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父子談話不算非常成功,但對於沈墨而言,他也終於算是讓給自己這個新身份加上了一道必要的防火墻。 不改姓,依舊姓李,這是左仲愷和張位一開始便製定好的計劃,而選擇放棄許家家業則是沈墨的擅自做主。 無論沈墨外表變現多麼淡定,但那份揮之不去的愧疚感是作為當事人的他必須要麵對的,放棄繼承家業既是對許家人的一種補償,也是為了避免未來可能的東窗事發,讓整個許家都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或許這些,是現在的沈墨唯一能為許家人做的一些事吧。 一夜無話,沈墨在許家度過了第二個夜晚。 “大少爺,起床啦。” 清晨,霞光微熙, 一處僻靜的院子裡,傳來了小家夥顧小業歡快的聲音。 在沈墨的身份得到確認後,許誌宏不但獨獨為沈墨開辟了一處院落,還將原來伺候李氏的仆人都送了過來,顧伯爺孫倆便順理成章告別了原來破舊的小屋,搬來和小主人一塊住。 沈墨打了個大大的哈切,看著麵前紮著小辮,一身鄰家小書童打扮的小家夥,好奇問道: “怎麼,今天先生重新開課了?” “開課了,昨個恒哥去先生房前跪了半宿,先生終於回心轉意,答應回來重新給我們上課。” 想起許子恒那小霸王也有這麼一遭,沈墨不由一樂,看樣子老話說的沒錯,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恒哥今天也去上課了?” “老爺都發話了他哪敢不去,其實大少爺,小少爺人也不是那麼壞,他不願意上學也是有原因的....哎呀,” 顧小業一拍腦門,哎呀了一聲, “該死的大少爺,我忘了過來是給您傳話的,” 沈墨揉了揉睡眼,也沒去糾正他的語病, “你要給少爺傳什麼話?” “大少爺,剛才紅袖招來人了,說是簡凝兒姑娘想約你見麵。” “簡凝兒!” 想起那個人間尤物般的紅倌人,沈墨的身子微微一震,睡意立刻去了大半。 “他找你少爺做甚?” “來人沒說,隻說約少爺晌午紫雲閣一會。” 對於這個美麗女人,沈墨的觀感卻與其他人不同,他清楚的記得在左仲愷與張衛原來的計劃中,這個女人應該是不存在的,但現在,這個女人出現在了計劃之外。 昨天的一切她是在說實話,而是有意幫了自己?如果是有意幫他的話,那麼這個女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想及此,沈墨發現這個漂亮女人那粉紅色麵紗後麵根本就是一團他看不清的迷霧。 “少爺,你...你沒事吧。”顧小業發覺沈墨神色有些不對。 沈墨回過神來,打發了顧小業去上學,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紅袖招再來人,你就直接把她們帶進來。” ......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似乎在每一個古代城市都有以紅袖招為名的妓館,不過沈墨也懶的在乎這個名字的毫無創意以及爛大街程度,他決定去見見那個神秘女人。 “大少爺,您找我?” 換了一身新衣的顧伯出現在房前,不過今日沈墨的打扮更是讓他眼前一亮。 一件月白色長袍,腰束一條淺藍色綴玉腰帶,腰帶上別一條如意絳子係青玉佩。端的一方儒雅,襯的身姿如青竹。 “顧伯,府裡馬車是誰負責的?” “前院老劉,” 顧伯抬眼看著沈墨,他自也知道早上來了的是什麼人,欲言又止, “少爺,您要出去?” 沈墨鬆了鬆頭上的發髻,還是有點不太適應這古人的發型。 “去找一下老劉,讓他套好馬車等我。” 沈墨接過香菱遞過來的黑絲網巾,套在了頭上,終於算是完成了所有裝扮, “對了,如果待會兒大小姐來找,就說了我晚上才能回來。” 馬車從許家角門駛出,卻沒有直奔紅袖招方向,而是半路拐向了一條小巷。 “大少爺,咱們這是去哪?”負責驅車的是老劉的兒子小劉。 “先去縣衙館驛。” ...... 館驛前的兩個差役百無聊賴打著瞌睡,馬車停在了門前方才注意。 “去去,那裡來的破車,這裡不是你能停的地方。” 一個差役趕蒼蠅般的揮揮手,昨晚賭了一宿,輸了一宿,正一肚子火沒地方去撒。 “朱六,一上午就這麼大火氣,昨晚打牌又輸了?”沈墨麵帶微笑的從馬車裡鉆出來。 “李公子,哦不。許公子,您老人家怎麼有空回我們這裡。” 沈墨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以前那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而是這西安城數一數二大戶許家的長公子。 “出來辦事,正巧路過這裡,便來看看大家。” 說著,沈墨向旁邊的劉陽使了個眼色,劉陽會意,從懷裡掏出一粒碎銀遞了過來。 “給兄弟們中午買碗涼茶。” 朱六喜笑顏開的接了過去,連聲道公子富貴了也沒忘了兄弟幾個。 “我一早就說公子大難後必有大福,公子既然來了,要不要進來坐坐,小的把兄弟們都叫來拜見公子。” 另一個差役一看同伴得了好處,不由眼紅起來,也愈發對沈墨殷勤。 沈墨微微一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道: “周二兄弟客氣,隻是昨天丫鬟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丟了一件隨身物品,想著是不是落在了驛館這裡。不知房間可有新人住了?” “公子丟東西了?”周二顯得比沈墨還要著急。 “一件不值錢的小玩意,” “公子的房間還空著,要不我叫幾個兄弟幫公子一塊找?” “不必勞煩諸位兄弟,一件小東西,一眼就看完了。” 館驛房間都是製式模樣,一張拔步床,一張臺幾,幾把梨花木椅子,靠北麵墻上是一個博古架,上麵放著一些不值錢的古玩器皿。 房間果然一覽無餘,幾眼也就看完了,但沈墨站在拔步床邊,卻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沈墨掏出那張紙條,看著上麵的小字。 三天前,也就是李翱出事的那天,李翱與這個叫簡凝兒的女人偷偷見過一麵。 沈墨不相信巧合,這個女人一定和李翱之死有脫不開的關係,但這個關係又是什麼,如果簡凝兒已經知道李翱已死,那昨天簡凝兒為什麼不直接揭破他的身份。 ‘李翱身上有簡凝兒需要卻沒有得到的東西,現在李翱死了,所以簡凝兒就將目光放在了假扮他的自己身上。’ 真的會是這樣嗎?沈墨對於自己的推理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今天沈墨在去見簡凝兒之前特地來了一趟鹹寧館驛。 他希望自己的回訪能夠發現什麼,尤其是發現一些自己過去沒有注意的東西,但顯然,結果是讓人失望的,館驛房間被人收拾的乾乾凈凈,或者說原來就是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