母親說,父親本是縣裡秀才,因惡了上官,便被褫奪了功名,家道漸也敗落下來。”少年不免有些傷感。 “你既認得字,後麵我便省了好些功夫。”道人卻覺得慶幸。 道人又細細問了少年的經歷,少年也欣然相告,其中甚多是分享一些趣事。聽的人開心,說的人也愉快起來。 少年往下麵望去,發現已經越過了齊山,進入了一塊廣闊的平原。少年不曾見過平原,隻見那平原浩瀚無垠,大片大片的農田,森林坐落在平原之上,好些村落點綴在上麵,不時有炊煙冒起。一片寧靜祥和。南江躺在平原上麵,也是溫柔。 南江邊上有一座很大的城池,頗是雄偉壯觀。城墻巍峨,仿佛巨龍盤旋,圍住城市。城墻外又貼著一條護城河,護城河隻有三麵,另一麵便是南江。城裡房子星羅棋布,鱗次櫛比。其中深宅大院,層臺累榭。城池裡還有大片空地,農田,還有一個小湖。 少年問向道人:“師父,這是什麼地方。” 道人回道:“這是鎮南東道的首府南州城,是楚國南方最大的城市,人口百萬左右。” 少年村裡隻有幾十人家,他試圖拿村子人口去想象百萬人口,發現窮極思維也想象不到。 後麵又經過了一些城池,終是比不上南洲城,少年對此也興趣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