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一個月,薑辭也和大家漸漸熟絡了,期間也被皇帝召見過幾次,不過和衣而眠。 皇帝不過三十多歲,正值壯年,但於朝政之事可謂無能,太祖皇帝打下來的一片盛世,硬是被先帝和他荒唐得民生凋敝,動蕩不安,徒留盛世之殼。 薑辭在閨中時聽聞皇帝昏庸,放任官吏貪汙腐敗。民間劫男掠女的行徑更是昭然若市,這幾年在丞相的把控下才稍有好轉。 這日,薑辭抽了個空去明臺殿拜訪顏妃。碰巧遇上了周婕妤。說起這位,原也是有福的,趕在皇帝出事前懷上了龍嗣,這個孩子之於皇帝意義不同,要是能平安生下來,總歸差不到哪去,偏偏四個月時流產了,因此也漸漸被忽略了。 聊了一會兒,周婕妤聲稱身體不適便告辭了,隻剩下了薑辭和顏妃。 薑辭道:“此前多謝顏妃娘娘相助,薑辭感激不盡。 那是因為數日前顏妃又再次幫了薑辭。 彼時在禦花園薑辭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柳美人罰跪了,顏妃出手相助才讓薑辭免了責罰。 顏妃嘴角噙著笑“小事。那天沒來得及細問你,你是如何得罪了柳美人的?” 薑辭又再次回憶了那天的經過,她到禦花園看到一隻小貓被困在樹上下不來,小時候頑皮,跟著那人學過爬樹,於是自告奮勇上去了。不巧的是柳美人也來了,就以違反宮規,沖撞高位妃子,不敬皇後的罪名把薑辭扣下了。 “貓?薑才人也喜歡貓嗎?”殿外一個少女靈動的聲音響起 “薑才人無須將這事放在心上,柳美人那等胡攪蠻纏之人本公主最是不喜,左右有母妃在,要是遇到不公之事,可找母妃評理啊。” 隻見少女眉眼如畫,嬌俏靈動,一頭烏發飄逸,徐徐走入殿來。 “元清,薑才人在,你還這般無禮,母妃可沒那麼大本事。”顏妃嗔道。雖是斥責,眼裡卻並無一絲斥意,可見顏妃對四公主也極其疼愛。 “母妃,兒臣剛從宮外回來,就忙不迭往您這趕了,想來薑才人是大度之人,才不會因此責怪兒臣。” 我哪敢啊!薑辭在心裡抹了把汗。 “公主天性率真,並無不妥,剛才公主說到宮外,怕是有趣事與娘娘講,嬪妾便告辭了。”薑辭起身,欲給元清讓座。 元清見薑辭有離去之意,忙出言挽留:“薑才人,您今年十八吧,好歹我們歲數相近,今日你權且留下,那些趣事也可多一人分享啊。” 薑辭無奈坐下,四個月沒出宮,如今聽聽倒也不錯。 元清說到元祁,也就是三皇子陪她去的,還說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薑辭聽聞卻恍若隔世。 後麵,元清停了一下,似是斟酌言辭,才說道:“薑才人應是知道的,陳尚書家的兒子陳彥。”薑辭點點頭,這她自然是知道的,仗著家中權勢,橫行無忌,以前出門,薑辭最討厭遇到他。 元清繼續說:“他今日倒黴,欺淩弱小讓本公主遇到,讓元祁哥哥幫我收拾送去官府了,有本公主在,他不死也得掉層皮。” 顏妃無奈一笑,薑辭道:“公主可真是忠肝義膽,此番也算為民除害了。”說完,薑辭覺得公主應不止要說這些,自己不宜摻和太多,便告退了,這次元清倒沒再挽留。 “母妃……”元清看著薑辭離開的背影。 顏妃用帕子輕輕拭去元清臉上的灰塵:“你做的很好,就是,怎麼弄得灰頭土臉的?先去洗漱一下,我們再細說。” 元清應了一聲,跟著打水的宮女去了。 顏妃輕輕敲了敲桌子,心裡盤算著:柳家和皇後一道,說話做事皆有寧家影響,薑辭礙著皇後什麼了,皇後會讓柳秋妍去針對她? 想到朝中容易嚴峻的黨爭,顏妃好看的麵容忍不住皺了皺眉,若是牽涉朝中,就怕沒有那麼簡單了。 回去的路上,箏柔道:“才人,剛在屋內待了好長時間,不如去禦花園走走吧,近日禦花園移栽了一些新品種,想來才人會喜歡。” 薑辭想到剛在禦花園遭了罰,心裡就有些不安,但看著箏柔滿眼高興的神情也不好拒絕,便答應了。 “你啊,怕是自己想去玩吧?”薑辭搖著團扇,笑著先行。 箏柔在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連忙跟上去。 夏日的禦花園數荷花池一絕,滿池荷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宛如花中仙子,不染世俗。 路過假山時,有兩人聲音傳來,薑辭停下腳步,是兩個宮女。 “你看見了嗎,三殿下剛回宮就被燕修儀叫去了。” “早看見了,準是三殿下又做了什麼惹得燕修儀不快了。” “三殿下能有什麼,燕修儀就是改不了她那小家子氣,什麼事都能神經兮兮上半天。”顯然,這位宮女對另一個宮女的話不認同。 “燕修儀不是燕家的女兒嗎?” “哎呀,這你就不知道了,你入宮晚,燕修儀隻是燕家義女的事早就傳開了,半路來的怎會有自家的親,燕修儀剛入宮選秀就壞了規矩被貶為宮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先不說她沒有大家閨秀風範,燕家愣是氣都不出,就由著她在宮裡自生自滅,後麵的事,也算她有福氣……” 薑辭一向不是愛聽八卦的人,事出燕修儀,自己和她也算有交情,這才停下聽了一兩句。可越到後麵,越是不堪入耳,一向溫和的臉也冷了下去。 箏柔本來就不想慣著這種小人,在得到薑辭的示意後大步邁出。 “大膽!在背後妄議主子,玩忽職守,你們該當何罪?” 兩個宮女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小的那個更是直接跪下連連求饒,剛才出言無狀的宮女在看到薑辭時才跪下,低著頭什麼也不說。 薑辭輕輕瞟了她們一眼,發話:“箏柔,將她們送去慎刑司,讓大人們好好調教調教。” 被押走的時候,年紀小的那個已經哭了,隻有另一個直勾勾盯著薑辭,薑辭被看得不自然,皺了皺眉。 “奴婢是柳美人宮裡的,薑才人位分低,怕是沒資格處置奴婢。” “是嗎?”薑辭笑了笑,不知是笑她愚鈍還是這勇氣可嘉。 “這話留著你在慎刑司時再問吧,看看我到底有無資格處置你。帶走!” 宮女的咒罵聲漸行漸遠,直到薑辭耳根終於清凈,才緩緩吐出口氣。 想到那天在禦花園被柳美人罰的事,箏柔擔心道:“才人,要不把這件事告訴燕修儀娘娘,奴婢怕……” “不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我會一輩子屈居於柳秋妍之下?” 看著自家主子堅定的眼神,箏柔在心底默默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