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樓,李是沿著大廳的外圍走,遠處窗外漏進來的光線,照亮了大廳的三塊不相連的區域,三道光柱中飄蕩著細小的浮塵,外麵有泛著微微紅色的藍光照射進來,煥發著某種奇怪的冷清感。 李是手中捏著牛肉刀的木柄,另一隻手把拖把桿隨意的丟棄在腳邊的黑暗裡。 通道兩側都是一米多高的衣服架子,掛著女式的長褲和七分褲,色彩幽暗,大概麵向的消費對象是年齡較大的群體。 左側的墻上有一塊紅色區域,細看之下,發現是一個消防櫃,可惜這裡不是美劇,消防櫃裡不可能出現消防斧這種殺喪屍利器。 右側則是大廳的承重柱子,長寬近2米,正方形,貼墻裝有四麵大型的立身鏡,此時正幽幽的反射著冷光。 繼續往前麵走兩步,是一臺環形的鐵質架子,上麵掛了一圈材質不同的各式皮帶,曾經幾百元甚至上千元的真皮皮帶,在這裡卻一文不值,在世界末日麵前,發達的工商業消費產品,對於自己的幫助可能還沒有一塊饅頭來的更有價值。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的帆布褲子上,膝蓋和大腿位置各有一塊灰白色的塵跡,上身白色的襯衣,左邊短袖被那頭蠢鹿撕爛了一半,慘兮兮的掛在肩膀上,而肚臍的位置有一個模糊的黑手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抹上去的。 “不過確實沒有時間管這些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從這裡逃出去,然後找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等死。” 李是取下來三條尼龍皮帶,來到窗戶前麵,趁著光線將它們綁在一起,用力拉緊繩結,然後用右手拇指和中指的距離丈量了一下長度,一般人撐開手的虎骨和五指,拇指尖到中指尖的距離大約為20厘米,而皮帶長約14個手長,去除捆綁的長度已經足夠安全的落到地麵了。 回到小陽臺,令人意外的是長頸鹿還沒有走,此時正伸長了舌頭在舔滴水觀音上的葉子,它一張大長臉費力的向裡伸著,舌頭尖伸直了,一點一點的品味著嫩綠葉片上清澈的水珠,每當上麵竹筒落下來一滴,它的長耳朵就抖動一陣,睫毛長長的大眼睛微微瞇著,滿是品味珍饈美味的表情。 李是懶得搭理他,把牛肉刀丟在花架上,然後將皮帶的一頭係上玻璃門的把手,另一頭丟出陽臺,俯身一看,距離地麵大概不足兩米的樣子,已經足夠了。 回身用手緊了緊繩結,試了試玻璃門的強度,有些晃蕩,不過應該問題不大,畢竟商場2樓到地麵的高度不過4米的樣子,爬下去花不了十幾秒鐘。 李是來到護欄前邊,背過身抓著皮帶,準備向下攀爬。 這時候麵前的長頸鹿突然嚎叫一聲,收回了長臉,向後倒退了兩步。 “昂~” 長頸鹿的叫聲鬆軟綿長,有種踩屎感。 李是警惕的看向2樓的大廳,陽臺玻璃門本來是向內開的,為了縮短繩子離地的距離,此時被拉開了一半在陽臺上,從這個角度看進去,隻能看到大廳裡一根被光線照亮的柱子,上麵掛著新潮的女士寬簷帽。柱子下光線微弱,影影重重的都是衣服的架子,掛滿了深色的衣物。 “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 李是低下頭再次緊了緊手上的繩結,身體後退嘗試著把一隻腳伸出護欄,同時兩隻手抓緊了皮帶,另一隻腳也緩緩的懸空,使自己身體緊貼著墻壁能夠慢慢的滑下去。 他眼睛盯死了玻璃門的把手,防止出現斷裂或者晃動的跡象。 玻璃門隻是微微晃動,皮帶扣子在揪緊時叩擊在不銹鋼把手上,並沒有什麼影響。 李是運用手臂和腰腹的力量再次向外挪動,腰部頂在水泥護欄上,小心的用力,腹部和胸口緊緊貼著護欄的外沿,以防止猝然的發力掙斷門把手。 “昂~”長頸鹿再次後退了四五米,並發出一聲那特有的“踩屎感”叫聲,一雙圓眼睛緊張的注視著李是下滑的身體。 李是整個身體騰空,隻有兩隻腳蹬踩著墻麵,胸口壓俯在護欄上,眼睛緊緊盯著玻璃門的把手,確定了沒有晃動,沒有破裂的跡象,也沒有繩結鬆動的可能。 雙手抓緊皮帶,然後依靠著雙腳蹬在墻麵上的力緩緩的向下滑動。 “嗤” 皮帶與皮帶之間的結扣受力拉緊,李是的身體突然下滑了一寸。 不過尼龍作為登山繩的常用材質,韌性和強度足以叫人信任。 李是此時大半個身子已經懸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有頭部以上還在護欄上麵。他抬頭再次看了看玻璃門,確定不會再有向下滑動的可能。 玻璃門受力向著陽臺方向再次敞開了一點距離,緊靠在藤桌的玻璃桌麵上,微微晃動,有“吱吱”的摩擦聲音,其他地方安然無恙。 看向玻璃門內,是一個傾斜的三角區域,有光的地方和黑暗的地方徹底分開,像一幅沒有畫陰影的黑白版畫。 “呼” “好像有聲音在響,可是是什麼呢?” 李是雙手鬆開力道,腳力撐著身體緩緩的下滑,隻留下鼻子以上的部位還在護欄的上麵。 “呼” 是有聲音在響,而且有東西從玻璃門後的黑暗中探出來。 細細看去,先是三根粗硬的白色長毛,尖端微微向內卷曲,接著是一張毛絨絨的獸嘴,呲露著黃白的牙齒,兩隻犬齒勒緊上頜的皮肉,尖硬冷苛,散發著嗜血的野獸特征。接著是紅色的三角形鼻子和紅棕色的吻部,白色和黑色相間的橫紋和生冷的黃色眼眸。 那眸子中圓形的漆黑色瞳孔,從黑暗中出來,忽然收縮凝聚,看向正在下滑的李是。 李是呆愣在空中,眼睛死死盯著剛露出麵孔的老虎,不敢有任何動作。 原本以為隻有非洲動物的獸群,沒想到還有東北虎這種國內食肉動物,而且竟然是在這種鬧市區,在每天買菜、喝啤酒、逛街買衣服、帶著嬰兒買紙尿褲的地方,和野生食肉動物相遇,還是在這種居高臨下的弱勢環境下? “這確定不是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