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齋, 這是沈墨給自己住的小院起的名字。 風光霽月,討一個鬧中取靜。 朱雀街遇襲,沈墨連同車夫護衛俱傷的不清,不過好在都是一些皮外傷,好好休養兩天也就無甚大礙。 臥床養病的這些天沈墨倒也沒閑著,時不時會讓顧伯出去打探一下有沒有白蓮教的消息,但這些白蓮弟子行事鬼祟,走遍了全城各個衙門,也沒能打聽到紫衣女人與梁再興半點消息。 真是奇了怪了,這兩人會鉆天入地不成? 找不到這兩家夥,沈墨就感覺心裡像是紮了一根刺,吃睡都不得安穩。 “大少爺可在?” 門簾被挑開,走進來的是許念真房中丫鬟雲栽。 “找我有事?” “大少爺您這是?” 雲栽一呆,卻見沈墨在房中搭了兩根平衡桿,左右兩腿膝關節伸的筆直,足跟著地,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態站立。 沈墨微微喘了一口氣,恢復正常站姿。 “我這是在恢復性訓練。” “恢復性訓練?” “就是...算了,是許念真找我有事?” 如今許家這‘三姐弟’關係有些怪異,除了在外人麵前,他們之間私下都是直呼其名。 “哦,是大小姐說房中還有兩根遼東野山參,說是...” “說是來看看你還有沒有喘氣。” 門簾應聲而開,鉆進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不是許家小少爺許子恒又是誰。 “二少爺也來看大少爺了,真好,大家終歸是親兄弟。” 一旁的顧伯自以為見證了一場兄友弟恭的戲碼,不由喜笑顏開。 “可別,要不是許念真硬扯著我,我可不會來的。” 許子恒立刻打臉顧伯。 “大小姐也來了?” 顧伯透著門簾縫隙往外瞧,果然,門簾輕輕抖動,走進一個一襲青衣的少女。 “大小姐,” “雲栽,東西送來了嗎?” “剛送來,婢子還以為小姐不來了呢。” 許念真上下打量了一眼右腿還打著繃帶的沈墨,脖子微微一昂道: “你可別誤會,這些野山參都是倉房底下壓著不知多久,不值錢的東西,本來也是要扔的,看你受了傷,就給你送了過來,” 沈墨看著昂著脖子,像隻驕傲的小母雞一般的許念真,心中暗暗好笑,明明是給自己送東西,卻還要硬裝作一副心不甘情願意的模樣。 一旁的顧伯看見沈墨不說話,以為他是不滿意許念真的態度,趕緊過來打著圓場。 “不管怎麼樣,我代少爺謝謝大小姐。” “喂,你的腿還有事沒事?” 許子恒走上來,輕輕踢了沈墨一腳。 “沒什麼事,就是拉傷了肌肉,沒傷到骨頭,養幾天就沒事了。” 許子恒低下了頭,忽然有些吞吞吐吐, “小娘說,嗯,她說你不肯改回許姓。” “我覺的姓李就挺好。” 許子恒抬頭看著沈墨,目光中流出一絲詫異, “你...你知不知道,你不改回許姓便不能入族譜,不能入族譜就不能繼承家業。” 沈墨同樣很驚訝這個混世魔王一般的小家夥竟然會主動和自己談起這事, “不能繼承家業就不能繼承家業,怎麼,你覺得你一個人承擔不起許家的重擔。” “我...”許子恒一時語塞,旋即又盯了沈墨一眼,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說罷,許子恒轉身,就要挑簾出去。 “二少爺不多陪陪大少爺說說話。” “先生給我留了一堆作業,我還得回去趕著寫。” 門簾被合上,復又被挑起,許子恒虎虎的大腦袋又探了進來, “李翱,我覺得你人不錯,改天我帶你去看看我剛做出的一些新玩意。” 說罷,合上門簾,一溜煙跑沒影了。 矮幾旁,對麵而坐的沈墨與許念真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你的腿真的沒事了?”許念真問道。 “當然,”沈墨丟了拐杖,徒手下地走了幾步,除了傷口處有些酸痛外,一切和往日一樣。 許念真抬眼看著慢慢踱步的沈墨,又問道: “你是在朱雀大街遭到的白蓮教襲擊?” “是,” “是剛從銀鉤賭坊回來的路上?” 沈墨停下腳步,斜撇著許念真,果然,自己臨時想的那個蹩腳理由,除了騙騙許老爹,根本就瞞不過這鬼精鬼精的許念真。 “你早就看出來了?” 許念真撐著下巴,好奇的打量著沈墨, “還別說,我發現你這人身上有太多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若不是銀鉤賭坊向我保證你的身份沒問題,我真懷疑你這個許家私生子的身份是不是冒充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沈墨回到了座位上,臉上依舊是那副風光霽月的表情, “怎麼,如果我的身份還有其他疑點,你是不是還想導演一場認親大戲?” 沈墨的話不由讓許念真想起了自己與他的第一場對峙,隻以為沈墨是在奚落自己的自作聰明,一張秀美的俏臉不由一紅。 “這都過去的事了,怎麼還提,像個女人一樣斤斤計較。” 沈墨撇了撇嘴,順利滑過這個話題, “老爺是不是兩天沒回家了?” “是呀,” 許念真不由嘆了口氣。 “生意上的事?” “是母親私下給我透露的,說是咱們許家這回遇見了大麻煩,”許念真說這話時,顯然是已經接受沈墨成為許家的一份子, “好幾個債主堵上門來,拚死要活要老爺立刻給他們還款,否則就把老爺告進大牢裡,母親私下裡跟我說,要是許家渡不過這一關,祖祖輩輩這些年在西安城打下的基業可能就不保。” 聽著許念真憂心忡忡的話語,沈墨自然也知道許家的這場大難和北京的那些事情脫不了乾係,其實他私下也提醒過許誌宏,讓他一定要挺住,隻要撐過這個月,下個月一切都撥雲見日了。 但顯然,東林黨製造輿論的力量比沈墨想象的還要大的多,照這樣的情形演進下去,許家有可能撐不到下個月就得垮臺。 正當沈墨在思索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幫助許家撐過這個月時,許誌宏的貼身小廝阿福挑簾走了進來。 “大少爺,老爺回來了,叫您去一趟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