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雲: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今日一提:策馬不羈紅塵急,晝夜喝遍開封酒! 作為江寧百裡之中最有名的高尚士酒鬼,宋槿舟自然是帶著林晗予把酒言歡。雖未有金樽,但清酒幾十兩必須喝到! 獨愛秦淮香一酒。水榭歌舞臺,舞姬抱琵琶,對唱碟戀花。作為一帶的通火通明,上至皇帝青睞,下至百姓愛慕。不分高低貴賤,三六九等。隻要有銀子,門檻自為你而生。 二人來到酒樓門口停步。 “敢問林笙鄉於何處?”尋古物半載餘久,倒好從未放鬆半刻。今日興致頗濃,得好生放縱一片刻。 “本尊是金陵人。”都到地上來了,還本尊本尊的叫。 “金陵人?就是喜歡鹹豆花,鹹粽子,鹹鯽魚的閑人?”大概來講,正是吃過的鹽比走過的路還多的詮釋之地。宋槿舟打趣道。。 “權衡可是認為本尊是那等整日呆頭木腦,無事可乾的閑人麼?”似乎對方過於冷漠,無趣了。 “別總是張口閉口一句本尊,天上你林笙稱霸稱帝我管不著,既然你到民間逍遙就收斂一下。沒聽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麼?”一句玩笑,提醒了林晗予這是民間不知自己房間。立馬拉下麵,答應著。 “好啊。” 來到酒樓,宋槿舟給小二使了個眼色讓他帶自己去包房。 一路上到二樓,薄簾後麵是一間單室。一桌二椅三壇酒,還配上一位佳人。 “二位公子,請。”小二恭恭敬敬的鞠躬示意他們進去。 “宋公子還真是會玩兒啊,美人都送上門了。”以前在修真界,林晗予被人笑斷袖。不近女人,不貪美色讓他背上如此羞恥的罪名。他解釋他們不聽,讕言傳遍修真界。姑娘們見到他避之不及,門下弟子像見瘟神閉門不出。到地上來了,他還是接受不了。 現在敬語都用上了!十有八九是腦子裡想出了一些不該想的想法。 日漸習慣了,也就不覺得啥了。斷袖就斷袖,倘若日後真成了也不會唐突。 “擾亂興致了,我先走一步了。”眼不見心不煩,總會有地方給自己浪。 “林晗予!等等啊。”不要舞姬就不要唄,說不就行了乾嘛直接走啊。宋槿舟心道。 “我不要就是了。” “那豈不是壞了你的春事?”林晗予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胡話,真是被氣得城府混亂,他訕訕的看向宋槿舟。袖口處沒有牽拉,眼睛不加掩飾的透露出嫌棄。 “是我言錯。”林晗予弓腰道歉。 “那你能不走嗎?我把舞姬趕走。”他隻想安安心心喝杯酒,隻要能喝到,自己什麼都乾得出來!即使被罵成禽獸。 “好吧。”得到挽留以後,宋槿舟走到她身邊委婉的暗示舞姬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 舞姬看向林晗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手中的小瓶塞到宋槿舟手掌心裡藏好,遮著半紅半紫的臉碎步逃走了。 “進來吧。”宋槿舟撩開薄簾,熟練地坐在竹椅上為自己倒了杯酒,“喝麼?”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大概是專用來形容喝酒時的宋槿舟吧。沒了煩心,隻剩下喝酒的念頭。整個人清閑了不少。 看見某位本尊因為說錯了話而不敢看他拘謹的坐在自己麵前,宋槿舟徐徐地為他倒了滿杯秦淮香。 “你……為何要這樣想我?”從認識他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不到,宋槿舟從來沒有做出什麼讓他反感舉動或言語。自己長的也不是那種賊眉鼠眼型的變態,也不是庸脂俗粉的偽娘。是哪裡讓他多想了? “是我思慮太多,不怪你。”一飲而盡,喉間的辛辣刺激著痛覺。酒量不好的人,三杯下肚便以紅了臉。五杯早就醉趴,但林晗予這樣一杯就暈的人他從未見過。不過安安靜靜的臥在酒壇旁,罥煙眉微蹙。 看著自己得意的作品,宋槿舟真想占他為己有。 窗外燈火闌珊,寶馬雕車鳳簫聲動都隻屬於這個時代繁華,人間癡心的望著動了情的人才是亡命的浪漫。 細望眼前酒窩深陷的小姑娘,一個人酒量怎麼能差到這種地步?怎麼和他的思想一樣沒有下線。 “說好的喝遍開封酒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家可真有錢。”宋槿舟打趣道。可惜他什麼都聽不見,就當是對禽暢談吧。 “你說,那些姑娘美得千篇一律。多沒意思,為何受那麼多黎明喜愛?” “因為千篇一律的皮囊下有萬般迥乎不同的靈魂。”所謂美麗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能夠使你開心,得不償失。 “靈魂?”聽到這個詞後,林晗予迷迷糊糊的起身抓住宋槿舟的胳膊,“他總是這樣老是,連你也是。讓人看不出愛恨。”怎麼以前還有個小情人呢,不是不喜歡女人嗎。 宋槿舟沒有搭理這個醉酒狗,他看著手心裡那姑娘給的香膏……送給他比較合適,為了安全他隨手放進了腰間的囊袋裡。 喝酒的計劃落了空,還附加一條背林晗予回寒舍。一百幾十斤的大男人拖著走幾十裡路,是個人都吃不消。宋槿舟多少喝了幾杯,全身使不出來什麼勁。叫了位壯漢幫他,還虧了十兩銀子。 回到友好村,宋槿舟也要忙活。那塊墓碑上的文物還要修復,劉昧沒讀過書,寫的字很多都是半邊。 看著這種狗扒加上雞抓的幾百個字,宋槿舟突然想不乾了。紙本就脆弱,從墓碑上麵剝下來完全不可能。 “咳咳,槿舟。”塌上的巨嬰喚著宋槿舟的名字,“葉氏如今家徒四壁,你跟著本尊走興許還會有生活。本尊會待你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霸道本尊雖事中繁忙但把人姓和家室混淆……其中有蹊蹺。 宋槿舟扶額沒有繼續看他,一筆一劃記錄著紙上的每一個字。 “怎麼不回本尊話?你若在無視本尊,我可就現在上了你!”本就無心工作的的宋槿舟,現在徹底扔下靜心養性的甲胄。 離譜的夢見自己,如此齷齪的YY自己!還當囈語……不知廉恥的昏庸無道尊師。真想把他收回紙裡,然後點一把火燒成灰燼,用不復原。即使是失敗了,即使多試幾遍也沒關係。 留在自己身邊歸根結底也個禍患。他為何會想著占為己有?!若是自己菩薩心將他歸還於天,他不敢想象日後自己將會背負多少年千秋罵名。 不過是個瘟疫,放哪兒哪惹事生端。 看著床上睡死了的林晗予,宋槿舟掏出錦囊內的宣紙。他試著先收回林晗予身上本是自己的法力,但不起什麼效果。連流淌在他身上自己的血液都感受不到,這不應該啊。 是自己的錯覺麼?可能是酒勁兒還未緩過來,反應有點遲鈍吧。宋槿舟不知道為何,曾經飲酒風流開封。而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未去和舞姬佳人對酒作詩,共談今宵夜。竟隻是因為那五杯酒醉的連知覺都麻醉了。真是丟了這張老臉…… 都是因為林晗予。 在未找到師傅去學收術前,他還是先老老實實待在林晗予左右。自己一個在人間散養的半仙,哪兒能和他這位囂張跋扈的正統尊師去比。班門弄斧,丟人現眼。 酉時,宋槿舟僅僅隻看了《黑白無常記》的一葉不到。太多字經過這吹不出褶的平靜日子所泯滅。 字終會有一日會涅槃,而時光從來隻是居諸不息。星燧貿遷,他所做的一切隻是讓歷史的黼蔀黻紀盡己所為不咎既往。他現在還做不到……但一定會做到。 兩時辰之久,一簞食未進,算是廢寢忘食麼? 宋槿舟把墓碑放好,起身準備去喊林晗予。走到床沿,凝望眼下輕浮尊師。弒師之罪,林宮還真百年不出一叛徒啊。效忠他的何利所應? “林晗予!”宋槿舟湊近他耳邊高呼,林晗予醒寤。他揉了揉眼睛,穿好赤舄下了床。似乎沒有看到床邊上的宋槿舟,繞過他徑直走到墓碑前。 “別動!”若是真被他壞了個角,自己這養家糊口的事業也就不用再做下去了。 “灰無常乃天兵重將,出生入死。惜父亡亦,舍守三載。歸天宮不復當年誌氣,左遷琉球。不竟一月,溺於海中也。”林晗予散漫的看了幾句話,放下墓碑輕笑了一聲。 “劉昧,當年那個做秦氏情婦的小三?”自當年秦兵戰敗後,劉昧也再未書信給秦氏了。而如今,他們不過皆是自己階下囚。 “你為何知道甚多?” “北督的字著實難認,但你也不必字字寫錯吧。”林晗予指了指宋槿舟寫的偽本。 “……” “劉昧早是在秦城府內當婢女,被秦氏看中升為了妾。後來因為一些原因秦氏一直要西元,還要名門正娶劉昧。”那時劉昧口中總念叨的駙馬也正是秦川旻,秦氏。 可惜秦氏戰敗,秦川旻也一直未娶劉昧。《黑白無常傳》也正是她與秦川旻之間的幻想。 “那秦川旻現在如何?”總歸是人類,死了終歸埋地中永長眠。 “你不知?” “我隻聽讕言說,他曾與葉氏合歡。”林晗予微笑,這倒不假。而且現在還在繼續。 “劉昧被打死,也隻是被自己的愚昧打死。”觸犯鬼神,又有何錯。 林晗予沒有回他的話,或許劉昧的死另有其原。不僅僅隻是因為這本書,在後宮中生存上位之人,定有她之意。 “她的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另有原因。”二人同時說道。 “墓碑上會有記錄麼?”宋槿舟心問到。也許她沒那麼傻,傻到自己這麼傻的去死。鄉民後孫幾代,誰還會記得當年事。 林晗予對這件事情倒是頗為無感,秦川旻未對自己提及過,想必是件私事。 “秦氏先前也有自刎沖動,後來又恢復常態了。”林晗予簡單的告訴了宋槿舟一點。 若是放在千年之後,恐怕會被人說成玉米癥吧。 “先去用膳,我餓了。”林晗予應了聲好,跟著宋槿舟兜兜轉轉了大半圈。友好村自那件事以後就變得蕭條起來,人還是那幾戶人。百年不更,草房塌了也沒人管。澇的澇死旱的旱死。 “去村外吧。”宋槿舟訕訕的說著,“我也是新民,不太懂。”他撓了撓頭,拉著林晗予去巷子裡。 “這家有鹹豆花,吃麼?”金陵人都愛吃的,他應該也會喜歡吧。 “我……不喜歡吃鹹的,辣的有麼?”幼時阿娘管得嚴,總讓他喝粥泡湯。沒味兒,不喜歡吃。他羨慕其他孩子可以吃鹹菜,盡管他從阿娘口中得知這東西很是廉價。但也還是想吃…… “辣的?”宋槿舟頓了頓,指著巷子的盡頭,“那裡有蜀鍋,吃麼?”林晗予點頭,從腰間取下玉牌捧在手心。 “家中待客之禮,送給你。”一塊紫翠玉石,簡單的鏤空。下麵為吊墜流蘇,配在腰間剛好配一身竹月色的馬麵裙。 “好看麼?”他將玉佩掛在錦囊旁邊,轉了幾圈。不滿足,在多看幾眼。 “好看。”他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