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拋屍(1 / 1)

明朝追妻記 堯鋒 2719 字 2024-03-17

吳同知一看保知府倒在地上,立即便安排陳巡檢架走離去,他深怕出了紕漏,就親自趕著馬車運送。   馬車離開酒家一步不停,直奔城門而去,出了城往南有一條三百裡長的道路,這條路卻是直達崇陽縣,吳同知的馬仔尚森開上任崇陽縣知縣時曾赴宴祝賀走過了道路,當下揮鞭禦馬,驅車南下。   兩人快馬加鞭、不顧疲累,當天傍晚,就掛著馬燈駕車趕到了尚知縣家門口。吳同知撩袍下車,拾階走到門口敲著銅環,機靈的門子認得人拉開門兒放了進來。   約摸一炷香時間,門兒大開,吳同知和陳巡檢走出來,一位威儀僅次於吳同知的中年漢子膽戰心驚地跟在後麵上了馬車。馬車疾馳來到崇陽縣東去一裡的一處山坳,山體很高,迎麵的山坡沒有植被,上邊平整出一條土夯路,自山腳而出長達十來裡,一直延到山頂,最後消失在山背中,猶如盤在山丘中打盹的巨龍。   因山坳植被稀鬆,故而山坳成了采土挖石首選之地,幾代人開采下,山坡留下一片片空曠地,由於山的主人嫌而棄之,逐漸成了貧民的埋屍地,這就是崇陽縣郊外的亂葬崗,葬澤山。   這個年代,正值國力興隆,亂葬崗尚未大興其道,農民固然不能像地主般風風光光的厚葬,也絕不會屍橫宅中,無處下葬,士農工商,農民自有農民的底線,哪怕你是最低層佃農,官府也會要求地主賜你一塊荒地,好生安葬。   真會出現埋入亂葬崗,那也是土地兼並的王朝後期,或者是偏安一隅的小朝廷,土地不夠,小地主尚無地可用,那還顧得上你一個小小的百姓,亦或是一座小縣衙,盜賊乞兒的匯聚地,他們沒有籍戶,沒有親眷,沒有財物,這樣的一個群體,死後當然隻能拋屍荒外,三三兩兩的遺骸倒也罷,隨便找個旮旯丟棄便可,自有野狗豺狼吃個乾凈,若是成堆聚集的遺骸,怎能允許露天丟棄呢,生出了瘟疫咋辦?你老百姓不介意,那縣衙的一大幫老爺們可介意了,這便有了亂葬崗。   南宋開國皇帝趙構賜死名將嶽飛後,其遺體在大街露天而放,一獄卒為了不讓嶽飛死後遭罪,冒險偷走其屍體,又擔心易地埋葬後被發現,選擇埋在了當時叫做北山的亂葬崗中。當然,後來繼位的宋孝宗得知後,將其遺骸從亂葬崗遷出,移到棲霞嶺安葬。   葬澤山,吳同知揮舞著馬韁在土夯路上急奔,由於馬車太重,駛到山坡驟然減速,尚知縣和陳巡檢下車步行才讓輪轂跑了起來。倒底是官老爺,兩人才跑了十裡不到,便以地為席坐在路上呼呼地喘著粗氣,他們需要平復跑動後的呼吸。吳同知三人停下的位置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半山腰一處亂葬崗的前庭處。吳同知仰頭看著通向山頂的夯路,模模糊糊的看不見盡頭,轉身瞭望奔過的土路,除了兩道深深的車轍,不見半個人影,出奇的靜寂。   前無終點,後無車隨,吳同知隻是思考了會,便決定了如何處理,他陪著陳巡檢、尚知縣抬著保知府的屍體離開了馬車,來到了亂葬崗邊上的一方平緩處。他們放下了保知府屍體幫著褪去衣履,先挖了個坑,把衣履就地掩埋,才把屍體丟進亂葬崗裡,隨後悄然離開了葬澤山。   ※※※※※※※※※※※※※※※※※※※※※※※   保知府沒有回來,但是保千金並不放在心上,她了解到這些官老爺經常設宴款待,不到酩酊大醉不罷席,保千金雖然不怎麼願意父親醉酒貪杯,倒底是理解多一些。   第二天一早,萍兒帶著馮木在膳廳的椅子坐了,女婢開始上著早膳,保千金依舊是綠色襦裙、亭亭玉立,發梳高髻、霧鬢雲鬟,臉上卻是坐立不安地樣子,那副一臉心事的模樣與之前迥然不同。   馮木有些奇怪,前日他跟保千金去醫館救治百姓時,也曾見過她忐忑不安的模樣,可那是保千金擔心百姓的緣故,哪有眼下如坐針氈的程度,更何況,那百姓們的病癥也得到解決了,馮木拿過勺子接了碗白粥,奇怪地問道:“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保千金用鼻音回應一聲,目光卻一直看著前方,仿佛前方有個鏡子朝她照著,直直地望著許久才反應地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見馮木那雙疑惑的眼睛,她那貝齒輕輕咬著紅唇,皺眉道:“我還好,就是有點擔心父親,昨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保知府至今未歸,馮木也是才知道,聞言不禁啊了一聲:“有這事?會不會在酒家住下了?”保夢娟看著前方空氣的方向,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馮木也不知道酒家有沒有客房,隻看那一整層都是筵席,估計那酒家有提供休憩的地兒也是臨時的榻椅。他懷疑保知府很可能已經跟吳同知回去了,這樣的話保知府在外過夜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馮木思索了一下,勸慰道:“估計保大人不是在客棧住了,便是在吳同知的家裡了。在這裡擔憂也沒用,要不去吳同知的府邸問下?”   保夢娟籲了口氣道:“嗯,自打父親來武昌府後,這是第一次徹夜在外,所以有點擔心。”   馮木和保夢娟從保府上了馬車駛了出來,先去酒家確認保知府沒在了,這才趕著馬車奔向吳府。到了門口,兩人沒有冒冒失失拜訪,倒是跟門子通了氣兒,了解了他家大人回府時間是為早上,這才登門而入。   進了吳府,三人隨著門子徑直走向正堂,馮木和保夢娟分據墻角而坐,萍兒墻前立著兒,也不說稟報兒就讓門子離開了。   馮木閉目不語地坐在椅兒,正午陽光曬進堂內時,一個頭戴四方平定巾的胖漢施施然地進了來,直挺挺地立在三人麵前。   “吳大人,大清早的上門叨擾,還請見諒。”   保夢娟見吳同知進來,已站起兒盈盈一福身。   看見來人,馮木也挺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