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是哪裡是奇怪，可以說說嗎？” 　　“她最近總是一驚一乍的，好像在害怕什麼東西一樣。有的時候我喊她好幾遍，她又好像聽不見一樣，經常發呆。千惠這個人，平常工作很認真，這兩次開會頻繁走神，下了會還過來問我開會的內容，挺奇怪的。” 　　簡易新握筆的手一頓，和旁邊趙平瀟對視了一眼。錄音設備還擺在桌子上閃著燈，把江頌一完全沒有思維停頓的敘述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 　　“江老師有對象嗎？” 　　江頌一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不相乾的問題。 　　“暫時還沒有。”他應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趙平瀟笑笑：“沒什麼，看江老師長得帥，好奇問問，別緊張。聽你剛才的描述，江老師平常對同事很關注啊。” 　　江頌一的手收了回來，隨意地搭在一旁的扶手上，袖口在動作間抽上去一點：“同事麼，又挨得近，自然看到的多一點。” 　　他腕上的手鏈滑下來，在腕間綴著，陽光下細碎地反著光，像是被人用心點綴的糖紙，在他手上並不顯得女氣，反而把整個人的氣質帶動得活了起來。 　　簡易新看到那條手鏈，目光微不可查地頓了頓，扯住了旁邊準備起身的趙平瀟，再開口時整個人的情緒都換了一換。 　　“江老師的手鏈能給我看看麼？” 　　“可以。”江頌一有些遲疑，一邊摘下來給她，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簡易新拿在手上正反拍了兩張照片，頭也不抬，趙平瀟觀察著江頌一的表情，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人，沒接話。 　　手鏈的背麵刻著logo，在正中間的側麵標著“Jiang”，她一塊塊細細地翻過去終於在延長鏈的末端找到一個小小的編號，那是用花體寫著的“50”。 　　簡易新把手鏈還給他的時候，給了一個羞澀的笑容，語氣裡帶著強烈的不好意思：“沒有問題的。我就是看著挺好看的，想給我男朋友也買一款，不好意思。” 　　江頌一的眉頭本來微微地皺起，聽到這個答案也不知信沒信，仍是笑著，接過來道沒事。 　　“實在不好意思啊，麻煩您了。”趙平瀟收起桌上的錄音設備，起身的時候給了簡易新一下，似乎是在為剛才簡易新的冒犯道歉。 　　簡易新的嘴角抽了兩下，對於自己角色的這個定位有些無語。她睜著那雙大眼睛，瞳孔裡流露出一些耿直和無知：“我們這次還接到一個報警，說是蔣千惠老師班上有一個學生失蹤了，叫繆萬安，您這邊能調他的檔案嗎？” 　　出門的時候，江頌一還問簡易新要了聯係方式，兩方道別，二人沒有急著去找繆萬安的舍友，一直走到一片空地轉身看不見導員的辦公室，趙平瀟才在口袋裡把錄音設備關掉。 　　他慢下腳步，側過頭問旁邊人：“什麼想法？我剛才對了一下，他兩次的描述可是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簡易新一放鬆下來思考有揪頭發的壞習慣，抬手的時候想起來這是在外麵，生生拐了個彎把辮子從帽子裡撩出來。她的嘴角放下來了一半，臉上早就沒有在江頌一麵前的智障表情，看上去不太好惹，聲音也放下來不再提著嗓子說話，整個人這時候氣場放開了一點，顯得很有隱藏的攻擊性，讓人太容易忽視她的年齡。 　　“聽出來了，稿子背得很熟。” 　　“你覺得他有可能嗎？” 　　“蔣千惠屋裡那兩個首飾的記錄調出來了嗎？” 　　“一隊隻調到一個。另一款女式的沒找到蔣千惠的任何記錄。我記得陳隊說的好像是男士的首飾的禮盒裡，是，空的？” 　　“查一下江頌一有沒有那個牌子的消費記錄。那款男士手鏈的相關信息發給我。” 　　“你怎麼知道是手鏈？” 　　“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他的態度有點奇怪。” 　　“我也這麼覺得。他太坦然了，所有東西都大大方方地放在我們麵前，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他是故意的。”趙平瀟笑了一聲，不知道在笑誰，“我真的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乾擾警方的視線，我反而不該去問他的消費記錄。” 　　簡易新有類似但又相反的看法，她按亮手機看了眼列表裡新增的聯係人，語氣裡的情緒有些復雜：“我倒不這麼覺得，我反而覺得他更像是在期待我們發現什麼。蔣千惠出事之前應該跟他說過什麼，讓他也做好了準備。準備麵對警察或是……” 　　她沒有說下去，但趙平瀟知道答案。大二的男生宿舍樓已經出現在視野裡，就在前麵不遠，他想著江頌一聽他們提到繆萬安時的神情，突然聽到旁邊人話音一轉：“你說，他為什麼要我的聯係方式而不要你的？” 　　趙平瀟愣了一下：“說實話，我很少碰到這種主動要聯係方式的，平常人被警察三番五次地找上門問相似的問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煩都要煩死了，哪有這麼熱心的。” 　　“就算是真熱心，以我在辦公室的表現，不應該是你跟可信一點？你說……他為什麼偏偏隻要我的？一個長得像未成年，表現沒情商，還在問詢的時候夾帶私貨的？” 　　她一定問到了什麼江頌一認為關鍵的東西，或者說她通過了江頌一的一點可信度考驗。 　　兩人的手機不約而同地響了兩聲提示音，二隊的群裡跳了兩條消息，打開來是現場的檢測報告單。 　　沒有檢測到異靈體的存在，怨氣超標但無實處落點，是臨時的轉移，一個月後就能散掉。 　　也就是說可以認定是有關玄學人士犯的案，死者的魂魄失蹤了，多半是被兇手或是幕後的指導者帶走或處理了，怨氣的具體來源暫時還不能確定，但不是現場當地的。 　　簡易新莫名想起來之前合作的刑警問過她，問他們為什麼不像小說裡一樣可以靠問靈來找到兇手，而且為什麼有無靈體需要檢測。 　　當時她怎麼回答的來著。 　　哦，她們隻是乾玄學的，不是有求必應的騙子。 　　不是各個玄學人士都有陰陽眼的，也不是各個死者都還在的。 　　玄學的東西，你用點科學手段也很正常嘛，而且斷案需要保留證據，玄學界早就與時俱進了。別說檢測有無靈體，現在和地府人員溝通在各個玄學單位都有特殊的通訊設備，需要的話可以直接打電話。 　　說實話，玄學和科學其實並不對立，他們可以在一件事物上共同存在嘛，人類本身不就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