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康起得很早。 采摘了玫瑰花新鮮露水的獵人舔著牙尖滿意離去。 林雨也一夜無眠。 她的衣服被扯成了碎布。主臥衣櫥裡滿是齊康的西服,林雨不想動他的東西,換洗的衣服大多放在了隔壁客房。 她當然不能披著床單出去。 周末早晨六點半,傭人還沒來上班。 初中生……應該不會起這麼早吧。 林雨隻能抱著僥幸的心理,將幾塊尚且粘連的破布穿好,捂著胸口偷偷開門,然後偷偷溜進隔壁房間。 她以為這一切天衣無縫。 隻是在剛做賊似的準備關上主臥門的那一刻,對上了走廊上一雙淩厲的眼睛。 是齊聞瀟。 林雨頓時停住了腳步。 她不知道是應該趁門還沒關上趕緊溜進主臥,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滾回側臥。 她沒想出答案。 最後的結果是,身上的碎布在手部動作的拉扯下終於喪失了僅剩的凝聚力,嘩嘩的掉在了地上。 胸前痕跡一覽無餘。 發生了什麼顯而易見。 林雨呆愣了兩秒。 轉身抱胸靠墻蹲下。 她不知道對麵的齊聞瀟作何想法。 是覺得這個繼母不知羞恥,還是覺得她輕狂放蕩。 她沒有這個腦子去想。 隻想趕緊回到次臥去,把衣服換上,勉強套上脆弱的自尊。 當她鼓起勇氣再次抬頭的時候,齊聞瀟已經走了。 她鬆了一口氣。 可回到次臥,她發現自己衣服被席卷一空。 衣櫃空空蕩蕩。 一看便知是齊聞瀟的手筆。 若是平常,林雨隻會一笑置之。 可是今天,林雨望著自己滿身曖昧痕跡,破爛的睡裙,情緒如決堤的洪水,潰不成軍。 她把窗簾拉好,一個人蹲坐在門口,眼淚突然就淌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捂住嘴,想讓眼淚憋回去,可徒勞無功。 眼淚無聲地從泉眼裡湧而出。 驀然,房門響了。 林雨不敢開門。過了好一會,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緩緩推開門。 門口放著一個紙袋子。 裡麵是嶄新的男士襯衫和褲子。不過款式偏年輕,是誰的不言而喻。 她盯著紙袋子,半晌才回過神。對麵齊聞瀟房門緊閉。 林雨確定齊康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安全起見,她去婦產科掛了號。 拿好掛號單子,在科室門口,遇到了洛其穆。 林雨慌了。 拚命地把單子往身後藏。 洛其穆看見了她的小動作。抬眼看了看科室牌子。 一切一目了然。 他鳳眸微挑,薄唇不冷不熱地蹦出幾個字,狠狠砸中了林雨的心。 “看來老男人也是可以滿足林小姐的。” 林雨用力揉搓著掛號單邊角。還沒等她做出回應,洛其穆就挽著一個女孩的手進了婦產科。 女孩麵容嬌美,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眼尾上挑,臉上掛著明媚的笑。 纖纖玉手挽著洛其穆的胳膊。 林雨感覺心漏跳了一拍。 她突然很想問問洛其穆,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別人,是不是已經不愛他了。 但當她抬頭,正準備開口時,她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分開一年多了。 這麼多年,一直被愧疚不舍與痛苦纏繞,掙紮不開的一直是她自己。 洛其穆作為受害者,早就該擺脫無盡的深淵,朝向光明了。 這個太陽般的女孩才與他相配吧。 林雨坐在門口靜靜等著。 很快二人就出來了。 女孩臉上依舊掛著掉。洛其穆臉上沒什麼表情。 林雨不敢看。 她怕看到洛其穆臉上也是燦爛的笑,戳破她最後一層盔甲。 林雨拎起包,走進去。 洛其穆盯著她。 但她不回頭,自然不知道。 從醫院出來,林雨長舒一口氣。 沒有懷孕。 還好。 回到家時,正值午飯。齊聞瀟在家裡用飯。見她回來,淡淡掃了她一眼。 縱容知道他看不見,林雨也還是見過手上的報告單拚命往身後塞。 一副做賊心虛的做派。 少年隻淡淡一眼便繼續用餐。 林雨逃似的上了樓,鉆進客房,鎖上門。 她從外麵買了幾身衣服,便把衣服換了下來。 她把襯衫褲子放進水裡洗了一遍又一遍。 每洗完一次,她就拿吹風機吹乾,然後仔細地聞。 齊聞瀟那句“你真的很臟”在林雨腦子裡揮之不去。 當時的林雨尚有一絲驕傲在。 也許靈魂臟了,但至少身體是乾凈的。 現在—— 她怕衣服上有自己的味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是臟的。 林雨最後還是沒能把衣服送回去。 她洗了很多次。 直到太陽快下山,林雨才用被搓紅的手把衣服從水中撈出來,就掛在閑置的衣服架子上。 衣服濕漉漉的,還向下淌著水,全打在木地板上。 林雨沒關窗戶。 夏日的晚風裹挾著燥熱的氣息,很快將衣服上的睡起席卷一空。 天邊晚霞醉到迷人眼。 也讓林雨有了種微醺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顆被泡在梅子酒裡的桑葚。 承重的青梅壓著桑葚軟小的身軀,發酵出的酒精直要把她泡爛泡散,瓶底沒有氧氣留給她喘息。 她真的要醉了。 從櫃子裡掏出一瓶酒來。 酒是好酒,餘韻綿長,回味無窮。可是林雨不會品酒。 從酒液接觸舌尖的那一刻,她嘗到的就是無盡的苦澀。 她等不到尾調化成甜味,就仰頭灌下一口又一口。 她喝不下。 酒灑順著脖頸淌下來灑滿了前襟。 喝完了,她就懶懶的靠在落地窗前,望著天空。腦子暈暈乎乎地,全身都動彈不得。 直到她的臉變得和晚霞一樣紅,上升的體溫讓她伸長脖頸,露出誘人的淺粉色。 她終於癱軟在地上。 一年多來她仿佛一直在火上被炙烤,真的貪戀一瞬間的清涼。 可惜。她也知道。 隻是一瞬間。 醒了,就沒了。 所以,再睡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