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永不失聯的愛(1 / 1)

方圓沒哭,但他暴躁了。   本來已經答應了體委周曉峰,周六上午去學校訓練足球,周日下午去訓練籃球。   但什麼意思!   自己還沒怎麼著呢,周曉峰一大早就先來了電話:   “班長,方圓,哎,要不,你今天歇歇?沒有的事,我怎麼可能上什麼貼吧?我從來不上網的,我是聽說的聽說的,嗐,那幫人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學校來了不老少人…怎麼會?純為了觀摩足球訓練,不是來看你的…喂喂?方圓?喂?班長?”   方圓坐在書桌前抽了根煙,把昨晚落下的日記補上,然後念叨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氣沖沖地直奔衛生站。   找了個穿白大褂的,直接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手上的傷口快點愈合?   值班大夫看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拆解下來,仔細地看了看,然後皺眉搖頭。   方圓有點慌了:“很麻煩?”   “不是,你這再晚來兩天就長好了啊。”   “不能吧?現在一動還是特別疼。”   “那紮著肉了能不疼?誰紮都得疼啊。你回去吧。”   “您不再給纏上紗布啊。”   “別纏了,還多花兩塊錢,該乾啥乾啥,疼就忍著點。”   “我…行吧,謝謝您。”   方圓後悔,早知道昨晚把紗布拆了忍著點打字就好了,也不至於現在沒臉見人。   下午的時候,李木子打電話約他見麵,說是合同和注冊材料準備好了。   想到柯紹和李木子的效率,再想到自己昨天壓根忘給劉少鋒打電話了。   他很慚愧。   在咖啡館等李木子的時候,聯係了劉少鋒。   對方在電話裡說自己回老家隨禮了。   於是方圓大概講了一下準備聘用他的計劃。   劉少鋒因為能掙到大筆的工資而感到很興奮,並表示下周三左右回東山就立刻聯係他。   方圓奇怪地問他,為什麼別人結婚他待要那麼久?   劉少鋒:白事,要等出殯。   剛坐下一分鐘的李木子笑得東倒西歪。   窗邊的陽光下,方圓故作嚴肅地看了看文件,簽了,注冊資料也簽了。   “飛創網絡怎麼樣?”   李木子念叨幾聲點點頭。   “行。Logo呢?”   “我提個概念,咱倆都找人設計一下。   ‘飛’字簡體做藝術造型,頂格描邊,天藍底白色字,英文就叫Future。”   “沒意見,很好。你似乎很會用簡單的話形容一樣事物,能不能簡單形容一下我?”   方圓脫口說:“好看。”   喝了一會咖啡,李木子開口。   “你有駕照麼?   “上周讓柯紹直接去買了,應該還要一陣子才能辦下來,需要等著恰好有考試的時機插進去。”   李木子把車鑰匙拿出來,放到他麵前。   “我一會要坐別人的車回沈城,車給你留著,有機會我再開走,或者留東山這邊當公司用車?”   方圓訝然:“一百多萬的東西你就扔出來了?”   “家裡企業掛著的抵債車,平時也隻有我開。”   “為啥不直接開走?”   “回去抓緊辦那件事,不隻我自己,一臺商務車正好。”   “行,那我先放樓下,也不開,我走路到學校就十分鐘。”   回到家,天還沒黑。   方圓看了看手掌一上一下兩個小窟窿眼,仔細看能看見裡麵已經愈合的肉芽。   他下了狠心,倒了半袋食鹽在清水盆裡,充分攪拌後,咬著牙把手伸進去,殺菌止癢,加速愈……   嗷!嗷!   撕破喉嚨的喊叫,差點給外麵墻根消食兒的王大爺嚇個大跟頭。   他連蹦帶跳甩著手,也不敢用自來水沖,怕有細菌,緩了好幾分鐘才沒了那種刀割似的痛感,塗了點紅藥水,擎著晾乾。   尋思著乾點啥打發時間,本來想搬電腦出來看電影,可總想起和陳婉一起看的時候,心裡堵得不行,盼著李木子給點力,盡快把吳文遠乃伊組特。   最後隻能背政治教材,百試百靈,三十分鐘能當兩片安眠藥使。   睡著了有個好處,夢裡啥都有啊,有沈凝飛,還有陳婉。   ……   周曉峰一大早又給方圓來了電話。   方圓氣急敗壞,眼睛都不睜,迷迷糊糊直接噴道:   “咋的啊兄弟?還不讓我去唄?   我以後就見不了人類了是不是?   你發動發動同學捐點款給我在動物園承包個床鋪吧。   我不去了還不行?以後集體活動你給我配好麵罩或者沒穿過的絲襪,記住了啊!”   “不是班長,我還沒說話呢,你就機關槍似的一通說,我還以為彩鈴呢。   說好了,你可必須得來啊,籃球沒你這個主力不行,下周四就戰鬥了的。”   “掛了,我正和陳老師交流藝術呢。告訴我幾……”   “陳老師?老班回來了啊?”   “滾蛋,是《無間道》的陳老師。告訴我幾點到!”   “十二點左右到就好使,別的幾個班練到十一點半。”   “現在幾點?”   “七點半啊,咋了?喂?喂?班長?”   方圓的頭發一邊翹一邊扁,頹然坐在床上。   這個周末不對勁,太亂七八糟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晃晃頭,開始默默哼唱貝多芬的《歡樂頌》,一遍下來,果然開心多了。   洗頭洗臉的時候忘記了,用了右手,發現比昨天好了很多,隻有輕微的刺痛和癢癢的感覺。   提前吃了午飯,穿上皇馬的隊服,穿上過膝的白色球襪,裡麵是綁好的護腿板,穿上皮足,蹦了兩下,然後又坐了下來,全給脫了。   草,今天是練籃球!   老子的A錐呢?   方圓覺得自己有老年癡呆的前兆,自己的潛意識到底在想什麼呢?   重新換好裝備,鏡子裡的自己青春洋溢。   他灌了一大瓶蜂蜜檸檬水,準備好濕巾、紙巾裝在書包裡。   精致Boy呢。   然後空手出了門。   按理說高三的備考生還在教室復習,學校操場是不讓吵吵鬧鬧玩耍的。   可不知道校長哪根神經搭錯了,特批這個周末允許報名比賽的班級來訓練,這無疑是給那些答卷機器人們的胸口又插了一刀。   方圓抬頭望了望那些半掩窗簾的一扇扇窗戶,內心無比同情。   操場的人其實不算多,男男女女都有。   他一出現,大家都靜了一會,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該乾啥乾啥。   方圓就當眼前空無一物,去到籃球場找到周曉峰幾個人,互相禮貌不失尷尬地打了招呼,開始投籃,傳球,練習上了。   他籃球打得好,一度被叫做五中仙道,這也是三班的依仗。   可是方圓右手實在是沒好利索,跟著隊伍打了兩個四十分鐘的全場,他就覺得手麻了,隻能退場,尋一處沒有人堆兒,通風的地方涼快涼快。   最後去了角落裡沒人的空場地歇著。   特麼四個人攏共得三分?咋玩?   忍著疼和累帶著一幫豬隊友拚殺,他覺得鞋裡都能養魚了。   於是脫了籃球鞋,穿著襪子坐在地上。   下午兩點多鐘的溫度和風力都正正好好,不能再舒服了。   他靠著籃球架坐著,腦袋裡又想起了那首這幾天揮之不去的旋律。   ……   林靈珊、劉蘇和秦婉瑜早就來學校了,前兩位是後者能出家門的借口。   三個女神級的姑娘一直站在人群中注視兩個班級的試煉對抗。   除了方圓左手四記三分外,最值得作為談資的,還是他周五晚上在貼吧的囧事,堪稱五中建吧以來的一次盛況。   在線的瘋狂蓋樓,不在線的互相電話短信通知。   高一高二及高三小部分人…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三個女生見方圓因為手傷下場後,孤零零地、落寞地走到角落裡,心裡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劉蘇不好受:我去給他買包濕巾,那手上還有傷口呢。   說著就跑出去了。   秦婉瑜也勸林靈珊不如就去和他說幾句話,又沒有仇怨,本來就是玩笑的事情。   林靈珊撇撇嘴,心裡對方圓起的昵稱很是不滿,倔強地努努嘴:   “婉瑜你瞧他,也不穿鞋在地上一蹦一蹦,不是傻子是什麼?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在這看班裡打籃球。”   說著把準備好的冰紅茶塞到秦婉瑜手裡。   秦婉瑜像個大姐姐,扭頭看看遠處那個確實像在跳大神似的男生,不覺莞爾,想了想:“行吧,我去說說,你們也快過來啊。”   ……   哼起那個旋律的時候,方圓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他在想沈凝飛什麼時候會來濱海,來的時候會不會打給自己留下的號碼,她會不會弄丟了號碼?   他在想陳婉為什麼不回自己的信息,有什麼事情和苦惱一定要玩消失?自己怎麼她了?   他站起來,邊輕輕唱著歌,邊看著每走一步之後,因為汗水浸透襪子在地上留下的腳丫印記。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些印記不到一分鐘就會被風吹得消散,人的印記又能留多久?   一晚的相擁而眠,陳婉如果就此不見,她會記得自己多久?   二十分鐘不到的談話,沈凝飛會在意那個電話號多久?   遺忘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常態吧?   他隻能一圈圈地沿著上一個腳印去走,不讓它那麼快地消失,可他發現,每一步留下腳丫子,都和上一步不一樣。   唔,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個腳印麼?   ……   秦婉瑜走過來,聽見他在唱著非常好聽的歌,嗓音又柔和又有感情,這讓本就精通音律的她十分吃驚,於是放輕了腳步,看著他,聽著他。   ——   親愛的你躲在哪裡發呆有什麼心事還無法釋懷   我們總把人生想得太壞像旁人不允許我們的怪   ……   美好劇情不會更改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你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何苦殘忍逼我把手輕輕放開   請快回來想聽你說說你還在   熬過失去你漫長的等待   好擔心沒人懂你的無奈離開我誰還把你當小孩   我猜你一定也會想念我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沒關係隻要你肯回頭望會發現我一直都在   每秒都想擁你入懷全世界你最可愛   ——   “好聽麼?”   秦婉瑜聽得癡了,本想嚇唬他一下,卻發現不知不覺走了神。   回過神時,他已經齜著牙沖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