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他們去到醫院時天差不多亮了。 大家坐在病房外,低垂著頭,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張老大緊皺著眉使用拐杖在地板上敲著,“人還活得好好的,怎麼就一點活力都沒有?”他的話帶著些怒氣。 聽見他的話大家把頭抬了起來,見他們平安歸來,總算放心下一件事。 張子涵走了過去,“爺爺。”他叫了聲,看了眼旁邊的周釋君。 “張總。”周釋君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你為什麼會和他們在一起。”張子涵好奇問。 “這話說來話長,等下再說。”張老大替他說。 他說完走到病房外的玻璃窗那兒望著躺在裡麵的林瑞,“小子,你要是敢扔下妹妹不理,我絕不會放過你。”他心疼這些年輕人啊,他強忍著眼裡的淚水。 白熙脖子上的紅印還很明顯,“脖子怎麼都紅了。”徐薇琳的語氣滿是擔憂,“疼嗎?” 白熙搖搖頭,“不疼。”她走到林媽媽身邊蹲下,“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林媽媽伸出雙手撫著她的臉,心疼道:“你受罪了,進去陪陪林瑞吧。”旁邊的林衛平這次不出聲。 “謝謝。”她站了起來走到護士那兒穿上無菌服走進去。 她咬著下唇走到病床邊,須臾她坐到旁邊的凳子上,她安靜的看著他,眼神裡滿是憂傷。 “我,我知道親爹的名字了。”她小聲說著,想和林瑞分享自己的事情。可床上的林瑞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叫張昱衡。” 林媽媽走到玻璃窗邊看著裡麵,她聽不見裡麵的聲音,隻是看見白熙的嘴在微微動著。 “我的名字叫張義柔,我爹希望我能夠正義、溫柔善良。”她說話的嘴唇在顫抖著,眼睛已經被淚水打濕,她看不清床上林瑞的樣子,“可是他,他...” 不管她怎麼說都得不到林瑞的回應,她不習慣,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林瑞都會在她身邊吱吱渣渣的吵個不停,那時的她雖然每次都是冷眼相待,卻不會覺得他討厭,而現在他不給她任何的反應,她反而覺得心揪著揪著難受。 “你起來啊,你快起來和我說話啊...”她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哭得梨花帶雨,“我想聽見你的聲音...”她一會大聲說著一會小聲說著,“我爹爹他還沒等到我來,他離開了...” 外麵的人雖然聽不見裡麵的聲音,可看見她在哭,兩位媽媽的眼淚不自覺的跟著一起嘩嘩嘩的流下。 “林瑞,你起來啊...”白熙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傷心地趴在他床邊,“起來啊...你不是說要陪著我嗎...” 她趴在那兒抽泣著... 外麵的已經亮了,即使陽光照進醫院裡,大家的心依然是一層陰霾。 醫生過來檢查時,見大家都站在外麵等待著,“大家這是怎麼了?”又看看裡麵,他原本要開門進去的手收了回來,他想再等等。 然而此時,林瑞緩慢的抬起手放在趴在那兒的季風頭上,“白熙...”他很艱難的叫了聲她的名字。 白熙立即抓住他的手,抬起頭來,“我在...”她的眼淚流個不停,“我在...” 在外麵大家見到他醒過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陽光終於照進大家的心裡。 醫生微微一笑的走進去,他進到裡麵溫柔道:“我要給病人檢查一下,可以出去一下嗎?” 白熙輕輕地放下林瑞的手,兩人四目相對著,“不哭,我回來了。”林瑞對著她笑,她此時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家屬,請出去一下。”護士催促著她。 白熙萬般的不舍離開病房。 她一出去徐薇琳就摟住她安慰,“丫頭,乖。” 他們在外麵等待一會,醫生就從病房裡出來,“如無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林媽媽感謝道。 醫生和張老大寒暄幾句後就離開了。 “感謝大家對咱家兒子的關心,大家一宿沒休息,都累了吧,辛苦你們了。”林媽媽感激地看著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你也要回去休息,林瑞還要你照顧的。”徐薇琳摟著她肩道。 “嗯,謝謝。”林媽媽笑道。 “那我們先離開。”張老大道,“張子涵,你和妹妹跟著我來。” 即使林瑞清醒過來白熙還是不放心,她望著裡麵總是提心吊膽的,聽不見張老大叫她。 “白熙,爺爺叫你。”張子涵到她身邊輕聲道。 “哦。”白熙應了聲。 徐薇琳目送著張老大和這幾個人離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不和他們一起回去嗎?”林媽媽問。 她笑著搖頭,道:“他們有事要忙。” “要是林瑞能嫁去你們家就好了。”林媽媽道,在旁邊的林衛平一聽兒子嫁過去嚇得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 “這事年輕人說了算,哪是我們老人家能做得了主的。”徐薇琳挺喜歡林瑞的。 “也是哈。”林瑞醒來後林媽媽的心態可是輕鬆了很多。 張老大帶著張子涵幾人回到家中,煒鋒到外麵去處理一些事情。 家中隻剩張老大和張子涵、白熙,還有周釋君。 張老大親自到廚房去泡茶,不允許其他人的幫忙。 在廳裡的三人坐在那兒,白熙心不在焉,周釋君在老板麵前多少會有些拘謹,張子涵在逗旁邊的小貓。 “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張子涵玩著貓問他們。 “子涵,過來坐下。”張老大泡好了茶,管家負責端出來。 管家把茶杯分給大家後就離開客廳走到外麵的庭院去照顧毛孩子。 “妹妹,還記得家父的事情嗎?”張老大問。 白熙搖搖頭。 “爺爺,怎麼突然問起白熙的家人?”張子涵疑惑問道。 “這是我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張老大道。他看著周釋君,張子涵也奇怪的看著他。 白熙把周釋君給她的劍拿了出來,張子涵看著她手上的劍與她平時的劍有些不同,“這把劍是?” “我師傅的,既是白熙的父親。”周釋君道。 張子涵一聽白熙的父親,滿是詫異,“這是什麼回事?” “我師傅名叫張昱衡,明朝來的一位鑄劍師,他有個女兒,叫張義柔。” 十年前,十一歲的周釋君經常被人欺負,於是在朋友的介紹下去到一間武術館,他當初隻是好奇過去看看,並無心要付費報名。 因為他的朋友說過那間武術館有個很奇怪的高人,隻要是他看上的苗子,完全不收學費,而且會把一生的武術傳授給他。 沒想到周釋君隻是過去參觀一下就被那位高人一眼相中,經過一番口舌後周釋君才答應拜他門下學習武術。 這位高人正是張昱衡。 張昱衡隻要不在訓練時,待人很親切,一直保持著笑容,一到訓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很嚴肅,很嚴格,容不得周釋君半點的偷懶。 時間長了,他把周釋君當成兒子般看待,好吃的好看的都會買給他,隻要他的武術有提高,就會獎勵他,還會經常幫助他解決各種問題。然而周釋君一直不懂為什麼每次張昱衡站在窗邊眺望遠處時,總是有種寂寞和憂傷。 他不喜歡別人問他的私事,尤其是詢問他家人的事,他就會暴躁如雷。 在周釋君十八歲那年,張昱衡把蕭雨笙帶到自己居住的地方,那天周釋君正好在,他聽見他們談的話很奇怪,不像是我們會談的內容。 待蕭雨笙走後,周釋君忍不住好奇心,還是問了關於他的事情。 原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嘆了口氣,反而心平氣和的談起自己的過去。 他和蕭雨笙都是從明朝穿越過來,在當時兩人都在同一個組織裡已經稱兄道弟,沒想到還能在這個年代能夠重逢甚是感動。 張昱衡穿越前是一位鑄劍師,一個組織裡的武器都是他鑄造的,包括白熙的劍也是,時間長了他自然而然的成為組織裡的人,隻是他從不參與組織的任何行動,即使他的劍術高超。 他原本有個幸福的一家三口家庭,在她女兒兩歲那年的一個晚上,他在組織開會晚了回家,想著給家中妻子道歉便買了她喜愛的冰糖葫蘆回家,沒成想就因為自己這一次的晚回家,家裡卻出了意外成了他終身的陰影。 那晚馬賊在郊外肆虐搶奪,敢反抗的人全部格殺勿論。 當他回到家前,大門敞開著,屋子裡燈光通明,他越發覺得奇怪,門口的雞全部被殺死,他立即跑回家中,妻子已經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張昱衡手中的葫蘆掉在地上,他悲痛地抱起在血泊中的妻子,“小,小柔被,被,馬,馬,馬,賊,帶...”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斷氣了。 他抱著妻子痛哭。 組織收到消息連忙趕到他家中,可惜已經為時已晚。 一翻痛哭後,他輕輕地把妻子放回到地上,“我絕不放過馬賊。” “張兄,小柔呢?”組織帶頭的韓寅四處找不到他女兒的身影。 “被馬賊帶走了。”張昱衡的眼睛已經被怒氣填滿變成紅色,他從腰間拿出自己的劍,並且把劍身展示出來後,沖出了屋子。 他一路握著劍一路奔跑到馬賊的賊窩,他完全被仇恨充斥著,意識被劍所吞噬,他在賊窩裡見人就殺,那些馬賊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就一個倒下。 短短兩個時辰,賊窩血流成河,無一生還者,他尋遍整個山頭,完全找不到他女兒的身影。 仇人他已殺,妻子已死,女兒找不到,他的心也跟著死了,他站在懸崖邊上,依舊是握著那把沾滿血跡的劍。 韓寅趕到時,他回頭看了他眼,“小柔拜托你尋回。”他說完後縱身一躍,毫無猶豫的往懸崖跳下... 待他醒來時就已經出現在現代。 周釋君二十歲那年,張昱衡把劍托付給他,“如果能夠遇見我女兒,希望你能夠把這把劍交到她手上。” “為什麼師傅您不自己交給她?” “我命不久矣了。” “為什麼?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張昱衡笑著搖搖頭,“他要來了。” “是誰?誰要來?” “保護好這把劍,不要給人奪走。”張昱衡說完就讓他回去。 兩天後周釋君去到張昱衡居住的地方,他已經死了,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 就在他傷心時,有人偷偷進入屋子,趁他無防備時迷暈了他,從他身上搜走了張昱衡的劍,在他迷迷糊糊中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正是蕭雨笙。 “這是我師傅的一生經歷。”周釋君大概的講了下,“屍檢報告出來說他是服毒自殺。” “蕭雨笙為什麼會想要你師傅的劍?”張子涵問道。 “我曾聽他說過劍中藏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這話一出,大家更是好奇的看著白熙手中的劍。 白熙也研究起手中的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實她對於劍中的秘密不敢興趣,隻想知道她父親當時做這把劍時候的心情,甚至拿這把劍手刃仇人時的那種悲痛。 她看著劍柄上的血跡,不禁緊緊地握住,心還是那麼的不舒服。 “當初在學校能夠遇見你們,我相信是師傅的安排,可以讓我把劍給到你,跟你講講師傅的事情,完成他的心願。”周釋君感覺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 “謝謝。”白熙輕聲謝道。 “張老,請問您把蕭雨笙帶去哪裡了?”周釋君問。 “我一個朋友那兒。”張老大道。“你還想去報仇嗎?” 周釋君搖搖頭,“我雖然很想手刃他,可師傅說過不準為他報仇,隻要把劍給到他女兒即可。” “我想去祭拜他。”白熙道。 “師傅肯定很開心。”周釋君釋然道。 “等等,你為什麼這麼確定白熙就是你師傅的女兒?你師傅又為什麼那麼確定你能夠把劍給到他女兒?這可相差幾百年的時間。”張子涵不解問道。 “白熙和師傅長得很像,他說過他女兒兩隻手臂上均有顆痣。”周釋君道。“我師傅是說過如果有幸能夠見到她女兒就給她。” 張子涵看了眼白熙,見她不否認自己手臂的痣,估計大概就是這樣。 “都姓張,自家人啊,看來都是緣分,命中自有安排啊!”張老大道。 張子涵即使透過白熙的表情稍微相信那麼一點點,可突然一個人說認識她妹妹的爹,而且還是穿越過來的,這未免多少會有些離譜,他還是保持似信非信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