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到了酒吧,畫上精致的妝容,一襲白色長裙,在舞臺上勾人心魄。 一曲唱罷,臺下人紛紛喝彩。 也有公子哥把一遝遝鈔票往臺上扔,林雨就側著身子蹲下,將右耳邊碎發撩到耳後,撿起地上的鈔票,然後向臺下的少爺們露出嬌美的甜笑。 但她沒想到。 洛其穆也在場。 林雨慌了。 眼神渙散起來。可她沒有錯過洛其穆眼裡的嫌惡,輕蔑與嘲諷。 林雨一時失神,跌坐在臺上。 臺下公子少爺們起哄著要上臺扶她,一個肥豬似的男人已經笑著附上了他的手。 林雨尖叫著甩開他的手,豬頭被拂了麵子,抬手對著林雨就是一巴掌。 “賤婊子裝什麼清高!” 林雨的手緊攥成拳。 他看到洛其穆在臺下不遠處玩味的笑著。 有更多的公子哥在臺下叫囂著。 也有更多的人將手伸了上來。 洛其穆似乎覺得戲看夠了,抬步靠近臺前。 就在一隻手即將觸碰林雨腳踝時,一隻書包飛過來,正中那人腦袋。 來人逆著酒店的光,林雨看的不真切。 但是摔在臺上的書包她看清了。 “小瀟?” 齊聞瀟穿著校服,嘴裡還喘著粗氣,不知道酒吧是怎麼讓這個高中生闖進來的。 洛其穆的腳步頓住了。 齊聞瀟跑上臺,拉著林雨就要走。 林雨將錢又仔仔細細地收好,抱在懷裡,拖著少年隻裝了幾本書的書包,消失在了燈紅酒綠裡。 洛其穆怒上心頭,快步走上前,踹了眼前的公子哥一腳。 眾人都識趣地跑開了。 迷蒙的燈光,氤氳的酒氣還有嘈雜的音樂聲,都在這個空蕩蕩的酒吧裡映襯著洛其穆的背影。 林雨被齊聞瀟牽著跑出了酒吧。 齊聞瀟跑的飛快,似乎慢一步就要被洪水吞噬了。 林雨穿著高跟鞋,體力不支,跑不動了,停了下來。 齊聞瀟沒注意到,沒能慢下來,帶著林雨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她想站起來,但是腳踝怎麼也使不上勁。 齊聞瀟當即就想把她抱起來。 林雨趕忙用手撐著往後退,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這怎麼行,我怎麼說也是你名義上的後媽。” 少年抿唇沉默不語。 好半天才笨拙地說:“那你在這坐著等我,前麵有藥店,我去給你買藥。” 林雨乖乖點頭,輕輕揉著自己的腳踝。 一雙黑色皮鞋映入眼簾. 驚得林雨手上失了分寸,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洛……洛總。” 洛其穆蹲下來平視她。 “沒想到林小姐魅力這麼大,上至四五十歲老頭,下至高中生都能俘獲。” 林雨瞪著他,懶得否認。 “所以呢,和你有什麼關係。” 洛其穆用手掰住林雨的下巴,就三年前林雨做的那樣,他也笑了。 “就是看林小姐沒能走上自己的發財路,覺得好笑罷了。” 洛其穆望著她紅腫的腳踝,將她打橫抱起。 林雨猝不及防。 “洛總……我在等人。” “林雨,我想問你,你有沒有……” 洛其穆還沒說完,身後少年的聲音想起來。 “你要把小雨姐帶到哪裡去!” 洛其穆抱著她轉身,朝他挑釁地一笑。林雨掙紮著想從他懷裡下來,齊聞瀟也跑上來,想把她移到自己懷裡。 可結果是,兩個人沒一個人抱穩了,林雨掙紮著重心不穩,腦袋重重摔倒了地上。 她感覺頭很痛腰很痛,屁股也很痛。感覺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痛,五臟六腑都要裂開。 洛其穆反應很快。馬上抱著林雨往醫院跑。齊聞瀟就跟在後麵。 其實林雨有點搞不明白。 這兩個人,一個被甩的前男友,一個是關係不好的繼子,他們兩個有什麼好劍拔弩張的。 可是可憐了她的腦袋。 她感覺頭蓋骨要碎了。 到了醫院,洛其穆去開單子繳費,齊聞瀟就坐在林雨的床頭看著他。 她全身都痛的厲害,望著眼前的少年意識迷迷糊糊的,林雨想讓他別盯著自己了,看得她好尷尬。 但是她張嘴,喉嚨好像被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覺得她的頭很痛很痛,困意很深。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媽媽沒有死,洛其穆也還在我身邊。 可是突然天空一聲巨響,身邊的一切都在悄然遠去。 林雨拚了命的跑,高跟鞋不方便,就把鞋脫了,光著腳在泥濘的地上奔跑。 泥水混雜著血水觸目驚心。她不曾停下。 可是磨破了腳,走斷了路,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眼前隻有無盡的黑暗。 林雨猛然睜開眼。 燈光閃得她恍惚。她試著轉頭觀察周圍的環境,卻感覺頭痛的像是要裂開。 床頭隻有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男人。 林雨抿著嘴,不知道說什麼。 她有時望著洛其穆,有時死盯著潔白的床單。感受到男人灼灼的目光,她好一會才張開嘴。 “小瀟呢?” 洛其穆嗤笑一聲,帶著些輕蔑的意味。 “送學校去了,有人看著他,以後他住校,你少操心他。” 林雨隻是默默點了點頭,再無話可講。 “工作的事……” “工作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輕微腦震蕩,按例帶薪休假一個月。” 林雨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讓她看不明白了。 他不是說對她恨之入骨嗎?他不是說“再見”了嗎?他不是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嗎? 一切的問題像紮針般刺入她的腦海,林雨抱著腦袋,眉頭擰成了同心結。 也許——他還對自己有一點眷戀? 隻是那又如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算他對自己有餘情,自己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碎玉哪能如瓦全。 更何況自己也本不是那塊無暇白玉。 洛其穆還是當年的洛其穆。甚至他變得更加優秀。 可自己,在三年的豪門生活裡,失去了最寶貴的青春。 不隻是時間。 林雨早就知道。 當年齊康帶著合同找上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 怎麼會有人願意讓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做自己的掛名妻子,簡簡單單的三年就分走自己一半的資產,代價隻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三年光陰和應付難纏的繼子。 第一年,他們相敬如賓。 第二年,雨夜,齊康醉酒闖進家門。粗暴地打開主臥的門。 林雨被嚇了一跳。 “齊先生……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齊康不說話,在陰森地閃電下暴露自己尖銳的獠牙。 林雨不停後退——後退——後退。 直至被逼到墻角。 “我買你三年,你總該做些什麼吧。” 林雨低下頭。 沒有反抗。 天什麼時候亮。 那個絕望的夜晚,林雨滿腦子都在盼望天亮。 可是事與願違,那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長。 夜裡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點終於讓玫瑰花張開了所有的花瓣。 花瓣不堪重負,新鮮的汁液順著莖蔓一滴一滴向下淌。 噠—— 噠—— 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