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帳中亦知身是客,何得愁閑曲盡生(1 / 1)

同生太平天 離陽殘血 3672 字 2024-03-17

劉長青總算是進了役營,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兵士,相互笑鬧推搡,就算是看到劉長青等人也依舊我行我素。   高通隻道,這些人是放蕩慣了,受不慣軍營規矩,讓大人見笑了。   劉長青自是知曉這是高通告誡自己要明白役營是誰在作主,隻是回答道,“各位弟兄武藝過人,尋常規矩自是約束不得,倒是無可厚非”。   拜辭了高通等人,再進了營帳,劉長青把自己的衣物悉數脫下,放到專門的木架上晾曬。   走了這麼多時日,衣物早已汙濁不堪,若是細細聞去還有清晰的汗臭氣,想來應是要好好洗上一番。   不得不說,大盛軍隊裡在這衛生方麵還是做的不錯的,日常清洗營帳是每個士兵重要的工作之一,就連役兵都是要求每逢五日必洗一次澡,以去除身上蚤蟲。   在大盛王朝,除了戰事勝敗,軍隊裡最怕的就是營嘯和疫病,所以兵營裡帳的衛生管軼一直都深受將領的重視,從前朝四佲將流傳下來的《軍法七通務》中就明確規定,凡軍駐一地,必先尋其四通八達之處,然後解其汙垢,以凈正服。   這個軍律,一直被歷代兵法大家所遵守。   甭管是鄉裡走販,還是盜寇賊匪,一旦閑下來就總想要說些平日裡的瑣事,更何況是這些不講小節的蠻役大老粗。   簡單操練完畢,兵役們沒有軍規約束,便各自聚在一起說將起來。   “你說新來的戍長長啥樣啊,是不是膀大腰粗,一口能吃下幾頭牛”   “非也,就是一個臉凈黃生罷了”   “誒,這不是官老爺的模樣嗎”   “去去去,胡說甚的,你殺的官老爺還不夠多嗎”   “孟禾,你可別亂說,我不過截殺了幾路富貴公子哥,哪裡算的上殺官”   “那不是差不多嘛,那幾個公子哥不都是官家裡的子弟嗎,本來我等隻想要些許錢財,誰成想你下手忒狠了,要了那麼多人的性命”   “咋能怪我咯,那些公子腿腳功夫不行,貪錢的本事倒是有餘,死到臨頭硬是不肯把全部細軟交出來,我隻好送他們一齊上路了”   “哈哈哈,你是看上細皮嫩肉的小姐,強迫不成,惱羞成怒殺了對方吧,你個老憨貨,端地心思狠毒”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剁了你,孟禾,俺蕪你老母”   兩人正欲扭打起來,身旁的人還打算看一場好戲,突然遠處的哨聲響起,所有人隻得消停下來,一齊望向那邊的光亮處。   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那些大人們到底在做什麼。   “劉大人,這是您的吃食,剛剛做好的,火候正是時候,這番吃味道才是最好”   一位兵士恭恭敬敬地進來,身材有些矮小,黃銅色的皮膚,但是看起來很有精神,腰間別了一把彎刀,他在帳裡另一側俯身對著劉長青,輕聲說道。   “知道了,你做的不錯,且先退下去吧”   劉長青揮了揮手,示意兵士退下,無奈搖了搖頭,低聲苦笑道,   “這高通和楊雨肅倒是會揣摩人心,也知道要馬兒跑先給馬兒吃草的道理,也不知這碗盆裡的牛素是從哪裡弄來的,還蠻入味的”。   不得不說,許是為了安撫劉長青,高通對他麵上倒是照顧的周到,各方麵待遇都是恭恭敬敬,不失禮節,可以說表麵上工夫真的是做的滴水不漏,讓人無可指摘。   這番待遇還真是不錯,又有尚好的吃食,還有人左右伺候,還怕劉長青生活枯燥,高通特意找來了一本老舊的官府刊印定製的《群賢雅言》,劉長青差點當場直呼兄臺誤我。   這是生怕劉長青今後的罪名不夠多嗎,不過,也無所謂了。   劉長青算是短暫體會到了人上人的生活,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   劉長青拿起桌上的《群賢雅論》,慢慢讀了起來,上麵的古言和前世的古文言文也大差不差,劉長青讀起來也是津津有味,也不在乎難不難讀。   處危墻而不亂,麵險境而不躁,唯吾讀書耳,劉長青此刻怡然自樂。   “古民有言,溯旦拂曉,聖人常趨……”,營帳裡漸漸傳出讀書聲。   楊雨肅帳內,聲音很安靜,依稀可以聽見人心跳的聲音,楊雨肅端坐在正座上,把玩著手上的犀白刀,淡淡地對他麵前的兵士王汎說道,   “都準備好了嗎,那邊可有些等不及了,催得一直緊得很”   “稟都司大人,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隻是”,王汎支支吾吾的說道。   “隻是什麼”,楊雨肅語氣一冷,頓時身上氣勢一升,壓的王汎有些喘不過氣來。   “隻是高通那邊,一直拖遝著”   “早就料到他不會這麼老實,那就陪他玩玩,看他接下來還有什麼招數”。   楊雨肅接著淡淡道,犀白刀上運轉自如,順手砍斷了一旁的刀架,刀架應聲倒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王汎一動不動。   “劉長青那邊呢,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倒也沒有,不過說來也怪了,自打劉長青進了營,吃好喝好,今天還沒到時辰,飯一到就他敞開大吃,大晌午的吃完飯倒頭就睡,一點也沒看出他有什麼緊張的地方,卑職觀察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故弄玄虛,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楊雨肅麵無表情地評價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王汎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   “且隨他去吧,劉長青還有用處,暫時不必動他,先讓他快活幾天,我們三日後就離開”   “是”   “王汎,你說,此局之中,到底最後何人為執刀者,何人為犬豚。”,楊雨肅慢慢撫摸著刀柄,很是愛惜。   “自然是大人執刀,其餘盡為犬豚”,王汎恭敬回答道。   “王汎,你在我身邊做事有了些年頭了,做過不少臟活累活,可曾有過怨言”   “卑職的命是大人給的,哪裡會有什麼怨言,仆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王汎俯身單跪地道。   “等這件事過後,我保證,一定會給你和你的族兄翻案的,昔日謀害過你的人,都會給隆邰兄陪葬,很多帳,我都要一筆一筆地算清楚”。楊雨肅站起來正聲說道。   “多謝大人,卑職一直都在等著大人替我們申冤”。   “你且先下去吧,這些天也辛苦你了”   “是,卑職告退”   夜色開始籠罩下來,楊雨肅抬頭嘆道。   “長夜漫漫,何人舉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