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毒藥,程玄德是晉王的人,而且懂醫,再加上莫名死去的交趾客商。 就這樣,武老將軍一想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莫名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或者說晉王有什麼陰謀,可是,這又無憑無據是自己的猜想而已。 讓一個人莫名死去,官家不是總喜歡讓人莫名地死去嗎?那麼晉王是不是也是想讓誰莫名地去死。隻是以晉王,讓誰莫名去死,似乎很容易,難道說?老將軍再不敢往下想了。 老將軍想到了宋偓,他女兒不正是當今皇後嗎?自己與宋偓應是有幾分交情的,大家都是在亂世裡一朝朝走過來的。想到宋偓,老將軍不由得又苦笑了,這家夥與自己真的有交情嗎?人家從後唐算是天德節度使宋瑤之孫,以後晉論是汜水關使宋廷浩長子,往後唐講是莊宗李存勖的外孫,到了後漢又是高祖劉知遠的女婿,現在更了不得成了官家的老丈人。哪一朝哪一代都顯貴無比,而自己一個打柴出生的。是的,表麵上大家都客客氣氣,可以談交情,可是交過心嗎?都是謹慎小心的人,平時都是拿捏著分寸的。 這事可能是天大的事,說出來又有誰信呢?連自己都不信,難道宋偓會信。怕不止不信,還會與誰說,那就是自己的大禍臨頭了。想到這裡,老將軍的汗都下來了。 按理說,誰當皇帝與自己何乾,這幾年見過的皇帝還少嗎?走馬燈似的。隻是那是怎麼樣的亂世,可如今總算天下太平了,盡管對南唐的仗還在打,結果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至於北漢嘛,南唐平了,北漢還是事兒嗎?這麼多年的亂世要結束了,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百姓的日子也好過多了。如果換了晉王主天下呢? 晉王那笑又在老將軍腦海裡閃過,如果他可以對自己的兄長下手?應該不會的,老將軍想,官家這幾年如何扶持晉王不說,官家對自己這個二弟算是大家看得到的關懷備至了。 但願不會吧。隻是官家扶持晉王難道不是因為趙普的關係嗎?如果不扶持晉王,官家難道就沒辦法對付趙普這個獨相了? 頭疼,真是頭疼。 老將軍本來就是個粗人,又是粗中有細的人。 隻是這次的事怎麼也不能放下不想,腦子裡亂糟糟的。 終於,老將軍病倒了。 等我們得到武老將軍生病的消息時,已是初冬。 在等師父帶著阿木哥哥、安哥與我抵達西京時,西京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我是焦急、擔心,又有一絲絲興奮、 擔心老將軍的病,焦急想見到他,興奮的是又可以見到老將軍了,盡管一別才不過幾月的光景,可我是真心想他的。 應該會沒事的,我想,他不是老將軍,他是老神仙。 隻是當我看到老將軍時,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才幾月不見,他瘦了,瘦了好多,也沒了之前那神采。 看到我,老將軍愣了一下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竟然恢復了幾分神采。 因為我們敲門,通報之後,老將軍竟然從病榻上起來,迎在了他所住的院門口。 看到披著大氅站在雪地裡的老將軍,我哭著跑了上去,老將軍蹲下來,想抱我起來。 我抱住老將軍的脖子道:“祖父,您有恙,還是讓我扶您進去”。 真是說大話,老將軍的身高,是我一個孩子能扶的嗎? 最後終究是老將軍牽著我的手,進了屋內。 屋內碳盆燒得正暖,老將軍幫我脫下厚厚的外套,然後拉著我在身邊坐下後,大手一揮讓眾人也都落座,有下人送上茶水,老將軍吩咐去安排吃住後,說沒招呼,誰也不準入內。 把我摟在懷裡,老將軍看著阿木哥哥許久,流下了眼淚,那眼淚正好落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我已然知道老將軍為何落淚,從懷裡掏出手帕,替他擦拭著道:“祖父,您保重身體。” 老將軍含著淚笑道:“好好好,很好” 看著阿木哥哥,老將軍繼續道:“真像啊!” 阿木哥哥,從座席上下來,走到老將軍麵前雙膝下跪道:“阿木見過老將軍,讓老將軍費心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完,也禁不住地流下了淚來。這一來又讓老將軍有些激動,我趕緊討喜地說道:“阿木哥哥,這會兒你先坐著,我們要陪在這裡,等祖父身體好些了,我們還可以陪他喝酒。” 老將軍聽我這麼一說,便對阿木哥哥道:“也對,咱們聽櫟兒的,你們剛到,這一路也辛苦了,你先坐下聊,聊開心的事,要真算起來,我老頭子可是受不起你這禮的,快快起來。”看阿木哥哥起身回去坐下來,又低下頭捏了捏我的臉道:“你這小家夥,讓我不想你都不成啊。” 見如此這般,師父道:“櫟兒回去後可一直掂記著您,先生都吃醋了。” 老將軍一聽,又高興了,對我道:“你祖父這個酸秀才,真是小氣。”又對大家道:“你們這一來,我這病好像好了,晚上應該可以喝一杯了。” 可不嘛,這會聽老將軍的姿態哪裡是我們剛到時的樣子,盡管清瘦,但精神似乎已經回來許多了。 後來祖父說,老將軍本來就是心病,心思轉到其他地方了,病自然也就會好起來了,這也是他聽到消息後讓我們繼急上西京的原因。 見老將軍狀態不錯,我從案幾上拿起茶盞放到他手上道:“祖父,您應多喝水。” 老將軍喜笑顏開地接過茶盞喝水,安哥悄悄地向我豎起了大拇指。隻是等回去後,他卻是說我,這馬屁功夫一流。我想,當時的我確實是挺討喜的,我是更是想讓自己在乎的人開心些。直到多年以後,每每想起老將軍也都會想起這次見麵的點點滴滴,然後會忍不住笑著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