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吳顯長嘆一聲,他快步往正廳趕去,隻想著早日結束查帳,回歸平靜的生活。 在大廳中除去申長平的屍體與其他幾人外,還有陸陸續續的其他帳房先生與管家趕來,而吳顯則是靜靜的坐在主座上,底下李福春等人的雙手,雙腳被白布包住,不斷的有血滲出來,原本在大廳裡的眾人見到李福春等人的慘狀還在低聲的交頭接耳著。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逐漸凝重起來,原本大廳內嘰嘰喳喳的眾人也停止了交流,死寂一遍,而後繼進來的人看到如此情景也不敢出聲。 過了許久,趙德對吳顯說道:“少爺,賬房先生與各處的管家們都已經到齊了”。 吳顯隻是嗯了一聲,也沒有繼續說話,趙德見狀站在吳顯身邊,一動不動宛如泥塑一樣,其他家將們則退至吳顯身後。 外麵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如同豆子般大的雨滴砸在房梁上,沉悶的咚咚聲不斷傳來,時不時有幾道驚雷閃過,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其間大廳內隻有李福春幾人的痛苦哼嚀聲。 其他的賬房先生與各處的管家們被這氣氛搞的神情緊張,滿頭大汗,紛紛用眼神向站在最前麵的郭延濤試意,讓他探探少爺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幫人究竟是乾嘛了,如今這氣氛實在是滲的慌。 郭延濤感受到其他人的意圖後心裡直罵娘,這用屁股想也知道這幫人肯定是犯了什麼混蛋事,搞不好欲圖對少爺不軌,沒看見少爺的臉色都黑成那樣了嗎。 但郭廷濤又想到平日裡這些下人都對自己比較尊敬,若是如今自己什麼都不乾的話,以後怎麼在吳府混下去? 於是他隻能硬著頭皮拱手對吳顯問道:“少爺,敢問這些人到底犯什麼事了?” 郭廷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吳顯打斷:“啊,沒什麼大事,隻不過是想燒了存放賬本的庫房,順便那個蠢貨想直接把我弄死而已,怎麼?你郭延濤想為他們求情嗎?” 郭延濤的不字還沒說出口就對上吳顯那冰冷的眼睛,又看一下那後麵躍躍欲試已經把手放在刀把上的家將,剛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府外一道驚雷閃過,他雙膝一軟竟直接跪倒在地,在郭廷濤身後的那些人看到他跪倒在地後也連忙紛紛跪倒。 呼啦啦的,一片聲音過後,大廳中除了吳顯,趙德與那些家將外無一人站著。 看到這兒吳顯才點點頭站起身來,轉身抽出趙德的腰刀,把刀尖架在郭廷濤的脖子上對他說道:“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們太過和善了?以至於你們連主仆之別都忘了,走進廳內不問我行禮也就罷了,還自己自顧自地討論著,現在你還有臉說的出口發生了什麼事?” 吳顯每說完一段話刀尖就變的用力一點,待他全部說完之後。郭廷濤的脖子上已經有鮮血滲出,而後者的身體俌伏在地,渾身顫抖。 吳顯心裡不覺得生出一股煩躁之意,一腳把郭廷濤給踹翻在地,對著李福春說道:“還有你們膽子可是越來越肥了啊,竟敢想一把火燒了庫房,當我不存在嗎?” 而那李福春被嚇得當場褲襠濕了一片,傳來一陣尿騷味兒,吳顯頗為嫌棄的往後退了幾步。 吳顯回頭把趙德的腰刀收回刀鞘中對他問道:“應大明律奴仆行刺主人,應當何判?” “當本人腰斬,其家人流放三千裡。”趙德回到。 吳顯沉默了一會說道:“腰斬就不必了,我還犯不上跟死人計較,但是我希望從明天開始就不要再讓我看見他的家人了,至於其他人讓他們活過今晚,明天一早把他們幾個,綁到縣衙裡邊,讓知府大人審判吧。” “至於其他人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別走了,今晚就拜托你們加班加點,早日把賬給查清楚,這樣所有人都可以輕鬆下來。”吳顯說完後,便帶趙德得離開了。 雖然吳顯在離開前用了拜托兩字,但其中的語氣自然是容不得他們拒絕了,郭延濤見吳顯並沒有繼續難為他,鬆了一口氣,便顫抖地站起身來招呼道:“還......還等著乾什麼呢?早日把這賬查完。” 說完極為晦氣,繞過李富春他們的位置,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核對起了賬目,在大廳中與大廳外的其他人也如夢初醒般,繼續回到工位上工作,慶幸著自己逃過一劫。 第二天一早,吳顯讓秋香幫自己換上玉色布絹製成的,寬袖襴衫,沿著襴衫的兩側黑邊,各有一根黑色軟巾垂帶,腰間作無數的襞積,腰部以下在兩邊各折有細襇,頭帶玉簪,腰帶飾刀,活脫脫一個瀟灑的富家士子。 吳顯換好衣服出門時,看見幾個家將押著李玉春那幫人,經過一晚上的時間,李玉春幾人臉色發白,腿腳蹣跚,連站都站不穩,在府中的郎中給他們幾人灌下一些虎狼之藥後,才好轉一些,勉強能支撐到他們走到縣衙那邊。 不過,這讓他們本身就油盡燈枯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由於吳顯不知道去縣衙的路就讓趙德在前麵領著。 自己與那些家將在後麵跟著,沒過一會兒,就來到了縣衙門前,吳顯沒有像小說裡麵敲響蒙怨鼓,因為知道昨晚肯定會有家丁提前去稟報了,果然剛進門就正巧看到知府孫士寅“碰巧”在前堂中喝茶。 孫士寅見吳顯進來後問道:“堂下何人可為何事?” 吳顯拱手說道:“學生乃蘇州吳府少公子吳顯,前幾日家中查賬,有幾個膽大妄為的下人平日在賬目上作假,私自拿銀兩去賭坊中賭博,見事發了瞞不住了,便想一把火燒了存放賬本的庫房還有一人意欲行刺於學生,但被學生的護衛阻攔,才沒有讓那歹人得手,還請大人為學生做主。” 這裡吳顯並沒有說出是自己的家將保護了自己,隻說的是護衛,畢竟家將這種聽上去就是高大上東西,吳顯並不想變得人盡皆知。 孫士寅故作驚訝的問道:“竟然還有此事?來人啊,把犯人押上堂來。” 吳顯的家將把李玉春等人押到堂前,猛擊他們的膝蓋迫使他們跪下坐在堂上的孫士寅對左右兩邊的衙役說:“老規矩,無論有罪無罪,先打30棒殺威棒。” 在那些個衙役走向李玉春錯過吳顯的家將時,每個人都感覺手中多了一些東西,那些衙役作為老手見慣了這種事,一摸便知道裡麵至少是十多兩的銀子,那些衙役對視一眼,就看見堂上的孫士寅也在給他們使眼色便知道該怎麼辦了,把李宇春等人綁在椅子上後如嬰兒手臂般粗的木棒,用力的往其臀部上打去,雖然聲響不大,但通常這種打法都是內傷,不會出什麼血,但其內部組織都會壞死。 李玉春他們十多棒前還有力氣發出聲音喊叫,二十棒往後就沒有聲音了,最後一棒打完,按規矩,把那些人從椅子上用力翻下去。 衙役們見李玉春他們翻下去許久都沒有反應,便上前去探他們的鼻息,一會後故作驚訝的說到:“知府大人,這些個犯人不經打,三十多棒都撐不住,打死了。” 孫士寅故作惱怒道:“混賬,不知道輕重的東西,也不知道養你們有何用。” 孫士寅轉身看向吳顯,吳顯扯了扯嘴角,心想道:“這也太假了,誰看不出來裡麵有貓膩啊,也就是現在錦衣衛衰弱了,但凡換成永樂年間.....” 但嘴上還是說著:“學生家的奴仆體弱不經打,這並非衙役們過錯,還請大人不要處罰他們。” 坐在主位上的孫士寅點點頭說道:“你敢把這些人送過來,說明也是證據確鑿的,既然你都說了這些人不經打,那此事就過去吧,不過,按照大明律府中若有下人死亡主家應當給官府繳納每人十兩銀子的罰金,你看這.......” 吳顯雖然讀過明實錄與國榷,但這並不代表著他能把整個大明律背下來,也不管這是真是假,是這知府按大明律辦事,還是缺錢花了,心想自己也不差這些錢,還是揮揮手讓趙德交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上去。 孫士寅看到這不好意思說道:“哎,這怎麼行?這本官也彈不開呀。” 吳澤搖搖頭說道:“是學生打擾了父母官的休息時間,多的就當給大人做補償了,那學生就告辭。” 主位上的孫士寅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是你的好心讓我便收下了,退下吧。” 演完了讓兩個人內心都惡心的戲後,吳顯走出了縣衙,孫士寅拿著銀票,美滋滋的回到後堂,看到那些衙役出來後,吳顯每人又給了他們五兩碎銀便回府了。 而那些衙役摸摸兜裡的口袋。心想的:“不愧是有錢人,一天的時間就賺了十五兩銀子,要知道三兩銀子就足夠一個省錢的三口之家生活一年了,這些個衙役摸著再接過這十五兩後變沉的口袋,便陷落在在今後的美好生活的幻想中了。” 又過了幾日,聲勢浩蕩的查賬終於結束了,共有十五名家丁,三十名各處商鋪管家,三十名賬房先生,被逐出吳府,章家那邊同樣有七十多號人被逐出,雖然明麵上吳顯並沒有殺掉這些人,跟家將吩咐了一句小心行事,不要禍其家人後便不管那些事了。 當那些人出了吳府與章府後,有逛青樓上樓摔死的,有出門被馬車撞死的,也有在家裡吃飯噎死,喝水嗆死的。 不過短短五六日,這七十多號人便死了個一乾二凈。 經過此事之後,吳顯在吳家的威望更上一層樓,比肩吳越發,吳江,查賬結束後吳顯在吳府之中,隻要看向某個下人。那個下人就會神情惶恐,想最近自己是不是乾錯了什麼事,這讓以前平時喜歡跟下人打趣地吳顯少了很多樂趣。 同樣的,此時吳顯這才意識到自己家的產業到底是有多麼的離譜。 光吳家除去在京城還有其他省份有零散的商鋪外,其餘地方各類商鋪(算上青樓,賭坊,酒樓之類的)總計為五百二十間,私錢坊,鹽場,賭場,商號與其他需散產業共計五十五間,各地總計田產有二千五百公頃相當於三萬七千畝。 當然,這些土地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直接租給別人種的,否則那麼多土地不知道需要多少人才種的完。 以及遠洋商號兩個,所有產業每年凈收入就有一千萬五百萬兩白銀,是同時期萬歷每年收入的二倍多,國庫存銀的一倍多。 章家的收入情況與吳家差不多,兩家合起來年收入為三千多萬兩白銀,富可敵國。 這其中遠洋商號是成本最大,當然收入也是最大的,占比超過每家每年凈收入的三分之一,相反,田地的收入是最小的。 吳顯隻當不過因為古時候人們觀念的局限型,一旦有錢,就會大肆並購土地,並不考慮這麼多土地中有很大一部分根本沒人種,實際上就算吳家的土地直接賣出一半,就剩下的土地反而能更集中人手開發,讓土地的利用率變得更高,如果更合理的分配經濟作物,而不是隻單純種糧食,反而會讓田地的收入變高。 想到這兒,吳顯已經在思考如化肥之類的東西了,正當吳顯在絞盡腦汁化肥應該怎麼做的時候,趙德通知吳顯,吳越發,吳江已經回到了吳府,章平也在,並且他們讓吳顯馬上過去見他們。 吳顯相信在吳越發、吳江、章平這三人消失了幾天內,不可能真的去青樓住了幾天,他們一是想通過查賬讓自己在下人中立威,同樣的大概是在跟其他世家商談怎麼分配新技術與市場的問題,畢竟一旦貿然將這些新技術運用到市場中,將會對其他做這些生意的世家造成毀滅性的的打擊,雖然吳,章兩家聯合在商業上很龐大,但也不能直接跟整個江南的世家對抗,鬧到最後隻會兩敗俱傷。 想到這兒,吳顯快步往正廳趕去,商業發展至今也有幾千年了,幾乎自人類文明誕生的一刻,商業就存在了,但在那之前從來沒有某一家突然掌握能在一個領域內擊敗其他選手的技術,他很好奇,幾百年前的古人會怎麼處理這個狀況。 大廳中,吳越發,吳江,章平三人坐在主位上。吳越發見吳顯進來後對他問道:“帳已經查完了?” 吳顯遞上去了三本本子回道:“已經全部查完了,在整個南直隸兩家共有一百五十多人被清退,合計商鋪共有一千五十多間,私鹽廠四十家,私錢坊三十五家,票號二十家,遠洋商號四個,田地五千公頃,約七萬五千畝,兩家年純利潤三千五百多萬兩白銀。” 吳越發等人看見吳顯遞上來的簡結的帳目欣喜不以。 吳越發說道:“乾的不錯,麵對犯錯下人的處置也算乾凈利落,非常果斷。” 他見到吳顯試圖張口說什麼便鼓勵道:“你若還有什麼想法便一並說出來吧。” 吳顯見狀鼓起勇氣說道:“在咱們兩家的產業中,第一大的自然是那四個遠洋商號,當然賺的也是最多的占兩家總收入的四層,那些個鹽廠,錢坊,票號占總收入三層,商鋪占總收入兩層,而那幾萬畝田地隻占收入的一層,吳顯從袖子中拿出用炭筆畫曲線圖的近十年吳,章家府關於田畝的盈利情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吳越發三人都看完之後,吳顯接著說道:“咱們兩家雖田畝眾多,不過沒有合適的青壯力來種植,既使雇傭了足夠的青壯力來種植,但因為糧食出口不是我們倆家的主要業務,更多的是供自己兩家人員食用,所以導致有了足夠的青壯力之後,糧食成熟之後,我們兩家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店鋪可以吃下這批貨。” “可如若賣給其他米店,算上路途遙遠的損耗與壓價,根本賺不了多少,甚至會虧錢,既使是咱們兩家現在的種植情況也是有問題的,幾萬畝地種的清一色的小麥或者水稻,沒有任何經濟作物做為調整,這導致土地肥力逐年下降,種了幾年後隻能將田地閑置來恢復地力。” 吳顯又指了指紙的背麵,試意讓他們翻過去後,吳顯又接著說道:“這後麵是孩兒整理的近百年內糧食的豐收和歉收情況簡異曲線圖,咱們兩家的種植方式就代表著關於農田的收入,完全取決於老天爺是否賞臉。” 吳顯這還補充道:“孩兒這幾天翻遍了書籍,根據在兩家中能找到的史料與元史的記錄,在元朝100多年內發生水災92次、旱災86次、雹災69次、蝗災61次、地震52次、風災42次、霜雪28次、瘟疫20次,而從洪武年間,到現在期間共計自然災害800多次,就拿去年咱們兩家田產的收入跟十年前相比,雖然田地增加了,但收入沒有增加反而下滑超過了三分之一,幾乎將近一半,很多地方的田地種植一年的糧食賣出去,算上各種成本反而會虧錢,這根本就是為了種地而種地。”
第5章 結果(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