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不同於練拳,若過分的追求力量,很容易傷敵之前先傷己。 正如林逸出劍大開大合,看起來剛勁有力,但每次收劍會有一股力道無處宣泄,使他整個人為之一顫,長此下去又怎會不受傷。 此時,不遠處的衛蘇有所察覺,收起劍凝視片刻,見林逸沉浸在劍意中不能自拔,便走過來問道:“前輩,該如何扼製霸道之劍?” “你沒有被劍訣影響?看來那日形意拳對你幫助不小!” 戈三憂有些意外,感慨過後又道:“隻要林逸不再修劍道,或者引他走出霸道一途,但無論怎麼做,此次他都要隨我一道去極北。” “林逸一定很樂意陪在前輩左右!”衛蘇很高興,這結果最好。 “義父是否先讓他停下?”明玉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林逸,在擔心他練劍傷到自己。 “好,今天就到這裡。”戈三憂隔空一指點去,瞬間將林逸定在原地。 “前輩,我先送他回去了!”衛蘇說著便要過去帶林逸走。 “你留下,讓明玉去。”戈三憂忽然說道。 “行,我送他回去休息,你們聊。”明玉扶著昏睡的林逸,臨走前不忘交代一聲,讓衛蘇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 這時候天色已黑,明月高懸,星空之下兩人站在原地許久未語。 “前輩找我有事?”衛蘇打破沉默問道。 “你不害怕了?”戈三憂望著星空,沒來由的問道。 “嗯,不怕了,今後也不在畏懼。”衛蘇仰天望月,以前他會躲避戈三憂的眼神,那是來自強者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總覺得身上秘密會暴露,不過今天的劍訣讓他斬掉了心中那份雜念。 “為何突然轉變?”戈三憂好奇地問。 “我見到了寧劍……祖師!”衛蘇稍有遲疑,覺得還是稱呼祖師恰當些。 “如此說來你是修劍奇才,意念遠甚常人,以你這般年齡初次習劍,古往今來也僅有廖廖數人得見祖師真容!”戈三憂驚嘆,但卻忘了他自己也是那少數之一。 “前輩言重了!”衛蘇天生喜劍,對於劍有特別情感,他認為原因在此。 “你身上有股歲月的味道。”戈三憂突然說道。 “歲月……”衛蘇低語,他又沉默了。 “那時你還小,後來我發現歲月之力來自應道石。”戈三憂沉聲道。 “應道石……是它的名字?”衛蘇握住胸前黑石,神色緊張,卻並非因為戈三憂的眼神。 “是的,它來歷神秘,時間可追溯到極為久遠的上古時期,後世人皆稱它為應道。” “應道石每次出現便會掀起一場亂世,沒人可以獨善其身,皆會以不同方式卷入這場浩劫,所有勢力將因它重新洗牌,或崛起、或毀滅。”戈三憂凝視著黑石,目光如炬,似要一眼看穿它。 “它有什麼獨特之處?”衛蘇始終懷疑家族滅亡與黑石有關,但他反復試探過,這好像就是一塊普通的鵝卵石。 “它會給你帶來厄運,讓你成為全天下修行者的公敵,夠不夠獨特。”戈三憂很認真的說,並不像開玩笑。 “這……敢情這玩意就一衰貨,那我要它有何用!”衛蘇啐罵一聲,有些無語。 “倒也有用,它能助你吸收天地間最純凈的元氣,還是有利於修行的。”戈三憂補充一句。 “哦,這還差不多,大不了以後藏起來用,不至於為難天下人。”衛蘇口氣很大,心裡卻格外謹慎,他明白以後絕不能暴露黑石。 “你倒是敢想!”戈三憂搖搖頭,並沒有告訴他這黑石是藏不住的,早晚會人盡皆知。 戈三憂沉默須臾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約束,但大榆宗你必須去,那裡有一物有助於應道石成長。” “這玩意還能生長?” 衛蘇驚訝黑石不是死物,同時又驚訝心思會被看破,事實上他從未打算去大榆宗,認為修行之路應在天涯海角,而非一隅之地。 “應道石雖是活物,但有一件事你必須清楚,從古至今,凡是被它認主的,沒有幾人有好下場,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戈三憂非常了解應道石,卻隻說了一小部分,主要是提醒和告誡。 當然,並非他藏私,隻因在他眼裡衛蘇還是個孩子,知道太多反而增加負擔。 “沒有幾人,那還是有人咯!”衛蘇輕撫黑石,不管怎麼說,家族都是因為它遭難的,這石頭他丟不下。 “我倒是小看你了。”戈三憂笑了笑,他覺得這孩子有些莽,有匹夫的潛質。 “前輩,大榆宗有什麼特別之處?”衛蘇沒有繼續糾纏黑石問題,眼下他最關心的是修脈,其他的說多了都是空話。 “那裡有一口老泉,你也知道,大榆宗所在地原本屬於榆山部,這其中的曲折我不多說,總之你此行不算有失道義。”老泉這件事,戈三憂也是近來才聽老族長提及的。 “老泉……有什麼特別的?”衛蘇疑惑,他認為老泉就是一池泉水,能有什麼不尋常的。 “前幾日我曾去探過,它由大地之源匯聚而成,為應道石所需之物。” 戈三憂想了想,又道:“老泉在大榆宗後院,那裡有一位高手常駐於此,你去了還需要從長計議,但這件事我不會幫你。” 他說完從懷裡取出一本羊皮冊子,道:“這裡所記載的全是相關修煉心得,以後你可以用來參考。” “前輩為何如此幫我?”衛蘇不解,之前學劍法他覺得是沾了林逸的光,如今看來並非這樣。 “我說過,亂世要來了,誰都逃不過,幫你便是幫自己。況且,你身兼陰陽二脈,又得應道石認主,而我又是看著你長大的,種種因果讓我不得不幫你,全當結下一樁善緣。”戈三憂說的很直白,但無疑是肺腑之言。 這番話衛蘇聽得真切,甚是悅耳,他不再猶豫,接過羊皮手冊行了一禮,道:“前輩大恩,銘記於心!” 以戈三憂的修為造詣,他所記錄的修煉心得絕非一般人可比,衛蘇今天能得到它,在修行路上要少走許多彎路。 而今日過後,他二人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情,衛蘇斷不敢相忘。 “你先去吧,明天一早我送你過去,記住我說過的話!”戈三憂不在多言,背負雙手望著星空,心事重重。 “晚輩告辭!”衛蘇道別一聲,轉身離開了院子。 許久之後,戈三憂才回過頭,低語道:“歲月之力或許並非來自它……也罷,又何必深究,誰沒有秘密!” …… …… …… 大榆宗位於大榆山主峰,此山高約數百丈,靈氣充沛,是方圓五百裡內最佳修行之所,周邊部落無不期盼自家子弟能入山中修行,即便實力相當的大焱宗,也是對此山垂涎三尺,覬覦已久。 今日,大榆宗開門收徒,十二歲及以下少年,不論出生,隻論天賦,凡入宗門者,皆需經歷三道關卡考核。 此刻,山下人影綽綽,混亂的嘈雜聲格外刺耳,奇怪的是,大榆宗竟無人維持秩序,任由人們議論。 今日前來的少年為數不少,大多都有長輩陪同,但人群中卻有兩個少年隻身一人。 其中一位少年身著錦衣華服,另一位少年則穿著一身陳舊灰袍,這二人站於一處格外顯眼。 看著周圍吵雜的人群,衛蘇眉頭皺了皺,他來此有一陣時間了,卻遲遲不見大榆宗之人,根據他聽來的消息,考核大致分為三項,第一項便是比賽登山,前三十名可以留下來繼續參加第二輪考核,其餘之人皆被淘汰。 根據參賽人數來看,考核十分殘酷,對於衛蘇來說由不得大意,好在今日是戈三憂送他過來,並未消耗多少體力,此刻精氣神十足。 本來明玉也準備送他的,但由於連日來先後經歷詩詞和劍訣,讓她順勢突破了運氣境,此時正在閉關鞏固修為。 早上衛蘇留下一封信和一本書便悄悄離開,好在大榆宗距離榆山部並不遠,姐弟二人閑暇之餘倒也可見。 至於林逸這小子,聽說可以跟在戈三憂身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場高興的不知姓甚名誰,直接下戰書,約定二人下次見麵要打得衛蘇叫哥。 當然,衛蘇比誰都清楚,這是林逸對他的關心和鼓勵,讓他好生修行,照顧好自己,未來再見。 “兄弟,你站著不累啊?” 衛蘇正在想心事,這時耳邊傳來一道聲音,說話的,是他旁邊那位錦衣少年。 “怎麼,你要給我找片陰涼地躺著?”衛蘇斜了少年一眼,從穿著來看,這少年定是出自富貴人家。 “哈哈……你想得美,我正愁沒地方躺著呢,哼,該死的老東西,騙我……”錦衣少年似有不滿,語氣神叨叨的。 “嗬…”衛蘇沒有搭理錦衣少年,但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不尋常,覺得這少年有問題。 “該死的,怎麼還不開始,小爺我著急呢!”錦衣少年繼續啐罵,很是不滿。 不過,他這邊剛嘮叨完,山上便來人了,確切的說是飛來的。 飛下山的共有三人,其中有兩位半百老者,以及一位青年弟子。 其中一位長著鷹鉤鼻的老者剛落地,便聽到不絕於耳的嘈雜聲,當即吼道:“都給老夫閉嘴,再吵吵滾回去!” “這是三長老,據傳極為狠厲毒辣,要小心!” 人群中有人在小聲議論,但這人運氣實在太差,他這邊剛開口人群便安靜下來,以至於原本微弱的聲音變得極為突兀。 議論之人就站在衛蘇旁邊,鷹鉤鼻老者聽到這話,目光瞬間掃了過來。 “你找死!”三長老神色陰狠的看著衛蘇,隔空一掌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