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秒,淚無征兆地滑落。 真是的,明明我一點也不想哭的,可我抱住他了好久好久。 穿越寒風,登陸淩冽的冰原,當將軍的長劍折射出冰山的鋒利,大戰一觸即發。 接到指示,後勤部門要去前麵探路。 看來,要作“餌”了。 踏著星夜潛行,士兵們四散著張望,有無數不知名的洞穴裡傳來魔獸的低哄。 係統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沐沐,你即將觸發支線任務。” 聽到他的聲音,我緊繃的神經終於得空放鬆。 同時,某個洞穴裡有人在低吟,似遙遠的樂歌被緩緩流年,等待著旅人相配的佳音。 我像是中了引誘的毒藥,向那個洞穴走去。 “你已觸發支線任務——餌。”係統音在耳邊飄過,可我早已被眼前之景吸引,顧不上那麼多。 天空中鬼魅的光映照在眼前少年的衣擺上,是冰的完美功勞。樂曲並未停奏,旅人駐足。 萬年的冰山在悄然溶解,不知疲憊的蟲子在進行著最後的晚餐。 “我很喜歡。”曲停罷,我聲起。 眼前坐著的少年抬起了眼眸,對上了我,然後歪了個頭。 我笑著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我說我很喜歡。” 他開了口,卻是常人聽不懂的魔語,可是我清晰地聽懂了:“你是誰?” 魔語是大魔物化為人形後的語言。這是我在古書上看到的。可這世上的大魔物大多被人類殺死或封印,鮮少化為人形的,更別說聽見他們說魔語。 我卻答非所問:“你要趕緊離開這裡,明天早上,我們就要來殺你了。” 怕他聽不懂,我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軍裝,再指了指外麵,還補了一句:“我不會告訴他們你的位置,你抓緊時間哦。” 說完我匆匆離開了,回到了軍隊。還好沒有人質疑我為何回來得晚些,畢竟他們今晚都在討論為什麼派出去的“餌”沒有魚上鉤。 少年站起,淺色的眼瞳裡有一青年匆忙離去的背影。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少年幽幽地說。 “魚上鉤了。”係統音在‘鏡’中響起。 我在睡夢裡開啟了‘鏡’,一進來,就聽見係統意味不明地說著。 他總說些這樣奇怪的話,有時問他他也不解釋,後來我就懶得理會了。 我先進入了主題:“你剛剛看到了吧。那個好看的少年!” 意外地,他沒回應。 “別裝聾作啞,我知道你一直在線。”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那個看起來隻有19歲的少年很憂傷,很孤獨。” 我繼續自顧自地說:“神使鬼差地,我就一門心思隻希望他離開這裡,逃離被殺死的命運。” “對了,我發現這個世界的人真奇怪,一邊使用著源自魔物身上的魔力,一邊屠殺或封印魔物。我覺得王朝這麼著急忙慌且大動乾戈地要殺死這隻大魔物,肯定是這裡麵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陰謀。” “不過當然啦,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隻是個想活下去的普通人罷了。” …… 自從我抱在他懷裡哭後,就養成了這個每天找他分享心裡話的習慣。他也十分樂意充當我的傾聽者。 而今天的他心情變化似乎有點喜怒無常? 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我總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情緒的變化。 沒有多問。我知道問了,大概他也不會說的。就早早道過“晚安”後,歇下了。 我要養足精力,準備好明天的“逃兵計劃”。因為指令又被發出,明早後勤部要再當一次“餌”! 與往常不同,今早我竟然是被凍醒的。 憑借我在前十八年裡饑不飽食,一個月中風餐露宿,我這身子骨可謂是經過了千錘百煉,怎麼可能被凍醒?! 咦,才剛入冬不久,怎麼開始化冰了? 星夜未盡,可臥下又睡不著。算了算了,早點起來好了。 早收拾,早跑路。 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了那個巨能裝的魔力空間袋裡。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也能有這麼一個空間。這方小天地裡,我可以不受瑣事叨擾,隻與相知之人相伴。不求它容世間萬物,隻求它是我獨屬。 “眾將士聽令!”之前管轄過我的軍長此刻正在我身旁喊著,而我就跪在他旁邊。 “子為名私自叛逃,視為逃兵。逃兵者,貪生怕死之徒,軍中大忌。按軍規當當場處死。但是,為了防止軍中再次出現相同行為,我以軍長的身份決定,待會的‘獵魔行動’,他先上場,要首當其沖。他要生,我偏要他死。” 將士們聽到這個處決結果無不擊掌歡呼,一瞬間,辱罵、笑聲淹沒了我。 不出所料,曾經見過醜陋的麵孔們沖到了我麵前,他們肆意地笑話著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次,“餌”深受魔物的喜愛。 我作為逃兵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麵:黑色的液體融進血裡,腥味毫不掩飾地充斥著雙眼,空氣裡有嗚咽聲,我已經分不清是人的,還是魔的。魔物一改昨日的謹慎,殷紅的獠牙大張大合。 我拖著軍長賜給我的長劍站於雪裡,黎明即將劃破長夜。向前,是隨時會把我撕裂的太陽;向後,是無數散發幽光的星芒。 子為名,你會料想到今天的局麵嗎?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我低頭,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等待著死神降臨。 卻在腦中響奏起樂歌,遇見了心軟的神。 沐春雪,桃花麵,幸得君憐。 隻見視線中有人向他伸手,於是,絕望的旅人有了羈絆,孤獨的少年有了喜歡。 “你,上來。”少年立於一巨大魔物上,居高臨下地命令著子為名。 沒做過多思考,子為名抬手,手便順勢搭上,隨少年離開。 “他們,怎麼辦?”少年冷冷地問,可眼神未曾在意過底下的蟲子,隻是望著前方,魔物們也隻是繼續前行。 子為名的眼神淡淡向下撇去,隻望見這片冰川正在蘇醒:地麵破裂,魔物們源源不斷地從地隙中冒出。士兵們似乎有過抵抗,但都是徒勞。軍心潰散,於是他們開始四處逃竄。 這是魔物的地盤,所以來了的都別想離開。 “他們,活該。”語調一如淡淡的眼神,子為名回答。 “你呢?”少年偏頭望向我。 我隻能無奈地笑答:“我也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