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否知道北郊那樁案子的一點情況？畢竟是在您負責的轄區，應該有點風聲。” 　　城隍廟不似本地其他的廟宇，色調是尋常人家的色調，年歲很長，沒有繁華的樣子，看上去更像誰家的祠堂。她對供奉這一類的規矩沒什麼興趣了解，也不信神佛。其實陳卦也是，他們這一行其實少有真的兢兢業業信哪位神仙的，世上一切靈體的來源都一樣，神仙其實不是無所不能。 　　協會內規第一條置頂:萬物皆在因果之中。 　　簡易新想起之前去看的羅漢殿都是朱紅的梁柱，香火的味道次的好的都混在一起，沒進殿門剛跨進院子就熏得人一跟頭。羅漢像放的地方都打了光，上下全都金燦燦的，把佛像一點點瑕疵全都掩蓋掉。 　　少有人會去細觀佛像，會被人說是不敬。她每次都覺得荒謬，若佛真的對眾生慈悲，怎會因為計較這點小事。簡易新也遇到過真正修佛的，有的對佛像確實畢恭畢敬，但從不要求別人畢恭畢敬，是幾個路子裡最擺的一門。 　　本地的城隍廟現在開放時間還有限。管理人看了她的證件才把她放進去，反反復復確認她確實特調處的人才放心走了。 　　青石磚的路不太平整，縫裡澆了水泥，她看向周圍，南方降水多，圍墻下的磚青苔長勢良好。這裡這裡拆了轉移又重建，現在看得到的大部分都是復印件，少有原來的真跡了。 　　她不常見到城隍爺，本地人來得又沒有去拜佛的那麼多，現在也不知道這爺叫啥。 　　百度上隻有隔壁市的周姓城隍爺，因為隔壁Y市是W市的帶管市，算縣級市，所以那位爺在百度上也算W市的。但是，S省天生散裝，各個縣級市是都要分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跟上一級擰著乾，所以本地人肯定是不認的。城隍爺大多都是本地歷史上的名人，各地不一樣，管轄範圍也不像土地公那麼大，信徒基數也不大，所以也開擺得很徹底。 　　她跨入正殿，破天荒地看到神像沖她眨了眨眼。 　　“您老今年這是……就上了這一天班吧。” 　　她立在蒲團邊，用打火機燃了幾柱香插在前麵的香爐上，動作裡透著放蕩不羈。蒲團前麵的火盆裡有半盆灰，灰白色的，她用手指撚了一下，摩擦感堪比滑石粉，沒有生氣，乾枯無聊，應該是陳卦燒的。 　　土地爺一進屋就掛房梁上去了，眼巴巴地看著她蹲下往火盆裡燒紙。因為說法問題，城隍廟的所得她和城隍爺三七分，她三。 　　“你也去過現場了。”他笑嗬嗬道，“當時的怨氣瞧著像是下麵來的，太厚啦，我的感知被屏蔽了。” 　　“哪個下麵？”她瞥了一眼神臺上的人，睡下眸子繼續燒紙，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城隍爺沒回答，虛像手攏在袖子裡，點到為止。 　　她蹙眉，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好久沒見過你了，又被派去出差了？”城隍爺看著她拿著乾布把桌上飄落的香灰撣乾凈，又掃了地，覺得自己會折壽，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剛才你們隊那小子來過一趟，問我有沒有見過李仁桐。這是哪家小輩啊？” 　　這個東西什麼時候這麼恭敬過。 　　“李家的，北郊沒的那個是他外孫女。現在估計也自身難保，前些年被協會外調過來坐了兩年陣，您應該見過他。” 　　“……”上麵的人沉默了一會，似是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麼詳細，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ｃoｍ “我記得這老小子，能力還行啊。當初他和我交接的時候還聊過天呢，那算算年齡，也要七十了吧，說不定退休回鄉隱居了呢，你們協會事情那麼多，多煩人啊。別這麼悲觀嘛。” 　　“多謝城隍爺。”簡易新等了一會，見對方沒有再多的話，似乎隻是一句輕飄飄的安慰，也沒再追問，似乎並不在意這個，懶洋洋地做了個揖，轉身便走。 　　那邊安靜了這麼多年，小動作也不少，怎麼會完全不被察覺。城隍爺本身和這事關係不大，這是他們陽間人的自己的事情，也該讓他們自己處理。對方不好插手太多，提示雖然沒頭沒尾，點到即止，但也足夠明確了。 　　出門被風一吹，她低著頭快步往前走，大腦有些宕機，等到反應過來前麵有人的時候已經撞上了。她察覺危險的神經遲來地跳動了一下，抬起的拳頭被人熟練地壓下，她嘴角抽了抽，已經預見到這個月的獎金將會無情地離她而去。 　　“獨自行動？不報備？不記錄？嗯？” 　　啊，是誰啊？原來是她的領導啊。 　　嘻嘻嘻嘻，完蛋啦。 　　陳卦開回隊裡的時候想著城隍爺說的話，走上臺階抬頭一看發現趙平瀟坐在上麵愁眉苦臉地抽煙。 　　“陳隊。” 　　“你們不是去N大了嗎？有新發現嗎？” 　　“有，但不算多，還待確認，結果出來就知道了。於隊上報的那個案子還不能確認能不能並案，線索太少了，還得查。對了，你碰上簡易新了嗎？她說她去城隍廟了。我回來的時候他們說你也去城隍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