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屋外，大雨滂沱。 　　王大炮自言自語道：“今晚這雨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 　　鐵子略一沉思：“這個節氣應該算是春雨，那估計還得下很長時間呢。” 　　毛毛卻有不同想法：“我們大家都要謝謝大炮哥，讓黃公安幫忙找房子，要不然，我們晚上蓮香樓那也待不住。” 　　他‘吭哧吭哧’的把兩隻大饅頭吃完，自己的臉也變成了小籠包，努力咽下，喝一口涼水，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大炮哥，我們這麼多人，半大小子還真能把你給吃窮的。如今有了落腳的地方，大家都應該知足。以後，不要再拿錢給我們。” 　　在四九城，居不易，沒工作，手停口停。 　　鐵子點頭：“是，我們還像以前那樣，該乾啥乾啥。” 　　王大炮瞇了瞇眼：“黃濤說了，再去撿煤塊，鐵子年齡一到線就會被送去農場。毛毛年紀小一點，萬一出事了你們考慮過將來怎麼辦？” 　　“可咱們沒工作啊，現在連打零工的機會也沒有，就算有，一旦被發現抓到了要進學習班。要不胡同裡哪有那麼多的孩子，成天無所事事晃來晃去的。”劉國平接過話茬。 　　“家家都有待業人員。”毛毛抿了抿嘴。 　　他就是這樣跑出來的，一家人老老少少七八口人，全靠父親一個人乾活掙錢。以前爺爺奶奶還能編織草席賣錢貼補家用，母親可以飯館打零工或者幫人漿洗衣服，縫縫補補掙點小錢。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爺爺奶奶的草席不能編織不能賣，母親也不允許打零工，隻能在家等著街道安排工作。 　　哥哥受不了，最先離家出走。偶爾聽說在別的地方和胡同裡幾個孩子鐵路上混吃的。 　　他跟著也出來自己瞎混，自己不著家，至少爺爺奶奶能多吃一口。 　　“你們都混過黑市吧。”王大炮說著，看了眼鐵子、毛毛他們： 　　“去黑市賣東西，敢不敢？” 　　鐵子斜了他一眼：“你是看不起我們麼，我都說過了，在場的哪個不是黑市、鐵路、工廠、垃圾堆……四處摸爬打滾的。” 　　“就是，大炮哥，黑市算什麼。” 　　“如果要賣東西，我們還真怕雷老五這混不吝的來搶。他們這幫人狠著呢，都有刀聽說還有槍。” 　　劉國平這話一出，鐵子他們一陣沉默。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王大炮低頭沉思，鐵子長籲短嘆。毛毛撥弄著不知拿來的一柄小刀，想著如果雷老五真的來搶，自己豁出去和他拚命好了。 　　與其這樣餓肚子著做流浪漢，不如豁出去乾他一把！ 　　反正大不了一死，人死雕朝天，十幾年後，哥又是一條好漢。 　　和鐵子他們比起來，自己有哥哥還有弟弟，就算出事家裡也不會沒人扛靈幡。 　　毛毛眼神微動，“大炮哥，我不怕，咱們乾吧。” 　　又試探道：“大炮哥，難不成你要在黑市裡賣吃的？” 　　王大炮點點頭：“主要賣糧食這些吃的。” 　　鐵子苦笑道：“那樣更容易被雷老五搶走。” 　　毛毛和鐵子兩人沉默中對視，氣氛凝重。 　　“如果是聯防隊管黑市那一帶治安，那我就毫無辦法了！”王大炮沉思著。 　　現在的人有些怪異，有的人非常講原則，機械呆板沒有人情味。有的人渾水摸魚乘機撈好處。隻是黃濤和他師傅不知屬於哪種類型。 　　黑市也在他們管理的片區，是附近這一帶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場。 　　幾年前，開始實行物資管控，計劃供應，不少民用物資采取憑票供應。導致供需失衡，普通老百姓收入本就不高，加上許多家庭隻有一個人工作掙錢。 　　黑市便悄悄誕生，彌補供應不足的問題。 　　上麵並非不知情，暗中默許，借此舒緩供需緊張局麵，隔一段時間敲打敲打，讓混黑市的不要太過分，收斂些。 　　用王大炮後世知識經驗來理解，任何地方都講究利益交換。 　　如果事沒成，那肯定是錢給的不夠。 　　作為一個早早就經歷社會毒打的人，王大炮覺得黑市也好雷老五也罷沒什麼好可怕的。 　　每個混黑的，背後都有權勢做靠山。 　　黑的依托白的，白的借助黑的。 　　彼此利益交換，黑的替白的乾見不得光的事，掃清障礙。白的替黑的遮掩保護，成為自己的死士打手。 　　隻是，黑的永遠勝不過白的。 　　“不過，這隻是猜測，這隻是膚淺的猜測。人性是貪婪的，沒有人能抵擋的了誘惑。就算有那也是因為膽小唯恐惹禍上身，不敢拿而已。另外的則是媒體根據需要進行形象包裝。後世網絡上動輒幾個億幾十個億的老虎，司空見慣，早已麻木。” 　　王大炮想到這，思路頓時開闊，歷史證明：沒有人不愛錢，有那也是婊子立牌坊！ 　　所謂的柳下惠坐懷不亂，找書苑 wwｗ.zhaoshuyuａn．cｏm 那也是他萎靡不振，故作道貌岸然。 　　“鐵子，毛毛，你們接下來摸清雷老五的底細，有幾個據點，都和哪些人來往，買賣的東西，總之能查能了解的都悄悄了解。” 　　王大炮根據每個孩子的特點一一做了安排。 　　雷老五合作估計是不可能，如果河水不犯井水，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實在惹急了，那就當做釘子拔了。 　　黃濤目前崗位太低，沒有實權，他師傅孫磊不知性情如何。 　　不過，這麼多年沒提拔，要嘛沒錢，要嘛不會做人。 　　沒錢這倒是容易合作。 　　最怕的是脾氣怪異，像茅坑裡的臭石頭，這種人走哪都不會有人喜歡。 　　雨稍稍停歇， 　　王大炮騎著自行車回家。 　　到四合院的時候，想起那道熟悉而又神秘的背影。 　　將自行車放好，貓在腰順著墻根，挨家挨戶偷尋找過去。 　　“這些年還是你過得舒坦。” 　　這聲音，有些耳熟。 　　“當年若不是走不了，我現在也不用提心吊膽的，搞不好在香江還能堂會裡乾執事呢。” 　　“我這你也不能待太久，容易出事。” 　　“這回不知怎的，查的那麼嚴，要不早走了。” 　　“明天，我去看皇陵的消息，你待在房間別出門。” 　　這是聾老太住的正房，四合院最好的房屋，隻有主人才能居住的。 　　王大炮躲在墻根下，聽見裡麵那熟悉的女聲，聯想到那熟悉而又神秘的背影。 　　慢慢的想起這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