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雪落西京(1 / 1)

北宋天青色 碎片一地 3260 字 8個月前

當天,武老將軍真就消退了病容,晚飯時還喝了點酒,吃了不少東西。   一連幾天,斷斷續續地下雪,老將軍說,好多年沒看到過這麼漂亮的雪了,是的,這雪太漂亮,雖然餘州的冬天也會下雪,可是很少有積雪。麵對著沒過我小腿的積雪,我自然興奮,當然興奮的不止是我,還有阿木哥哥與安哥。   先是我在雪地裡撒野,後來安哥也來了,最後阿木哥哥終於也沒忍住。   三個男孩子追逐嬉鬧,雪花翻飛,如同三匹脫了韁的小馬駒,看得老將軍哈哈大笑。   這一鬧,雖然身上熱,可是手上還是凍得不行了,我就拿冰冷的小雙往自己脖子裡取暖。正好讓老將軍看到了,便對著我喊:“櫟兒,不可,快回屋子裡取暖。”   我喊著不,又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捏成一個雪團扔向阿木哥哥。老將軍一看,這脫韁的小馬駒不聽話,一急,就過來抓我,我就逃。這雪太厚,我根本邁不開腿,老將軍身高腿長,三步兩步,一下子就逮住了我。   我一蹲身,從老將軍手上逃脫,滾在了雪地上,老將軍伸手向前,與我一起倒在了雪地上。   我看老將軍倒在雪地上,我趕緊滾到他身邊急道:“祖父,你沒事吧?”   老將軍躺在雪地裡笑著,將我的雙手捂在手心裡道:“我沒事,你是我的靈丹妙藥,隻是這麼鬧法把我的寶貝凍壞了可咋辦?”   這時,阿木哥哥與安哥過來,把我們一老一少扶了起來,一起回了屋內。   屋內碳火燒得正暖,眾人脫去了外套後,我將手伸向了碳盆去取暖,哪裡知道老將軍說了聲不可,又將我的小手握在他的掌心裡替我暖著,那份疼愛讓我心裡一暖,眼裡一酸,然後將頭埋在了老將軍的身上。   老將軍席地而坐,將的剛才凍得通紅的小臉捧到麵前,看到我眼睛紅紅的,便笑我道:“原來,剛才在我身上擦眼淚啊?”   我氣笑道:“才不是,我就是喜歡您,祖父。”   老將軍道:“那就在祖父這裡多住些時日,祖父身體才會更好。”   我點頭道:“可是祖父,您前段時間怎麼了?”   老將軍濃眉緊鎖,想了一下道:“這天要塌了,不,如果這屋頂要塌了,你說怎麼辦?”   我急道:“那我們趕緊逃出去啊,祖父,如果馬上要塌,那你就不要管我,你個最高,如果塌下來你會最先壓到的。”   老將軍想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我家櫟兒說得對,說得太對了,這先壓到的是高個子,那天塌下來不就由高個子頂著嗎?我遠離是非不就好了,隻是這天下的蒼生啊,對啊,這也該是誰的子民誰管。”   說到這裡,老將軍一副完全釋然的樣子,將我抱著懷裡道:“櫟兒,你真是上天給我這老頭子最大的寶貝啊,總能解我心結。”   我一看老將軍的表情,又樂嗬嗬地道:“那以後祖父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我就能一直來看祖父。”   老將軍笑道:“也是,下次若有事,我誰都不商量,就專找咱們櫟兒。”   一老一少正得勁,哪裡知道不識相的是師父,突然問了一句:“那我們什麼時候回餘州啊?”   一聽這話,老將軍臉都綠了,拿起邊上的茶盞想扔過去,一看裡麵有水,一口喝了,狠狠瞪了師父一眼,將茶盞重重放到桌上道:“你!哪兒涼快哪呆著去。”   邊上的阿木哥哥與安哥也都不由地樂了。   這時,有下人來報,說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宰相趙普來訪。   一時,所有人都是一驚,阿木哥哥的臉色尤為難看。   隻見老將軍向眾人微笑道:“大家都去屏風後坐著吧,就櫟兒陪我,一起見見這個大人物。”   於是,大家都轉入屏風後麵屏氣凝神,老將軍替我穿上穿上厚厚的外袍,牽著我的手去大門迎接大宋風雲人物趙普。   外麵的雪已經停了,太陽出來了,柔柔地照在雪地上,我以為我會迎到府門口,哪裡知道剛到前院,就見一位五十出頭,精神矍鑠老者,隻見他頭戴襆頭、身穿圓領袍、腰係革帶、腳著黑靴正笑嗬嗬地走來,看見我們遠遠就對老將軍拱手道:“聽說老將軍近日虎軀不爽利,今日一見,人是清瘦了些個,但依舊是精神抖擻啊。”   原來這就是曾經權傾朝野的權相趙普,看那樣子倒是不那麼讓人討厭。老將軍應付著也拱了拱手道:“我一閑漢,哪經得起宰相大人掛念,這大駕光臨,讓寒舍蓬屋生輝啊。”   正說著人已到了近前,我正不知該如何稱呼如何見禮,趙普卻是先問道:“這娃兒是哪家的小公子啊?如何不曾見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難道是老將軍的重孫?”   老將軍笑道:“別瞎猜,櫟兒,見過宰相大人。”   我準備跪下行禮,卻被老將軍一把拉住道:“這雪地上涼,宰相有撐船的肚量,你就鞠個躬道個福吧。”   就這樣,我便躬身行禮,趙普一見這麼說也忙道:“免禮免禮,這小公子氣度不凡,初次見麵,我這出門匆忙沒帶見麵禮……”   老將軍不說話,眼睛在趙普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看得趙普渾身不自在。   最後趙普也開始在自己身上看,最後悻悻地解下腰間那塊玉玦道苦笑著道:“也隻有這塊玉佩能拿得出手了。”   對於玉石,祖父喜歡和田玉,所以我便知道趙普這玉佩絕非凡品,正要說使不得。哪裡知道老將軍一把奪了過來道:“您這麼客氣乾嘛,你看,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真是尷尬啊。”   既然這般趙普隻得乾笑道:“這玉玦與小公子正好,隻是這外麵太冷,我能進去喝杯茶嗎?”   老將軍笑道:“您看您看,您這剛才不是忙著在身上找見麵禮嗎?這多不好啊,宰相大人,您裡邊請!”說著側身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在我看來卻是有點誇張,其實就是誇張了。   趙普愣怔了一下,知道不能磨蹭,要是再在門口再客氣一句,老將軍會一直陪他在雪地裡貧嘴,也就不客氣地抬腳入內。   到了裡麵,倆人分賓主入座,我就站在老將軍邊上,作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然後有下人進來送上了茶後,竟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