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薑辭才回宮一個時辰左右,就有太監來報說皇帝來了,盡管薑辭心中不岔,也得起身出門相迎。不得不說,皇帝今年三十六歲,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加身,有種歲月沉澱後的韻味,加上皇者與生俱來的威嚴,還是很俊朗的。 隻見他伸手扶起薑辭,一邊攬著薑辭的腰,一邊往裡走。不過人品嘛確實不好。 ?皇帝故作痛惜狀:“薑愛卿和薑夫人病逝,朕也十分痛心啊,朕又失去了一個肱骨之臣。你父親一生勤勤懇懇,為國效忠,為朕排憂解難,愛妃放心,朕會追封薑愛卿為齊安候,給予薑家親眷好生照料的。” 薑辭謝過皇帝,心裡苦笑,人都死了,再多的封賞又有什麼用。但一個激靈打過,等等,齊安侯?世襲侯爵?自己在深宮,能即位的是父親唯一的兒子,自己的親弟弟薑希立。這是哪一出?! 落座後,皇帝一直拉著薑辭的手,和她說著行宮的事,薑辭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實在無趣,偏偏還不能顯露出來,還時不時要擺出一個仰慕的眼神,好滿足老男人的心。 到了午膳時分,薑辭有些餓了,見皇帝無離去之意,像是早就想好在這裡用膳,薑辭不得以隻得讓箏柔傳膳。 皇帝用的膳食和自己這小小婕妤吃的自然是大不一樣,也隻能借美食以慰藉,扯了半天,皇帝突然惻悠悠來了一句 “愛妃啊,朕一生子嗣單薄,也就留下了老二,老三這兩個兒子,你覺著誰更出色一些。”敢情皇帝壓根沒想過讓女兒即位。 薑辭壓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殿下們都很優秀,我是陛下的妃子,心中最欽佩的唯有陛下。” 皇帝似乎對這種討好的話很受用,大笑起來,還不忘將薑辭樓得更緊,薑辭忍住沒翻一個白眼。 後來,皇帝也沒再問薑辭什麼敏感話題,走的時候很高興,瞧那方向,是去昭華宮主殿的方向。 不愧是他,才剛找完自己就又去找燕修儀了,呸。薑辭打心裡唾棄。 皇帝走後,薑辭照常午睡,不過今天睡得有些淺,總感覺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薑辭起身:“箏柔?” ?聽到薑辭叫,箏柔掀開簾子進來:“婕妤,您哪裡不適嗎?” “睡得有些淺罷了,外麵有人來嗎?” 薑辭見箏柔猶豫了一下道:“外麵有個小太監要見您,被我攔下了。” “哦,那我出去看看吧。” ?箏柔為薑辭梳好妝,走出內室,一出去就看到那個小太監低眉順眼的,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抬頭,那張臉和雨夜那個人的臉重合。 ?薑辭會心一笑,遣退眾人,留下他:“丞相大人來了?”薑辭看著他這身裝扮不免有些好笑。 “宮裡人多眼雜,如此方便,攪了娘娘清夢還望恕罪。我今日來,是來踐行我的承諾,那件事已經查清楚了。” 薑辭收起臉上的笑容,眉頭緊蹙:“大人直言。” ?季衍看著薑辭平和的麵容有些不忍:“柳將軍欲拉攏你父親未果,便另尋法子,從你姨娘陳氏那裡下手,給你母親下了毒。你父親急氣攻心是真,但應是知道了一些真相,一病不起後,陳氏掌管薑家,偷偷換了你父親的藥,故雙雙殞命。” 室內靜了好半晌,季衍見到薑辭眼眶漸漸變紅,雙手緊緊抓住衣裙 “果真啊……果真啊……爹娘若不是被人謀害致死,又怎會如此突然,如此措不及防。我的好姨娘和他們做那麼多,不就是想要秦家的財富麼?” “那麼多天來我日日難寐,想要的,不過就是這個答案麼。” 淚珠無聲落下,薑辭的心裡一抽一抽地疼,有種真相大白卻委屈不平的心理。 ?季衍上前遞給薑辭一方帕子,嫻熟地伸出手想要安撫薑辭,等他反應過來又猛然停住收回,如今他以什麼身份來安慰她,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薑辭接過帕子,並未注意到季衍微小的動作,意識到季衍還在,擦拭過眼淚止住悲痛,起身向季衍行禮:“大人之恩,小女莫敢忘。” 季衍嘆息一聲:“你不必言謝,薑家突逢巨變讓我等都措手不及,你獨在宮裡,這是我該做的。將有一日,是要還你父母冤屈的。” ???提到這個,薑辭努力提起精神,目光灼灼看著季衍:“需要我做什麼?” 季衍深邃的眼眸沉沉盯著薑辭,眼中是薑辭看不懂的意味:“你想好了?這條路很艱辛,你完全可以待在宮裡保全自身,左右這仇我們會為你報,畢竟是共同的敵人。” 薑辭閉上眼,再度睜開眼時,整個人的傾頹之氣已經蕩然無存,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新生的蓬勃氣象。 “想好了,父母之仇,我自親報,被人護著的生活我享受過,也應自己闖下一片天,丞相大人,我願意加入你們,盡我的一份力。” 季衍目光中閃過贊許,從寬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個木盒:“你在宮中,我們的人多有顧及不到,這個是一個機關,必要時可以自保。” 隻見季衍一陣撥弄,木盒打開,內裡有一個黑曜石鑄成的匣子,上方雕有一朵梨花,按上去,一架袖珍機弩就彈射出來。 “這裡麵有三根袖箭,均染上了劇毒,必要時能一發致勝,小心使用。” 薑辭看到機弩時很興奮,但後麵又意外地沉默:“好,我知道了,謝謝。”語氣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季衍莫名,他記得薑辭對這些暗器不是頗感興趣的嘛,找不出原因,季衍隻把這一切歸結於薑辭沉浸悲傷中還沒走出來。 所以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薑姑娘?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你不開心,還是這個暗器不好,那我給你換一個……” “大人可以轉過來嗎?”薑辭輕輕問道,但語氣中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啊?”季衍聽到時愣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即想起什麼,頓時懊惱,但還是轉了回去。 “我想看看大人的後頸可以嗎?”果不其然,薑辭提出了這個請求,季衍僵硬地點了點頭。 季衍準許後,薑辭的手慢慢伸向季衍後頸,細看,指尖還有些許顫抖。 素手撥開墨發,微微拉開衣領,露出光潔的脖頸,微涼的手撫過季衍的皮膚,讓季衍有觸電般的戰栗,衣領下隱有傷痕交錯,但再無其他。 薑辭迅速收回手,那一刻懸著的心一下死了,那裡並沒有薑辭想看到的東西。 “季大人,之前你這裡有過一個花狀的胎記嗎?” 季衍轉過身,整了整衣服,心裡因為剛才短暫的觸碰生出漣漪:“沒有。若沒有什麼事,臣先告退了。”說完落荒而逃,因而薑辭沒來得及看到季衍臉上泛起的紅暈。 “季大人,我信你,是因為你的才能,你的抱負,而不僅僅是感激。你知道嗎?,父親生前常和我談起你,你是他為數不多的欣賞者之一了,若不是進了宮,說不定我爹會為你我說親。元朝能有今天這個局麵,你功不可沒,於你我而言,更是心中所願?。” 臨出門,薑辭看著季衍的背影解釋道,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 手中攥緊木盒,骨節泛白,復抬起,手指細細摩挲是栩栩如生的雕花,滴滴淚珠滾落而下。 沐風,真的不是你嗎?可這手法分明與你如出一轍啊……你說過會回來,可你到底在哪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