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沒有繼續想太多,困苦的事,思考的太多,也隻是徒增苦惱。 隻是話說自己來到這世上已經有了七年,若論歲數,應是二十餘六,現今終是仍是一事無成。 劉長青很難想象,前世漢末的劉備當年的境遇是何等之艱難,與其他諸侯群雄相比,劉玄德幾乎是起於微末,那他又是憑借著怎樣的大毅力和大決心去堅持興復漢室的政治理想。 古人常言,“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劉長青高中閑暇時無聊,常常就會翻閱一些語文課外書,當他讀到這些詩詞的時候,可能是因為缺乏閱歷的緣由,他那時真實感覺並不是特別深刻,可是一個人當真正經歷了歲月的磨煉,就很難不對有關於人生新的認知和思考。 年年復一年,歲歲待一日,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的下來的。對此,劉長青常常把劉備當做自己一生的的目標,就算是死,也有要死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所以劉長青常常在自己受過的委屈和苦難中不斷作樂,或者是自我滿足來壓製心中煩躁的情緒。 劉長青的理想究竟是什麼,說實話,他不知道。 太高大的東西過於虛無縹緲,他不是幻想主義者,和稱王稱霸相比,其實劉長青更在乎自己能掌握到眼前的事情,比如先活上幾年,或者吃一頓飯,這就是他努力的意義。 至了全橫縣,太陽到了高處,劉長青在前麵的驛站門口隱約看到前麵幾個人影,在強光的照射下有些模糊不清,但大致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人形,看得出來這幾人在這裡等待已是有了一段時間了。 一行人尚未近前,那幾個人影就立刻趕步過來,作揖行禮,劉長青等人自然是還禮。 其中一人,快步過去,看到為首的兵士,突然就變得熱情異常,握住他的手大笑道。 “我道是誰來監期,原來是楊雨肅兄弟,這下我等兄弟到時候不必整日沒頭沒腦的擔心了,先前我等還琢磨,這麼短的期限,要我等趕期,必是有賊人誆我,要謀害性命,想來有老兄作保,此番定然是安然無恙了”。 “恐怕高通兄弟是搞錯了,此番戍長並非是我,而是此人,老趙的手下,劉長青”。楊雨肅正聲說道,同時還指了指旁邊的劉長青。 “哦,這劉長青又是何方神聖,看著麵相有些白凈,莫非是河陽劉家的人”。 高通望向劉長青,用審視的眼光細細打量了其上下,努力想要看出些什麼,仿佛一點也沒有在意自己的無理行為,這番動作讓劉長青渾身上下不自然,劉長青隻是目不轉睛地和他對視。 “這倒不是,他原來是役樓裡的役夫,功夫倒是不錯,現今被趙黃功提舉來做監期戍長”。楊肅雨回答道。 “這是何理,那些官老爺不給我們一個準信也就罷了,如今派了一個醃臢子來管我們,誰能服他,就他那幾個斤兩,老子能一下放倒五個”,有人在其中大喊道。 “就是就是,看他那挫樣,怕不是走了後路,想要撈個好差事,隻是這後路也要找對眼啊,別瞎貓撞進死胡同裡,老楊,你找的這人靠譜嗎,別把弟兄幾個給坑了”。 “唉,小子,你真是不識時務,這活可不好乾,弄不好要死人的,不會是老趙頭先前找不到人了,隨便拐了個替死鬼吧”,有人勸道。 “虎子,少說兩句,你別裝模做樣了,你那小心思,怕不是想要把這凈臉郎給大卸八塊了,我看著這山裡也沒啥貨家來買你的好勾當”,有人直接戳穿那壯碩漢子的心思。 “嘿嘿,我不是就試試他的膽量嗎”。那漢子摸了摸額頭笑到,接著用鋥亮的皮袖擦了擦嘴角,尋常人看去,其麵目煞是可怖。 楊雨肅好像正要說些什麼,但還是收住了嘴,眼神沉下來,仔細思索,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像是存了考校的意思,似乎是想看看劉長青接下來的表現。 劉長青看著這眾生百態,知道他們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無論是在場的兵士,還是這些挑釁的全恒縣役夫,都沉浸在自己的戲份裡,一個個推著自己上前跳進圈套裡。 “我來這裡,正是受義父之命來戍期的,如果有誰不服,可以和我較量一二,我奉陪到底,要是你們還是想換人,不用到時候,隨時都可以殺掉我,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都可以,總之采用什麼手段都可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隻要我一天不死,就一天要把義父交代的事情做好”。劉長青冷冷的吐出這幾句話,沒有帶多少感情。 聞得此言,所有人都有些駭然,皆轉向劉長青,有的帶著欣賞的目光,有的則是閃爍著同情的眼神,還有的帶著戲謔的神情,更多的則是感到有些震驚。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頭,劉長青會說出這種話,不過想來也是,沒有膽子的人也不敢來這裡做事,不管怎麼說,總歸是有個擔罪的人不是。 後麵躺在馬背上的兵士轉過身來,用一種奇怪的視線打量著劉長青,大家沒再說話,場麵靜了下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開始看向楊雨肅,好像在等他下決定。 “果然如此嗎”,劉長青暗想,嘆了口氣,他原本以為趙黃功是此事的領導者,沒成想其中還有幾夥人在爭奪權利,楊雨肅恐怕就是一個重要的主導人。 別看之前所有人其樂融融,實則各懷鬼胎,話說的再好,再情真意切,但各自都不願出頭,就想要找個替死鬼,巴不得對方先倒下,來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從頭到尾,發號施令的官吏自以為攥住了下麵人的命根,還為此沾沾自喜,卻不成想,最後反倒被下麵的人給利用了。 除了上麵的人蒙在鼓裡,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且自導自演的大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利益劃分,都要堅持把它給演下去,都在等著誰先犯下致命的錯誤,然後給予對方致命一擊,而自己也隻不過是其中可以隨意丟棄的一個可憐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