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馬車走遠,我們也開始向新鄭城而去,祖父告訴我們:剛才是前朝的壽安長公主,下嫁給張永德,張與現今皇帝關係還不錯,大宋立國後還加侍中…… 說著說著祖父嘆了口氣道:“要說是張永德成全了當今皇帝也不算為過吧。” 師父與王超幾乎是異口同聲問:“此話怎說?” 於是祖父道出了當年的一段因果來:“當年世宗柴榮北征幽燕的途中拿到一個皮囊,內裝一根木條,上書“點檢作天子”,那麼當年後周殿前都指揮使司大內都點檢就是張永德。當時世宗或許是怕影響軍心,隻是丟了那木條,並沒作理會,可心裡終究是埋下了一根刺。所以到了顯德三年(956),世宗病重托孤時,反而罷免了當時軍中第一人張永德的官職,免去其殿前都點檢之職,外放做了澶州節度使。也就是說把張永德徹底排斥出了權力核心,結果是趙匡胤接替了張永德。” 說到這裡師父問道:“那木條是不是趙匡胤的離間之計。” 王超道:“不可能!” 師父驚奇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問:“為何?” 王超道:“趙匡胤曾是張永德的手下,雖然實力不小,但要替代張永德完全是不可能的,當時軍中比他資格高,功勞大的人有多少?當時可還有李重進在呢。” 祖父問:“當年樞密使王樸死,世宗柴榮重病,讓他有了非分之想,張永德不過是他算計第一個目標呢?” 王超想了想道:“可是世宗柴榮北征時,當今官家不離左右,身為武將,要在文書中做手腳就很難了吧?如果是幾頁薄紙不妨懷疑一下,是塊不小的木板那就幾乎沒有可能性了,更何況世宗做事都親力親為,這樣就更不可能了,世宗在,當今官家不可能有二心。” 祖父頜首道:“好一個年輕人,分析得不錯。” 王超道:“以世宗的城府,就那木板上的字怕也不能讓他直接免了張永德吧?” 祖父驚奇的看著王超道:“真是個不簡單的年輕人,你說對了,木板的事本來就一個梗,一個不會問一個不會解釋,隻是梗在那裡的梗,所以到了世宗因病退兵,滯留澶州時,獨自在行宮數日不見人,大臣們就慌了,因為他們不知道病中的皇帝生死。獨獨隻有張永德在那時能進宮,於是大臣們就與他說,現在四周敵人環視,這裡距開封又遠,萬一有事,怕就不好說了。這話豈是問得的,可張永德就是覺得這些大臣這些問題都是點子上的,他就進去把這些話都對柴榮說了。” 說到這裡祖父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世宗聽完張永德的話,就問他,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張永德以為自己這話說對了,也不願意搶了大臣們的功,就說是群臣的意思。結果世宗說,我就知道這是別人教你說的,可惜你麵相窮薄,富貴如此了,之後就返京了。” 王超嘆了口氣笑道:“木板上的事這可是讓他解釋清楚了,就這被人當搶使的雖然不可怕,可是能擔重任嗎?” 祖父道:“是啊,可惜啊。” 王超道:“所以當今官家這個擔子也不好接啊。” 祖父笑道:“是啊,看似是天上掉了包餅下來,而且是個大餅,接得好接不好就看本事了,終究是有大本事的人啊。” 王超問:“先生何能知道如此詳盡。” 祖父道:“當年我也在軍中。” 王超驚道:“不想先生竟出生行武,又能以書院揚名。”說著在馬上抱拳連道佩服。 祖父道:“小兄弟此番前往西京開封府,有事可去開封城外一道車馬行找馮掌櫃,另外,你與小安交好,平素書信往來也交與馮掌櫃,回去客棧後我修書一封與你。” 王超抱拳道謝。 當晚我們住新鄭,在王超的勸說下,安哥竟然喝了好多酒。 次日王超與我們作別前往東京開封府,而我們則準備回我們的餘州。祖父原計劃改道回去的,結果還是原路返回了,所以,我們又去西京老將軍的別院找老將軍,可是老將軍回了開封城。 然後我們重又回到了長安見到了羅大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惜無憂不在家,說是剛去華州下邽去訪叫寇準的好友,去了那裡沒有十天半月的回不來。姓寇的人很少,所以我就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隻可惜當時不可能知道此人日後,要不我非要去見見他不可。 這次在西安住了三日就離開了,離開時馬車上塞滿了禮物,最後不得不再多出一匹馬來,羅大柱又是陪我們行了三天的路程方回,說是陪我們走得慢,回去時他快馬加鞭隻需一日。 此後一路無話,到餘州時已近七月,我的苦夏又來了,我日復一日早起練功,書院走神的節奏又要開始了,我的心似乎還在外麵。 回家後,阿木哥是第一個來找我的,當我告訴他又一個兄弟的消息時,幾乎是悲喜交集,說柴家人承受不起這麼多的恩情,說下次我去老將軍處他必需一起,他要向老將軍磕頭。對於我們一路的見聞,他更是聽了又聽,問了又問,我看他的心也飛向了遠方。這讓安歌甚是不屑,她可是自小跟隨著父親浪跡天涯的人。不過所幸對於我在丐幫自救這一事還是表示了認可,對我下巴豆的事更是拍手叫快。 對於在老將軍那邊的事,阿木哥誇我機靈時,安歌卻說:“沒想到小紈絝掉書袋掉得還不錯。” 我則回他:“所以,我沒告訴你,其實我並不曾如你們說的魂飛天外,而是在細品文章,知道不?” 坐在邊上默不作聲的安哥聽到我這麼說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然後我發現,回家原來也是挺快樂的。 所以祖父總說我們鬧,其實前院更鬧,因為父親又要納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