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 先前議論的男子應聲倒地,再一看,此人腦袋當場開了花,鮮血與腦漿四處噴濺,離他最近的衛蘇被濺了一身。 “好狠毒……” 此刻許多人心裡都這樣想道。 “不……爹,你不要死……” 一個身穿獸皮上衣的少年跪在地上痛哭,他抱著被殺的男子來回搖晃,很是傷心。 “嘿,斬草當除根!”三長老陰笑一聲,抬手便要出掌。 下方人群見此情形紛紛往遠處躲避,隻有跪在地上的少年,以及他身後兩個少年不為所動。 “三長老,你過分了!”另一位圓臉老者眉頭緊蹙擋在三長老麵前,阻止他再次行兇。 事實上,這位圓臉老者剛開始確實沒反應過來,他怎麼也沒想到三長老會當眾殺人,這與此人以往謹慎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 “嗬嗬,二長老不必緊張,老夫開個玩笑,要怪就怪那人辱罵老夫在先。”三長老冷笑,絲毫不覺得殺人有錯。 “哼,我會如實稟告宗主的!” 二長老冷哼一聲,走到獸衣少年麵前,蹲下來對他說道:“孩子,回去吧,這袋道元石你拿著,今日之事是我大榆宗的錯!” 獸衣少年沒有說話,抬頭看了一眼二長老,又看了一眼三長老,抓起地上裝有元石的布袋,抱著父親的屍體轉身離開。 這時,安靜的人群裡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說道:“爹,我在榆鎮見過這二人。” 少年身旁的中年男子笑了下,摸摸他的頭,道:“這對父子確實來自榆鎮!” 此時,正在離開的獸衣少年身體一顫,當即奔跑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嘿……”三長老盯著獸衣少年消失的方向,冷笑一聲,目光又看向那對父子,微微頷首示意。 隻見那對父子低身一拜,露出一副諂媚阿諛的嘴臉,令人看了好生作嘔。 “卑鄙!”人群中有人實在看不下去,怒吼一嗓子。 “誰,誰敢在長老麵前無理,給我站出來!” 那中年男子生得五大三粗,行得卻是奴顏婢膝之事,但他很有眼力勁,見三長老一直盯著衛蘇,當即喝道:“是不是你在亂吠?” 衛蘇撇了那人一眼,沒有理會,低頭看著袍子上的血漬,渾身發冷,眼眸裡第一次出現迷惘。 前世,隨著科技文明井噴式發展,修行者不得不遵守世俗界的法律與道德,一旦有人濫殺無辜,便會有相關執法部門將其緝拿歸案。 但,這個世界不同,這裡的修行者殺人全憑喜好,且一語便可帶過,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也許是榆山部太過祥和,與外界沒有紛爭,在那裡生活久了,這一刻讓他對外界生出了一股厭惡感。 在多年前,三長老路過榆山部發現明玉資質極好,欲要強行帶有她,是衛蘇見此人麵相不善,提前通知的戈三憂,最終三長老被一指擊退,自那之後此人再也不敢來榆山部。 實際上,原本莽原那男子罪不至死,但三長老發現衛蘇在此,這才刻意殺人震懾他。 對於莽原男子的死,衛蘇心裡很愧疚,同時也清楚這三長老絕不敢當眾殺他,但以後少不了此人的“關照”。 一想起剛才三長老出掌的速度,衛蘇便覺得渾身汗毛倒立,假如剛才那一掌打向他,那麼躺在地上必然也是他,這就是修行者與修脈者的差距。 以前演武課明玉從未動用過元氣,他並不了解修行者的真正實力,直到今天他才徹底明白,拳腳功夫威脅不到修行者,即便體魄與速度達到極至,也難以近身肉搏。 “兄弟,你不會嚇傻了吧?那老雜種叫你呢!”錦衣少年見衛蘇立在原地不動,拍拍他的肩膀提醒。 “有人叫我?我怎麼沒聽見?”衛蘇左右張望,目光無視中年男子,轉頭對錦衣少年說道:“問你個問題,你被狗咬了,會咬回去嗎?” “呃……我一般都是用打狗棒。”錦衣少年同樣被濺了一身血,他低頭看了下血漬才慢慢說道。 “嗯,你說得也對,要用打狗棒打狗才合適。”衛蘇覺得錦衣少年不簡單,脾氣很合他胃口。 “兄弟,現在有狗咬你,你打不?”錦衣少年一本正經的問。 “我一般不打老狗,隻打小狗!”衛蘇目光瞟向中年男子身旁的少年,這少年看起來人畜無害,心腸卻是十分歹毒,找機會一定要好好給他正正性子。 “好,那大狗我來打!”錦衣少年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此時,周圍的人群都聽傻眼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二人,著實替他們捏了一把汗。 “我……”中年男子被氣得一時語塞,好一陣才罵到:“小畜生你找死。” 中年男子說著便要沖上前,因為他看準了兩個少年身邊並無長輩跟隨,覺得收拾起來手到擒來。 “住手,再敢多嘴休怪老夫無情!”二長老及時嗬斥,他在針對中年男子,責怪這父子倆多嘴。 中年男子遲疑片刻,不見三長老作聲,悻悻退去,臨走前卻也不忘惡狠狠瞪一眼。 “狗東西,早晚殺你!”錦衣少年直勾勾盯著中年男子,將聲音壓得很低,隻有離他最近的衛蘇能聽見。 “我要揍他兒子!”衛蘇齜牙笑著,又補充道:“要經常揍。” “……”錦衣少年無語,但他並不知道這句話不久後便成真了。 “好了,大家安靜,考核馬上開始。” 此刻人群十分安靜,無人竊語,二長老這句開場白怎麼聽都是多餘的。 “咳咳,現在我說下考核規則!” 二長老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定了定嗓門,指向身邊的石階說道:“這臺階共有三千三百三十三道,等下你們每人攜帶一塊星石登山,考核期間,星石落地者淘汰,三十名之後到達山頂的同樣淘汰。” “想必各位對星石都有了解,這個我不多介紹,此次登山考核,沒有任何限製,各憑本事。” “好了,廢話不多說,現在依次上前領取星石。” 二長老一口氣說完規則,大榆宗的那位冷麵青年弟子當即取出一口布袋,開始有序分發星石。 所有人都明白,誰先領到星石便可先行登山,所以少年們紛紛擁擠著上前。 “兄弟,你不急啊?”錦衣少年見衛蘇站在原地不動,有些驚訝,卻也不多問,領完星石便匆匆上山了。 衛蘇此時確實不急,他有信心通過第一關考核,最重要的是,他要盡力拖住三長老,給莽原少年創造逃跑機會,全當彌補之前的過失。 不久後,山下隻剩衛蘇一個少年,他領完星石直接走到三長老麵前,笑道:“長老好久不見,那日一別,甚是懷念。” “你活膩了嗎?”三長老怒視,他覺得自己被一隻螞蟻挑釁了。 “長老說得哪來話,我在找你敘舊,這是來時戈叔交代的,原本他打算上山與你一敘,但多年不見,他不確定你還在不在,怕打擾你安息。”衛蘇臉上掛著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這讓人群裡不少人覺得他和三長老很熟。 “你……很好……”三長老臉色漲紅,被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少年,但想到戈三憂的恐怖,不寒而栗,又瞬間打消這個念頭,最少不能當眾發難。 “哦,對了,戈叔還說如果三長老倚老賣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會再找你多彈幾次。”衛蘇故意將彈字咬得很重,生怕三長老聽不出來。 這時在場之人基本聽出來,衛蘇是來找茬的,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以狠辣著稱的三長老竟然沒有出手懲戒,與剛才的殺人不眨眼相比,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三長老臉色鐵青,他已無話可說,縱然知道少年在誇大,但有一點他確信,如果少年在宗門內發生意外,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他。 當然,他也可以現在就殺了少年一走了之,但想起如今的地位與身份,他又如何能舍得下。 “三長老,不必懷念……” “夠了,你若再不登山便算考核失敗。” 二長老出聲打斷衛蘇的話,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以他溫和的性子都忍不住想揍這少年一頓,可見這孩子多埋汰人。 “好吧,那三長老咱們山上見!”衛蘇露出一口白牙,笑嗬嗬的走上石階。 目送衛蘇離開之後三長老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一半是被衛蘇氣的,另一半則是戈三憂帶給他的壓力。 想他一生見過不少強者,死在手裡的強者也有許多,但從來沒有人會讓他感到如此絕望,當年麵對戈三憂時,他竟然連抬手的勇氣都沒有,而對方僅僅一指,便將他擊飛到了數裡之外。 三長老不願再回憶這件事,但這一刻,他心中的惡念暴增,他知道有的事該做決定了,同時,也堅定了除掉衛蘇的想法。 不過,此刻三長老正在氣頭上,被怒火蒙了心,以至於忽略了莽原少年,等他再度想起來時,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