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了他胸前的家族徽章,因為我也有一個類似的。 在變賣值錢小玩意時,商販反復問著我:“你想清楚,這個最值錢,你賣不賣?” 我知道這個不一般,回:“別廢話了,其他的多少錢?” 商販隻得罷休。 隻有我知道,這枚徽章對“我”有多重要。那是他在父親麵前跪了一個星期才賜給我的,唯一一個能夠證明我與他是親人關係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把它賣掉。 最後的一個星期裡,子良渚總會偷偷給我塞各種他認為我能夠用到的東西:棉衣、棉褲、乾糧、附了魔力的短刃、巨能裝的魔力空間袋、防禦魔力點滿的腰帶…… 他不能常出門,就都塞在那個墻洞裡。我呢,就會趁著月黑風高的無人時刻把它們都帶走。 秋高氣爽時,有軍旗飄來了這裡。我趕在它飄到家族門口前,先一步加入了軍隊裡。 無人質疑我的身份,計劃天衣無縫地進行著,一切順利得不切實際。 可又有什麼不切實際呢?我現在已經隨軍往北進發,軍械隨步伐“哐當”作響。 這不是夢,夢裡可沒有。 耳邊響起風音,瑟瑟抖落太陽。禽鳥回巢,將士休整。 今晚沒有月亮,因為今天晴轉多雲。靠在草垛上,我進入夢鄉。 “沐沐,晚上好。”機製男音終於響起。 “現在開始發布任務。主線任務:活下去。獎勵:缺失的記憶。” 缺失的記憶?是誰的?是我的嗎? 係統看出了我的疑惑,回答:“是你的,沐沐。” 我沒說話,他就繼續說:“支線任務為自由探索的隱藏任務,不作強製性要求。無獎勵,但完成它可以幫助你完成主線任務。” 我思索了一下,問:“那你這裡有什麼外掛嗎?總不可能讓我單打獨鬥地做任務吧。” 他答:“沒有外掛。” “啊?!不可能!我這個玩家這麼乖,你就送點外掛給我嘛。”我拿出我畢生的演技,求係統送點東西給我。 “雖然沒有外掛,但是我可以幫助你完成主線任務。”他無奈地說。 “提示你觸發隱藏任務。” 聽到這個,我心沉大海。我真慘,怎麼碰上了這個小氣鬼係統。 我撇嘴,他解釋著:“因為沐沐很厲害,不需要外掛。” 我沒理他,他倒是強調了起來:“沐沐,記住你的主線任務——活下去。如果失敗,會有懲罰的。” “懲罰是什麼?”我開口。 他答:“你將在下一個世界裡繼續完成主線任務。” 看來也沒多嚇人,頂多和係統不死不休地糾纏嘛。 係統似乎還要說什麼,我先開了口:“晚安。” “晚安,沐沐。” 聽完他的應答,我沉沉入睡。 清晨,陽光與雲朵爭搶著地盤,朝霞當了和事佬。 “喂,醒醒。” 我摸了摸落枕的脖子,睜開眼睛。 “你,就是子為名?” 我定睛一看,這人來勢洶洶,來者不善啊。 “看樣子是的了。聽說,你沒有魔力。你這麼個沒用的小白臉還要占個名額,要不要臉啊。” 他旁邊的青年接下他的話:“估計是個來混功勛的破落戶。這種人啊最惡心了,別到時候功勛撈不著還要大家夥來救你。” 眼前的人順著青年的話語的氣勢吐了口痰在我身上,說:“從現在開始,你給哥幾個當牛做馬。到時候上了戰場,說不定我能大發慈悲送你一兩個人頭。” 沒等他“頭”字說完,我的拳頭先揍上了他的腦袋。很快,三五人扭打在一起。 管轄我們這支隊伍的軍長來了,責令隊伍整改。罰了我們一天的夥食。 我早料到這種情況會發生,可是提前做好的心理防線還是被擊破。 大概是落枕了,火氣就大些? 我的火氣出了,他們的還沒。 過不了幾天,我是個沒魔力還狂妄自大的破落戶這個消息便在整個軍隊裡不脛而走。 我試過找軍長,可他的客套話剛把我應付走。下一刻,我便聽到了新的謠言:“誒,聽說了嗎?那個沒用的小白臉去找我們軍長撐腰給他撐腰了。我們軍長可最煩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了,幾句客套話把他打發了,他還信以為真?!” …… 無人會擔心一個沒魔力的家夥能報復他們什麼。於是他們變得有恃無恐,羞辱我更加明目張膽。 從某種意義上,他們的謠言沒有說錯,我也確實報復不了他們。 他們打我,我可以反擊,但是療愈的藥品可經不住我這麼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乾脆就不還手,做出保護自己的姿勢。 這場鬧劇總歸是要有結局的。 “誒,聽說了嗎?那個窩囊廢最後自己向軍長申請調去了後勤部。這可是他自毀前程。哈哈哈哈……” 後勤部是軍隊裡最不受重視的部門。名字好聽,但裡麵大多是以前參軍後有傷在身卻沒有功勛的士兵。 這個部門就隻有兩個作用:一是作為後勤提供自身魔力給整個軍隊;二是成為引誘魔物的“餌”。 原以為來了這個部門能討個清閑,原來是從一個魔窟來到了另一個魔窟。 寒風比想象中更快到達,雪,落在了我身上。 入冬了啊,春天快來了吧。也不知道那個傻瓜是不是也在觀雪。 我呆呆地向來的方向望了一會兒,然後繼續在河裡洗起了部門士兵的衣服。 短刃未經魔物血液浸染,早已生銹。而我這滿身傷痕的人早已無法上戰場。 係統他總是擔心我無法完成主線任務,多次找我談心。 而我總是寬慰他說:“哎呀,別擔心啦。你看我這不好好地活著嘛。而且你沒發現嗎?在其他部門天天殺擋路的小魔小怪時,我這個部門卻啥事沒有。那看來我這個部門目前是存活率最高的。實在不行,最後要當“餌”的時候,我趁他們不注意就跑嘛。” 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色,隻得再說一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就別擔心啦。” 剛吐出這句話,臉就被他埋入肩頸。 他輕輕摸摸我的頭,說:“想哭的時候就哭出來。我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