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賣身葬父也是戲(1 / 1)

北宋天青色 碎片一地 5025 字 8個月前

轉眼到了五月,那天書院正好放了春假,不知怎的,早上醒來時就覺得有點悶熱。   勉勉強強跟著安哥完成了今天的任務,我似乎每天早上都是勉強地應付著,祖父讓我與他一起出城一趟,當然同行的還有劉伯與安哥,今天還是劉伯趕的車。   出城先到書院轉了一下,不知道祖父去辦了什麼事,然後才出發。   馬車走得很慢,堪堪不過是大人急走的速度。   出城行了約有三裡地,祖父說稍快一點吧,這速度需要人急跑才能跟得上。這樣的一柱香時間,祖父又說慢一點吧,這次真有點慢,人腳快一點就能跟上。然後又快,又慢,又快。   這時看到路邊有個茶攤,我們便停車喝了一碗茶,喝茶的時候劉伯與那賣茶的婆婆聊天,說收成,最後說到天氣時,祖父與那婆婆說:“好象快下雨了,等一會再賣一碗茶可以收攤了。”   然後我們又上車,很慢地走。   慢慢地又走了約三裡地,又開始快走,這下越走越快,然後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當大雨來臨之前,我們正好來到一個寺院,便就進去休息了片刻,祖父與寺院的方丈也是熟悉的,所以我們還在裡麵喝了茶。   雨來得急,去得也快,之後我們來到十萬大山的一個入口,沿山路而上,七彎八繞大約半個時辰後,麵前豁然開朗,我看到群山環繞之中有一大片平地,房舍、炊煙、雞鳴、狗吠,完全是世外桃源的感覺。我們過了那一個村落,村落裡不時有人與劉伯打招呼,過了村子就是一個莊園,莊園門口題一澤兩字,穿過莊園,後麵是一片水澤,在水澤旁有一個水榭,叫歸去水榭,我們靠水坐著,看到蘆葦叢中劃來一隻小船,祖父上了船,讓我們在水榭裡等他。   之後就有人往水榭裡送來飯菜,我們吃過飯一個時辰之後,祖父才回來,與我們一起回城。   回去時駕車的速度很快。   在快到之前喝茶的地方時,我們的馬車也就慢了下來,駕車的劉伯在前麵說:“是他。”   我問:“是誰?在哪裡?”   祖父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你自己看,此人以後問你什麼你都說不知道好不好?”   一聽這話,安哥樂了:“咱們哥兒平素見到他就躲。”   祖父納悶地問:“這是為何?”   我說:“不喜歡。”   祖父看著我笑:“這孩子感覺不錯。”   這時,劉伯又在前麵問:“要不要帶上他?”   祖父回道:“如果他與你打招呼了你就帶上他,如果他閃躲就不用管他。”   我就隔著車窗看,我看到大表兄呂子玉在我們車子經過他身邊時,側身低頭,害怕被我們發現似的。   馬車也就這樣從他身邊過去了。祖父嘆了一口氣對劉伯說:“得好好防著他,還有,要注意他往來的書信,以及與什麼人來往。”   劉伯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上次你交待了之後我都安排下了,半個月之後還會有人過來與他接頭,到時候我會安排好的。”   祖父道:“到時候,我也看看是什麼戲碼吧。對了,今天的藥下得不重吧?”   劉伯的笑聲從前麵傳來:“不重不重,也就五六次的量。”   我也大概明白了,原來我們從書院出來大表兄一直跟著,所以馬車時快時慢,就是讓他能跟得上,跟得他夠累。剛才那場大雨他肯定也淋到了,真夠慘的。至於五六次的量是什麼,我回頭再問安哥吧。看著那邊樂得不行的安哥,我心裡想。   回去到家裡已是太陽已快落山了,劉大娘早為我們準備下晚飯,有我喜歡的蝦仁與豆羹。祖父與劉伯還溫了一壺酒,祖父拿筷子醮了酒讓我嘗,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吃完晚飯回到自己房間看書時我問安哥:“那呂子玉什麼時候能回來?”   安哥笑著說:“反正他今天夠慘的,估計這點還沒到書院呢,你還是好好看書吧,先生讓我也好好看書呢。”   我看安哥去外屋看書,心想:那是大人的事,等我再大點再去明白吧……   到了第二天,書院有人過來說呂子玉生病了。   祖父命母親帶了父親醫館的一個郎中一起去書院看了呂子玉。   母親回來講,郎中說他是受了涼,又受了累,現在體虛得很。又說:每天好吃好喝的,搞得什麼事累著了他似的,現在這天氣還能受涼,真是要債的……   安哥學我母親的話時惟妙惟肖,聽得劉伯與祖父哈哈大笑。   笑歸笑,作為我家的客人,我家當然要盡心盡力照顧了,先是由母親聽從祖父的安排安接呂子玉來家裡養病,他先是死活不肯來,直到最後母親說如若不來家裡養病,她這娘家也算走斷了,然後的然後反正讓呂子玉不得不來家裡養病。   這一病差不多十來天,母親安排一個婆子照顧著,幾乎寸步不離。   於是,等身體稍好,呂子玉便急急地回了書院,回到書院才發現原來他一個人住的房間裡搬進來一個叫孫同的學子,說是院長安排他過來的,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顧。   接下來,孫同幾乎與呂子玉形影不離,而且這個孫同特別能說會道,幾乎可以說是有點聒噪。   於是忍無可忍的呂子玉決定離開書院去另覓房子居住,結果這個孫同更是熱心,帶著他看房、談價,終於在近東城門附近租下了一小院,而孫同一付也要搬去與他同住的架勢。   最後呂子玉說他決定雇傭一個人來照顧自己的生活。結果這孫同又說自己認識牙行的人。   麵對這麼一個人,我相信呂子玉是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   就這樣,在呂子玉決定搬出書院的前一天,孫同陪他從牙行出來走在街上,看到一個少女頭插草標跪在地上,邊上草席裹著一個人,隻露出一雙腳。賣身葬父的場景,多麼的煽情。自然有些人圍觀,隻是剛經亂世有錢人不多,一個個都隻有嘆息的份。   呂子玉一付同情到不行的樣子,問明情況說決定買下那女子。   正當他準備掏錢的時候,擠進來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邊上還跟著一個丫環與幾個男人,中間有一個胖胖的男人大家都認識,正是棺材鋪的老板,人稱蘇大棺人,這蘇大棺人的棺材鋪與我家的憩園就隔了一道墻,不止做棺材,與死人有關的活計他都做。   隻見那婦人攔住呂子玉:“你一個少年公子哥,不該對這樣的落難少女心生歹意,這好事還是由我來做吧,你看我把蘇大棺人都帶來了。”   隻見蘇大棺人挺著大肚子硬擠到前麵,展示著他對處理後事的權威模樣。   這時,隻見那少女抬起了頭,長得很好看,隻見她眼淚汪汪地看向呂子玉,一付求助的樣子。   呂子玉趕緊上前一步,向那婦人道:“這可是我先……”   可惜他話還沒有說完,婦人身邊那個丫環打斷了他:“我認識你,上次李記成衣鋪輕薄我的就是你,我正想找你呢。”接著又對那婦人道:“夫人,他是個色狼。”   那婦人一聽就急了,手指著呂子玉道:“好啊,小蘭那天說那天在李記成衣鋪被人輕薄,原來就是你?”   呂子玉急紅了臉準備說沒這事時,邊上又一人喊道:“原來是你小子,幾個月前還搶我的包子,這會兒人模狗樣了。”   原來是包子鋪的老板,這下呂子玉是又急又羞,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了。對於沒做的事,他想辯白,可麵對確有的事實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解說了。   邊上的孫同不認識似的看著呂子玉:“子玉兄,這這……”最後,他一跺腳,拉起呂子玉就走,邊走邊說:“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呂子玉走也不是留又不成,似乎是讓孫同強拉走的,又似乎他自己也想逃一般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走了。   那個賣身的少女不知為何一副著急的樣子。隻見那貴婦人問:“姑娘你是哪裡人啊?”   少女似乎有點魂不守舍:“奴家陳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西京人氏,因家中遭遇變故與父親一道前往成都投奔親戚,哪知半路父親……”說著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隻見那婦人道:“我是萬塘鎮王家的,三天後,正好我也要去成都,你可與我同行,到時候如果能找到親戚最好,如果找不到再作打算如何?”   少女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可邊上人都說知道王家的夫人,可是好人,這姑娘可算是遇到好心人了,差點沒讓色狼拐走之類的話。   那王夫人是個乾脆利索的:“姑娘,你先跟我去換身孝服。”然後又對蘇大棺人道:“你讓人幫忙,給死者換上壽衣,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回頭要早早落土為安才好。”   接下來的場麵有點亂,那王夫人與丫環小蘭連拖帶拉的帶著那少女上了一輛香車,那邊有人推來一板車,有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草席上那人抬了上去。隻聽王夫人在上車前道:“蘇大棺人,一會兒我帶姑娘過來義莊找你們,你要安排好了。”   而此時,祖父正帶著我與安哥在不遠處茶樓上看站這份熱鬧,隻聽劉伯笑著說:“這人,辦正事還要分心就不好了。”   又聽祖父笑問:“就來了這麼一對貨色嗎?”   劉伯笑道:“這隻是一對,還有一對。”   祖父道:“這一對在這裡是呆不下去了,還有一對到了沒,更要留意著才好,你們這麼整是誰的主意啊?”   劉伯笑道:“這必定是蘇大棺人的主意,他不就喜歡捉弄人嗎?指不定還有後招收拾那對騙子呢。”   然後,聽得祖父笑,安哥也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