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洺麵如冠玉,身材挺拔,衣著華麗,雖有武力加身,談吐不失風雅。 自從七日前李青被下人尋回,李洺每日都會來看他。 當然。 黃鼠狼給雞拜年。 “叫公子。” “哼!” 李洺邁步而入,坐到主位。 紈絝公子的模樣盡顯。 李青懶得在稱呼上與之糾纏,向東院大門瞟了眼,見八名彪形大漢把守,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專心烤著他手裡的妖尾。 油珠滴落,滋滋聲響,滿屋飄香。 “來一口?” “野夫!” 李洺玩弄著手中的雲紋玉戒指,不瞧李青一眼,“大少爺當上癮了?” “本少爺不管你是從哪蹦出來的。” “今日我來不是告訴你,而是命令你,中午前,滾出李府。” “喝一杯?” 李青不以為意,端起茶杯正要一飲而盡。 “府內香茗豈是林中野夫喝的。” 李洺身手敏捷,搶過萊芙茶,將之飲下,“此等佳物,一兩換你十世命。” 瞧著杯底多如綠海的葉片,李洺氣不打一處來,但也奇怪,府中未見此茶。 念頭一閃即逝,李洺並未多想。 “一杯茶而已。”李青不動聲色,心中暗道:“這可是你自己喝的......” “一滴也不配。”李洺自倒一杯,當著李青的麵,撒在地上,“它能,你不能。” 李青望著李洺舉動,心裡一陣好笑。 “榮華富貴已享七日,今日不走,就別怪我下死手了。”李洺目露兇光。 “你下的死手難道還少?”李青心裡腹誹。 李洺將茶杯放到桌上,拍了拍李青肩部。 一道不易察覺的暗勁與掌毒,被李洺偷偷送入李青體內,而後他直起身,若無其事地向門外走去。 李洺雖嗜賭、紈絝,但武學上從未落下,十五便是先武三流,入了武道門徑。 隻是這種實力,還不能讓他察覺出萊芙茶的特別之處。 但對付李青這種觀察很久,沒有武學基礎的鄉野少年,綽綽有餘。 而李洺不知道的是,李青每日等他,就是為他這股暗勁與掌毒。 不知是兩界差異,還是胡老祖不夠謹慎,李青的封印在暗勁與掌毒下,竟有一絲鬆動,雖不會完全解封,但若有一道缺口,使丹田中的靈氣可以被調動,哪怕一絲,在危機時刻也能大派用場。 心中正如此想。 多日來的暗勁與掌毒在李青經脈遊弋,加之新送來的這一道,運轉至丹田處。 轉瞬。 “啪”的一聲脆響,在李青體內回蕩。 果然如他所料。 “成了。”李青心中一喜,感受封印出現一道細不可查的裂痕,一縷微弱靈氣從內透出,小心翼翼沿著經脈遊走起來。 李青嘆息,被胡老祖封印,自身靈氣竟變得如此小心。 靈氣遊走經脈雖緩慢,卻行了一個周天,才不情不願回到丹田。 而後,一縷新的靈氣沖出,在經脈中遊走。 相比第一縷要活潑許多,但並未恢復從前的樣子。 緊跟的是三、四......九縷,速度與活躍度上,同第二縷沒區別。 “看來也就如此了。”李青心裡雖有嘆息,但仍難掩喜悅。 隻要胡老祖的封印有裂痕,未來的修煉長生之路,大有可期。 “好自為之......野夫。”李洺站在門外,回望屋中狀若癡傻的李青,嘴角掛笑。 沉浸在封印出現裂紋,靈氣遊走周身經脈的李青,心無旁騖。 李洺所言,他一字未聞。 片刻後,李青從喜悅中回過神來。 “本少爺仁慈,不然那天......”李洺來到院中,後話卻憋了回去。 “仁慈?是怕在李府動手,被下人見到,嘴碎傳到老李耳中吧!”李青心中冷笑,“所以才用暗勁與掌毒害我,若我不是修仙者,五感敏於常人,又有解毒之物,早就死於你手了。” 李家之主李廣福可是個知進退,有禮節的富家翁。 他對子嗣的管教不可謂不嚴。 “好走” “哼!” 李洺向東院大門行去。 “將死之人。唉!”李青嘀咕道:“自己尋死,怨得了誰。” 聲音微弱,李洺不聞。 突然。 一隻長相醜陋的家鼠自院中草叢跑出。 “死耗子,敢嚇本少爺。”李洺驚呼,一步上前,飛腳踢來。 腳掌帶風,呼呼有聲。 將觸未觸之際,家鼠怪叫一聲,身子翻滾,死在路邊。 兩隻死鼠都沒出了李府東院。 “看見沒,不聽話,這就是下場。”李洺哈哈大笑。 李青不予理會,倒了被新茶,目送李洺離開。 “預見慈悲為懷的本公子算你走運,一杯萊芙茶,幽冥之路無需討水喝。”李青從懷中摸出一片蕁菁花的葉子,含在口中,“胡老祖的封印有了裂痕,我體內的掌毒也該祛了。” 李洺此來,行為收斂。 同樣,李青也不過分。 因為李廣福是個規矩人,外人看笑話的事,他決不允許在府裡發生,這是他定下的,李府無人敢犯。 家醜不可外揚。 更何況“手足相殘”。 ...... “大少爺。” “叫公子。” “公子。” “老馬。” 氣氛有些尬。 “昨日命你辦的事,你可辦妥?”李青身坐主位,“你這獸夾與餌料不錯,還你。” “公子吩咐,小人快馬加鞭。”馬廄的老馬收了獸夾,一臉諂媚笑容,忙將懷中之物送到李青麵前。 一包白色小藥丸透著些許香甜。 “果有奇效?”李青問道。 “公子放心。”老馬篤定道:“別說一包,少半包就能讓一頭種牛發狂七日,數百頭母牛欲仙欲死。” 老馬笑的邪性。 聞言,站在李青身後的秋香麵色赤紅,妙目下觀,來回擺動,不知想些什麼。 “果真?” “千真萬確。”老馬拍著胸脯,“我馬三養馬一輩子,宗玉散的威力,豈會有假。” “我馬三敢以性命作保,隻要是公的,吃了此散就沒一個不發狂......實話告訴公子,小人身子欠佳時,就用此散,那滋味,嘖嘖嘖,誰用誰知道。” “賞。”李青將細小藥粒包好,收入懷中。 五兩銀子與一串香味撲鼻,油光滑亮的肉串,被李青親自送到馬三麵前。 “謝公子賞。” 馬三收了銀子,接過肉串,道:“公子體貼,看小人骨瘦如柴,賞小人肉吃。” 話音未落,馬三大快朵頤。 “味道如何?”李青瞇起眼,瞧著麵前這隻小白鼠。 “絕佳。”馬三沒說謊。 平日府裡所給月錢,他一個子兒都沒剩,全給了柳巷裡的娘子。 因此,內耗多,外補少,馬三越來越消瘦,到了雞骨支床的地步。 李青微然一笑。 初嘗寸齒獸尾的馬三,李青需要觀察,確定他身子無恙,才能安心送出手中盛滿萊芙葉的茶。 “馬三。”李青笑容和熙,道:“七日前的雷雨天,你為何不在馬廄看馬。” 聞言,狼吞虎咽的馬三身子一頓。 “小人當日,當日......唉!不怕公子笑話,府上人人皆知小人所好,那日在柳巷與娘子大戰來著,得知公子騎馬出城,小人褲子沒提,趕回府中。” “嘔?可我聽說,當日你沒回府。” “回了,肯定回了。” 馬三忙解釋,“就是回來的晚了,這事外院下人都知道。而且,若不是二少爺看小人馬養的好,為小人求情,公子您又被下人尋到,帶回府中,老爺這才沒打死小人,不過也挨了三十大板,差點沒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那是本公子聽錯了。” 李青笑道:“沒事,你接著吃,我這還有幾塊糕點。” 見李青麵容溫和,人畜無害,馬三暗鬆口氣,這關算是過了,但李家不能再待。 自從下人尋回大少爺,他性情有變,不再是先前的書呆子。 此外,他本打算跟二少爺混,多得些銀錢好去柳巷消遣,奈何命更重要。 馬三聽到還有糕點,心中一喜。 宗玉散並不是稀缺貨,若得府上高級吃食,不比賞銀差。 “慢點吃。”李青笑容燦爛,“來,喝口茶,潤潤。” 李青見馬三吃下炭烤寸齒獸尾,身子無恙,心中一動,便開始新的實驗。 “謝公子。”馬三吃飽喝足,退出東院,走去柳巷,“得壓驚。” 他哼著曲,心裡想著去向,從懷中掏出三十兩銀子。 “就為這點銀子,大爺我險些死兩次。”馬三進了柳巷,“不行,離開前,怎麼也要敲二少爺一筆。” 馬三被柳巷內一處茅屋外的娘子迎入室中。 ...... “該去給爹請安了。”李青起身,向李廣福居處行去,“藥力要發作了。” 片刻後。 李廣福居室。 “爹,兒子給您請安了.......呦,二弟也在。”李青向李廣福行了一禮,笑容和熙。 “爹,孩兒有事,讓大哥陪您。”李洺行禮,退出居室。 左腳跨到門外,右腳還未抬起,李洺身子猛然一挺,抖了兩下,倒在地上。 李洺,卒。
三、宗玉散(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