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了解了贗作之噓的真實作用後，埃德蒙汗顏。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何把開門的鑰匙吹噓得那麼清新脫俗的。” 　　“有，有啥問題，沒有我，靈繪密匣就隻是暗淡無光的石塊，是我帶給了它光輝。” 　　此刻的斷芯鉛筆已經被埃德蒙撿起，豎在了畫架上。或許是心虛的緣故，它的抗議聲越來越微弱。 　　“咳，回到正題，是時候開始了。” 　　鉛筆乾咳一聲，似乎是轉移話題。 　　“啊，開始什麼？”埃德蒙有些跟不上贗作之噓跳脫的思維節奏。 　　“還能是什麼。”贗作之噓撇嘴，閃過一陣怪笑。 　　“當然是新生嬰兒的胎教啟蒙囉。” 　　沒等埃德蒙理解贗作之噓的奇怪比喻，劇烈的頭痛就突兀地襲來。 　　視野中的畫麵在一瞬間坍縮，色彩和聲音兩樣不相容的感官被強行糅合在一起。 　　埃德蒙感受到一股不可視的力量在用力拖拽他，緊接著是被蒸汽機車撞擊產生的器官移位，和腸胃被放在腳踏洗衣機裡翻騰的惡心感。 　　“呼…呼，呼。”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明，耳畔的嗡嗡聲緩緩消去。 　　仿佛過去了百年，埃德蒙喘著粗氣，心有餘悸地適應著自己的身體。 　　“格蘭王國歷404年，煉金術師道爾頓提出元素學說，他認為物質是由微小的“元素粒子”組成，這些元素粒子是構成萬物的基礎。” 　　“格蘭王國歷1145年，煉金術師牛頓提出元素引力定律，物質不僅有質量，還有“元素引力”，即構成物質的元素之間存在根據屬性相互吸引或排斥的力量。這套理論構成了現代煉金術的雛形。” 　　“格蘭王國歷1514年，煉金術師門捷列夫總結歸納了所有出現的元素，並根據還原效應，建立了元素周期表。” 　　宛如夢境般若隱若現，陌生的聲音在埃德蒙耳畔嗡嗡直叫，然而他根本無心聽取那些信息，疲憊感讓他隻想睡上一覺。 　　“托馬斯？托馬斯？” 　　“托馬斯·勞倫斯！” 　　“庸才，叫你呢！” 　　贗作之噓的輕聲耳語將埃德蒙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驚醒。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瞳孔陡然放大。 　　這是一間寬敞的教室，周圍的墻壁上排列著一幅幅技法高超的油畫畫像，雖然看得出畫裡的名人服飾來自不同的時代，但在修飾上都或多或少帶有晦澀的元素符文。 　　教室四周坐滿了學生，他們大多穿著灰色長袍，偶爾有一兩位穿著青色，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前方站著一位身穿樸素白色袍服、胡須花白的謝頂老者。此刻他眉頭緊皺，顯然對某位學生的發呆不甚滿意。 　　“托馬斯·勞倫斯，請你回答我，門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中，哪類元素能夠作為調和大地和海洋的中介。” 　　“我……我，我塔馬怎麼知道。”埃德蒙的聲音逐漸變小，小到隻有自己聽得到時，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教室裡爆發出哄笑聲，還有一些竊竊私語。 　　“這就是王子殿下引薦的那個臭畫畫的？” 　　“都二十幾歲了，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懂，來學什麼煉金術？也不看看我們這些煉金世家的子弟幾歲就開始嘗試構造了。” 　　一位身著灰色袍服，胸前掛著三枚星星徽章的英俊金發少年不屑道。 　　“莫裡安說得是”，少年旁邊，一位同樣著灰，有著亂蓬蓬棕色卷發的女孩附和道。 　　“也許他應該回去畫他的畫，煉金術顯然不適合他。” 　　“梅裡韋瑟，你怎麼看？”女孩順著話茬對著身邊另一側的男孩問道。 　　男孩不過豆丁身高，臉龐稚嫩，卻穿著罕見的青色袍服。 　　此刻，小男孩正在聚精會神的思考著什麼，把她當成了空氣。 　　“行了，朱莉，梅裡韋瑟這種‘天才’和我們不是一條路子的。”英俊少年替女孩解了圍，眼裡有著一絲妒意。 　　“安靜！”老者敲了敲拐杖，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確認埃德蒙答不出來後，老者失望地搖搖頭，嚴肅地說道。 　　“托馬斯，我不想討論二十幾歲是否真的能夠從零開始學習煉金術，也不想知道你和喬治王子的私交如何。” 　　“既然你來到了這裡，就請記住，煉金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不是你的本行那樣可以隨心所欲的。這個元素是‘銀砂’，記住了嗎？” 　　埃德蒙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此刻他耳根發熱，感覺比接受老瑪麗亞的“口水洗禮”還要難受。 　　“喂，破筆，這都是什麼情況。” 　　“喂？” 　　“贗作之噓？” 　　“別裝死，我知道你在我衣袋裡！” 　　“噗哧。”憋了半天的贗作之噓終於忍不住，在埃德蒙的上衣口袋裡放聲大笑。 　　埃德蒙感到臉頰一片火辣，他用手緊緊按住衣袋，試圖讓贗作之噓的笑聲不那麼明顯。教室裡的學生們看到埃德蒙的異樣行為，不禁又是一陣竊笑。 　　“哈哈哈，別緊張，放心好了，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的。” 　　眼看埃德蒙的表情逐漸陰沉，贗作之噓終於收斂起了笑容。 　　“你看到的教室，講課的教授，那些學生，都隻是過去的虛影。” 　　“虛影？” 　　“準確來說，是過去勞倫斯使用靈繪密匣時，靈魂殘留的映射。” 　　埃德蒙恍然，總算理解了那種怪異感覺的來源。 　　“也就是說，我的靈魂被你拉入了靈繪密匣之中，然後在它的運作下，我正在經歷勞倫斯斯的過去？” 　　“是，也不完全是。” 　　“靈繪密匣隻負責將你拉入過去的映射當中，並不能左右你的行動。” 　　“起碼，勞倫斯可從未在課堂上出這種洋相。哈哈哈哈哈……” 　　埃德蒙死死抵住牙關，拚命忍住把衣袋裡這支聒噪鉛筆掰斷的沖動。 　　旋即，又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震撼。 　　“勞倫斯爵士，竟然是在二十多歲才開始接觸煉金術的。” 　　“我沒和你這個庸才說過嗎？” 　　贗作之噓緩了口笑岔的氣，繼續道。 　　“托馬斯·勞倫斯在24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泰晤士城最出名的畫家之一，然而他並不滿足於此。” 　　“和別的沉溺於贊美聲中的藝術家不同，找書苑 www.ｚhaｏshuyuan.com 他很快就感受到了確切的瓶頸。” 　　“並且，他恐怖的直覺很快就將這層瓶頸的源頭鎖定在了一個隻有煉金學才能解決的範圍內。” 　　“繪畫，與靈魂？”埃德蒙喃喃道。 　　“喲，看來你那愚鈍的腦袋開始上道了。”贗作之噓驚疑了一聲，接著說道。 　　“勞倫斯在發現了根源後，沒有選擇請教他的煉金師好友，而是做出了一個違背常理的決定。” 　　“依靠與格蘭王室的關係，進入泰晤士元素學院，與一幫出自各大煉金世家，平均年齡比自己小十歲的天才少年們一起學習煉金術。” 　　“真誇張，我要是在這種高壓環境，一天都呆不下去。” 　　“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區別。”贗作之噓輕蔑一笑。 　　“勞倫斯在泰晤士元素學院破了兩個記錄。” 　　“一個是最大年齡的學徒記錄。” 　　“畢竟以煉金世家的教育水平，能留在這裡的學生無一不是精英，十一二歲就能順利達到學徒，向著煉金士攀登了。” 　　“另一個，則是最年輕的升華導師的記錄。” 　　“他僅僅花費了十一年的時間，以無比誇張的速度，無情地碾壓過一位又一位世家精英，完成了從外行到頂級煉金術師的躍遷。” 　　埃德蒙倒抽一口涼氣，又對這位素未謀麵的知名藝術家有了新的認識。 　　隨之而來的，是腦海裡產生出了新的疑問。 　　“喂，破筆，你說過靈繪密匣有過六七任主人是超越升華導師的存在，難道勞倫斯那麼天才，也無法突破這個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