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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見因果 西柚霜糖 3209 字 2024-03-17

簡易新的胃得到了慰藉,整個人都舒服很多,也表現得格外好說話。   所以在協會檔案室她接到陳卦電話的時候,並無那麼重的戾氣。那頭的陳卦見鬼了一樣問她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被簡易新毫無禮貌地掛了電話。   “繆萬安找到了,屍體在西部河流下遊的河灘上,現場請況有些復雜了,已經向上申請並案了,回來加班。”陳卦電話來得正好,她正出了檔案室向上走。   她想到那天城隍爺似是而非的提醒,心有疑慮,特地讓於赫書特地拐了這一趟。協會的位置和特調處一樣,都在一些毫不起眼的位置。W市協會總部在一家貓咖樓下,貓咖的店長是現任會長的徒弟。協會的部分在貓的活動地麵之下。   店長是白家的小輩,白家和時悉所屬的時家一樣,是歷代搞玄學的大家族,在協會記載是有名的。這位白家的單名一個“笲”,很有本事,不知道從哪搜羅來五隻玄貓,兩隻五黑犬給協會看門。   簡易新對於討動物喜歡的人一向都很敬畏,小動物不論前世如何,本能地會偏向本質溫和的人,即使玄貓喜陰也不例外。向她就很不討動物喜歡,貓見貓嫌,狗見狗躲。   於赫書也接到了加班的通知,收起她還回來的通行證,問:“我送你?”   本來在他腿上的黑貓看到她過來,甩了甩尾巴跳下去,奔向門邊蹲著的白笲。白笲談談掃了她一眼,和貓一樣悄無聲息。   簡易新去現場,和特調處正好是反方向,她遺憾地失去了一位免費司機,隻能打車走。   上車之前,白笲直起身陪她站在貓咖外麵。他靠在門上,語氣熟稔:“回來了?”   她在協會的網上資料庫也查過李仁桐的出生地,是京城本地人,直到看到白笲在店裡喂貓,她才想起來要查一查李仁桐的祖籍。李仁桐也是大族出來的,他的長輩裡有一個是入贅白家的,當時鬧得很大,白笲的天賦有一半就隔代傳了他的。   李仁桐是協會的名譽長老,檔案很厚,一半都是沒什麼線索價值的成就羅列。簡易新有心去查李家的族譜,卻被告知於赫書的通行證級別不夠。   她的記錄此時不合適出現在係統裡,隻能作罷。   “回來了。”她答。   “多久再走?”   “不知道。”她笑笑,“也可能不走了。”   白笲愣了一下,扶額笑了。昏黃的燈光把他那雙賞心悅目的手照得明暗和諧,沿著手腕下去讓人去遐想衣服底下恰到好處的肌肉分布。他蝶翼一樣的睫毛顫動著,投下一層淺淺地陰影,顯得他的眼窩更深邃。光把他走向分明的下頜線拉得模糊了一點,看上去更溫和。   白笲嗓音裡帶著笑意:“你在查李仁桐。”   簡易新沒吭聲,白笲繼續嗶嗶:“李仁桐已和協會失聯三月有餘,缺席了春招的準備工作大會,其女已不在人世,問詢的時候聽他外孫女說李長老失蹤之前去過一趟‘胡記香燭’,燒了紙錢祭拜女兒。”   簡易新猛地抬眼,白笲笑著和她對視,她的臉色不是很好。   她並不知道白笲所言真假,若是真的,那李仁桐失蹤時間遠比協會報給他們的來的長,這樣的謬誤若是人為,那就說明現在的w市和篩子無二。   “協會內部的記錄不是這樣的。”   白笲攤手:“是啊,相信與否在你。”   “那天打電話問詢的人是誰?”   “是我。”   簡易新的右眼皮狠狠跳了兩下,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回,隻能讓這話落在地上。   白笲替她拉開車門,後續二人就沒再交流了。白笲的身份尷尬,處境未知,隻能點到即止。二人揮手告別,汽車駛出去一段距離,簡易新才收回視線,她的手在外麵被凍得冰涼,手機密碼輸了幾次才打開。她播了通電話給於赫書,聽不出什麼情緒。   “煩請再查一下李仁桐失蹤的報案的記錄,要全部。”   ……   一個多月前,在了解到李仁桐失蹤前去過香燭店,白笲也親自去過一趟。“胡氏香燭”在玄學界名氣不小,所以他下意識就認為李仁桐去的是那一家。   那一家的老板是圈內人,店開在小巷裡,舊城區的市中心。胡氏香燭總給人敞著那扇發灰的厚木門,在五金店旁邊等著光顧。   這是極不合理的一件事,周圍全是鋁合金的卷簾門。懂行的人才知道,這是給業內人士專門的障眼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到木門的人才是它真正的目標客人。   畫符的朱砂被炒到一萬八一小塊,玄學人為了保命當冤大頭,一本萬利的生意。   白笲走進去,店小二坐在馬紮上,腿上躺著半個白花花的紙人,他一麵給竹篾上塗漿糊,一麵抬起頭來看白笲。   “我們掌櫃的說,您要是來問李長老的事,就來錯地方了。”   白笲本來被他看得瘮得慌,因為店小二不是人,眼神自也不是人的眼神。他揣著手聞言愣了一下,鎮定自若道:“配合辦案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店小二被這個“公民”二字噎了一下,神經一樣地看著他,扯了扯死後風乾僵硬的嘴角:“您會錯意了,先前也有警官來過,可李長老三個月內確實沒來過小店,你們應該找錯了地方。”   白笲靜靜地盯了他一會,問:“能見見你們掌櫃嗎?”   “我們掌櫃出門了。聽說有冒牌貨打著我們的旗號招搖,去處理了。”他看著白笲轉身就走,把聲音提高了一點:“也送您幾句話,算是我們回饋老顧客。若您真有心要肅清此事,切記慎重。他人之麵須分黑白,周遭諸友未必可信,錯漏一步,必將顛覆。”   白笲身形頓了頓,沒再回頭,揚了揚手,淡聲道謝。   簡易新,你會是可信之人嗎?   他垂眸,捏去身上的幾根貓毛,把人的名字嚼了幾遍。   賭一把。他今夜一番沒頭沒尾的話已是將自己鎖在了局中的賭桌上。   賭一把,也看看自己識人的本事到不到家。左右不過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