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傳斌清了清嗓子說道。 “這案件其實是我剛進十局三處沒多久發生的，整個案件花了將近大半年時間，跑了十幾個省市進行大量的調查、布控，最後收網。 案件從一份微不足道的報銷單據開始。 當時，鐵路某分局向我們報告有一份報銷單據存疑。” “報銷單據？” “對，就是這一份看似不起眼，卻因4塊錢的尾數的報銷單據牽出這件大案。”周傳斌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在說案件之前，還得先說下咱們鐵道部門的物資采購、供應管理。 物資分為三類。一類，由國家統一分配和鐵道部統籌安排與統一分配的物資；二類，由省控物資或鐵路局統籌安排，統一訂貨的；三類，由市場供應的通用物資以及當地工礦銷售或其它部門歸口安排的物資。 鐵路物資實行“統一領導、分級管理”的體製，設物資管理局，各鐵路局設物資管理處，底下鐵路分局設物資管理科，基層站、段……各地區設材料廠，負責各該管內的物資供應管理工作。 接下來要說的這個人就是某材料廠的采購員，這裡我化名稱他為常武。 常武負責在外跑三類物資的采購，這回出差滬海采購物資，回來填寫單據報銷。其他的都沒問題。畢竟物價都是國家統一的，隻需按照物資價格表上麵的價格采購就行了。 問題就出在人工費122個，每個人工2元錢。照道理說，那滬海的人工具體多少誰也不清楚。相隔那麼遠，也不可能去核實。 可常武的報銷單據上小寫，寫著人工費122個，合計244元。大寫則寫成貳佰肆拾元。” “好家夥，相差4塊錢，這都得好幾天的工資了。” “對，也就因為這大小寫的差異，警惕性很高的財務人員馬上向領導匯報。很快逐級匯報，就到了我們這裡。” “不對啊，按說地方到你們這已經好幾級了，難不成他們沒事先核實，或者暗中調查？” “有，”周傳斌說道， “常武表示自己寫的時候忘了核實。盡管理由有些牽強，但依舊說的過去。 我們前幾年發動的‘反行賄、反偷稅漏稅、反盜騙國家財產、反偷工減料、反盜竊國家經濟情報’的群眾鬥爭，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每個人在這方麵警惕性很高。 表麵認可常武的說辭，暗中進行調查並沒有結果，於是上報到我們這裡請求進一步核查。 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我和師傅悄悄前往北國春城。 暗訪幾天後師傅說，常武這人有問題隻是需要證據。於是我們分兵幾路從他以前的采購項目進行調查。我則去了滬海，走訪他住過的招待所、吃過的食堂飯店。” “你們這豈不是大海撈針？” 王大炮心想在這沒有監控、沒有大數據憑著兩條腿走訪，確實需要真本事。 “看似大海撈針，但是你忘了我們有什麼？群眾基礎，群眾的力量。 經過這些年不斷教育，群眾已經形成高強度的警惕性。 經過一番周折，常武在滬海的行程都摸得一清二楚。 引起我特別注意的是，他在逗留期間吃了兩頓飯，花費118.35元。” “一個人兩頓飯吃118.35元，那一餐都得吃5、60塊了。” “吃什麼呀？咱們全聚德一餐也吃不了這麼多。” “什麼全聚德，咱們去老莫（莫斯科西餐廳）份飯1元錢，奶油雞卷1.5元。” “老莫的份飯1元錢，在外麵任意飯館都可以吃兩菜一湯了，還是吃的飽飽的那種。” 周傳斌說到，“是，給你50塊錢讓你一餐吃完，沒點本事還真花不完這筆錢。這人第一餐在南京路的四川大飯店，花了53.8元。” “真能造啊，這一餐飯幾十塊，都吃了啥。” “四川大飯店，那可是滬海最高檔的川菜館了。聽說裡麵全都是一流的廚師。” “你們別打岔，聽周傳斌繼續說。” “第二餐在德大西菜社，滬海最著名的西餐廳。裡麵的裝潢和菜品一點也不輸咱們四九城的老莫西餐廳。 他在這裡花了64.55元，吃的菜，酒水、咖啡全是花旗國、英國、法國、意大利進口的。 也就從這一點發覺他的身份不對。 如果沒有享受過這種生活的人，你到西餐廳都不知要吃什麼。而他吃的還全都是非常地道的菜品。” “好家夥，一餐吃了好幾個國家的東西。” “咱們不是不和這些資本zy國家來往嘛，怎麼還有這些東西？” 說到這，朱愛農最有發言權， “你們這就不懂了。這些年外國技術人員招待所，全國到處都有。找書苑 www.zhaosｈuｙuan．com 不單有老大哥的、還有波瀾、羅瑪尼雅……他們這些技術員來了總得吃西餐吧。” “嗯，一部分是正規渠道進來，但這數量很少畢竟需要外匯。大多數是遠洋輪船的海員偷偷帶回來轉手的。”李自然在二商局對這些進口物資的來源也是非常了解。 “那這不就和紮西羅布的外貨采購站一樣。”王大炮說道。 李自然接過王大炮的話題，“紮西羅布他們靠近雪域，進來的貨品有藥品、百貨、建材……五花八門。但西餐、咖啡、洋酒這些大多還是遠洋的輪船帶進來。” “幾條線索匯總，覺得此人身份有問題，於是開始深挖他的過去，經過一個多月的走訪。 終於查清這人解放前接受過訓練，後來不斷地偽造身份潛伏下來。 彎彎的特務機關‘……鐵路黨務工作委員會’在抗美援朝的時候，利用花旗國的飛機不斷地空投間諜、特務人員。” “這事我知道，在部隊的時候沒少聽說。花旗國的中央情報局將間諜特務空投到長白山等森林地帶。當地村民運糧送菜到山上支援部隊抓捕敵特，不少獵戶還上山參與圍捕。” “這些年不知空投多少批，被我們擊斃或者抓獲。但總有漏網之魚。 漏網的敵特和常武取得聯係，並且很快搭好電臺等通訊設備。一邊對外發送情報，一邊聯絡各地的潛伏人員，還不斷發展新的人員參與他們的行動。 沒多久，香江那邊來了個華僑，從羊城一路到滬海接頭。 來人指示他們開展代號為：杜鵑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