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天白雪心訣》前文也曾講過,這是北原先賢積累所創功法,蘊含了北原精髓,但也早已失傳。江湖上隻對這一功法稍有記載,和它的恐怖之處。 “呼——”沉重的呼吸聲在碼頭傳開,柳林哲的皮膚緩緩裹上冰霜,兩柄劍刃皆被寒冰覆蓋。柳林哲隻是輕輕揮劍,地麵上便結起了冰層。他的雙眸,變得如白雪般晶瑩剔透,冷峻的模樣仿佛不是來自這個凡間。 “雪妖!”這是文川十一郎唯一能偶用來形容柳林哲的詞,他的嘴角高高咧開,似要與耳並齊。此刻的文川十一郎非常的慶幸自己能夠與這一古絕學交手,他的勝負欲在此刻變得異常強大。 “來吧!”文川十一郎側身,太刀與身平齊。他體內真氣調動,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力量包裹住了他與刀刃。 東島位於大陽北麵,其麵積不大,莫約大陽一郡。但東島的戰爭卻極其頻繁,無論是東島本土權貴的爭奪,還是來自海外諸國的侵略,讓這片狹小的土地充滿了鮮血。東島的文化多來自古代大陽的傳播,其與大陽十分相近,但他們的功法心訣卻是異類。“血”成了東島不可剝奪的標誌,同時東島之上生有一棵神櫻果樹,“櫻”也便成了東島的象征。 文川十一郎,或者說文川氏,便曾是這神櫻的侍者之一。 “嘶嘶嘶——”一股細長的呼吸聲從文川十一郎口中呼出,他曲下身形,太刀與腰平齊。鮮紅的血環漣漪在他的身周泛起,一圈又一圈開始肆虐,仿佛猩紅猛獸,地麵被破壞的多多難堪。 血光裹挾著一枚月牙,一道斬擊攻向了眼前的柳林哲。地麵破裂,碎石掀起,土灰翻騰。 柳林哲正拿長劍,劍尖輕點血色月牙,從觸碰處開始,冰霜在月牙上凝結,隨即破碎開來。破碎的冰晶在半空中閃爍,片刻後,柳林哲便瞬身來到了文川十一郎的身後,這是一幅仿佛由冰塊雕刻而成的身體一般。 文川十一郎沒有片刻的猶豫,轉身長刀揮出,伴隨著血氣血光的斬擊砍向了柳林哲的腰腹。短劍橫擋,柳林哲的攻擊伴隨著巨大的寒氣,空氣中水分凝結,他的踢腿與寒冰同處,狠狠砸在了文川十一郎的太陽穴上。文川十一郎身側的地麵,在巨大的沖擊下破裂開來。 但這種弱小的力道,對於現在的文川來說,輕輕鬆鬆。文川十一郎雙眼充血,那白發銀絲竟也染上了血紅,原本束發的繩帶緩緩脫落,血發在半空中飄舞。對於此刻的文川來講,臉上的皺紋一絲也不顯蒼老,而是猙獰之感沖擊了腦袋。 柳林哲似乎喚醒了一頭可怖的怪獸。 文川十一郎五指抓住了柳林哲的踢腿,一個迅猛地轉身,將這個冰人砸在了地上,右手太刀刺下。柳林哲短劍雖然令攻擊避開了要害,但疼痛仍舊清晰,甚至自己在這一套連招下,被牢牢釘在了地上。 此刻的柳林哲異常被動,那麼也隻能以傷換招了。被太刀洞穿的血肉被整塊舍棄,冰霜凝結止住了血液流失,傷口開始修復。柳林哲再次拉開了二人的距離,近身與這個血獸對敵還是太過冒險。 傷口恢復,呼吸吐納絕不能陷入混亂,冷靜思考,尋找破綻。文川十一郎的攻擊我雖然恐怖,但絕不是不可避免的。柳林哲那詭異輕功與《蛻天白雪心訣》的契合可以說是完美,在這片土地上,幾乎不可能被抓到。不過一味的躲避也絕非妙招,更何況麵對的是一位武道小成的對手。 ………… “周家雙劍傳承從何而來?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是叔父托你問的?不是吧?你應是自己好奇吧!叔父可是早就知曉了。不過這也並非什麼秘密,我且講給你聽吧——” 戰國時代,北原也是紛爭不斷,部分百姓逃離,其中一小部分來到了這漸漸壯大的大陽,其中就有周家祖先。具體來自哪的傳承,家中也沒明說。隻是說,這套雙劍之法本為一套刺殺之術,以匕首配合暗殺取命。但暗殺之流始終上不了臺麵,周家老祖為壯大周家,將這暗殺之術改良,又經數代弟子鉆研,才有了如今的周家雙劍。這也是為什麼,周家雙劍常常是一短一長的原因。 自從家族遭到毀滅後,我便獨自前往了北原,以求雙劍的最初模樣。 “你問我危險嗎?那是肯定的啊!可是江湖哪裡有不危險?” 我求周家雙劍之始,是我對武道的好奇使然,不過若說無報仇之意,那是不可能的。在北原,我獨自旅行了五年,看過了許多不同的風景,心境和武學也稍有進步。你見過極光和金山嗎?若有機會可一定要去看看。 當然,這趟旅途我也是稍稍找到了周家雙劍的傳承—— “周家雙劍啊,是雪的劍!” “你可要代替我把它傳承下去——” 雪花映照在周芝那如雪般白潔的臉頰,燦爛的微笑滿是暖意。 ………… “周家雙劍,舉世無雙!” 麵對這碼頭,不知何時刮起的白雪,柳林哲才遲遲的從記憶中找到了,周芝為他種下的根,此刻這棵根也終於冒出了樹苗。碼頭大雪紛飛,柳林哲的腳下凝結出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冰霜。他的長發凝白,化作白絲。 武者有三品,二品,一品,武道小成,武道大成之分。其中三品到一品,是基於技藝的區分,一品之後便是宗師境界,乃“道”的領悟。往往踏入這個境界的武者多是年過半百之人,因為他們的經驗與對道的理解更為深刻,但也不乏一朝入道,瞬間頓悟之人。 柳林哲則是基於二者之間,他出生武學世家,對武自幼習成,五歲便習雙劍之道,他天賦異稟,至今也有一十又五年的所學,對於突破小成隻差那臨門一腳。不過,那道的含義其實早就被埋在了他的記憶。 他這一腳,踏了整整十五年。 柳林哲腳步踏出,他心中的那一步也正式踏了出來。這個小小的碼頭刮起了暴雪,或者說整個下南城都刮起了飛雪。天地異象——《蛻天白雪心訣》二蛻完成。 “武道小成!!!” “我的雙劍,是雪的劍!” 整片地麵被冰霜凝結,柳林哲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每一片白雪,皆是柳林哲的劍。白雪凝劍,紛紛刺向了文川十一郎。文川周身血氣爆發,此刻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 “你以為你能殺的死我!!!” 血色龍卷以文川十一郎為中心,向四周擴張,白雪被巨大的風力碾碎。在龍卷的中心,柳林哲與文川一上一下,相互對視。江湖上宗師境界間真正的廝殺幾乎沒有,多是過招比試,畢竟修行不易。但對現在的二人來講,早已沒了什麼江湖之談。一個冷酷,一個狂熱,皆是以取對方性命為目的。 太刀刺向柳林哲的右臂,將其整個卸去。傷口沒有一絲的鮮血,斷開的右臂在半空中化作冰晶。斷臂處竟再次生出了一個全新的手臂! 文川十一郎也非安然無恙,他的脖頸被那飛在半空的短劍劃去一半,左小臂被斬下。但在同時,強大的氣血之力在他身中爆發,脖頸處的傷口瞬間恢復,隻是小臂的真氣流通被冰晶雪花阻攔,仍是破敗模樣。 二人的對決早已超出了“人”的範圍,哪怕無法移山填海,也可斷肢重生,生生不息。 血色龍卷被凝固成冰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內部龐大的力量碰撞,導致其爆裂開來。碎冰在柳林哲氣的操控下化作冰劍,紛紛斬向文川十一郎。文川以斷臂抬手,血色在斷肢處攀升,一個由血氣化作的巨大魔爪碾碎了飛來的冰晶。血色魔爪爆裂而開,紛紛化作花瓣落地,觸碰之處皆被磨滅了生機。 一處又一處的爆炸,無不彰顯著二人的恐怖,這個小小的碼頭早已超出了它的承受範圍,不久前便已經開始崩塌。落石砸向暗河,掀起一層又一層的巨浪。灑向地麵的水浪被凝作冰晶,落下的碎石被血光削作土灰。 內功心法的較量看來以文川十一郎小敗一籌。 文川低頭看向消失的手臂,不免一笑。他再次曲腰,太刀收鞘回刃。他左臂成扶刀之勢,右手握住刀柄蓄勢。血色波紋被一圈圈的收納回去。 柳林哲正手短劍,反手長劍而握。半空中的冰晶輕輕撫慰著他的傷口,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他的身軀中湧出。飄舞的白絲銀發,破爛的白袍,皆被冰晶覆蓋,凝結成塊。 揭曉了,最後的較量——必殺一式。 ...... ...... ...... “哢~” 包裹著柳林哲的冰晶破碎,他透白的雙眸泛起一縷縷的微光。與此同時,文川十一郎蓄勢結束,四周再看不見血色,一切似乎都在那刀鞘之內。 “櫻斬一刀流——”“冰劍雙斬——” 兩道天星竟於大地上碰撞,櫻花的緋紅與飛雪的白皚相互角力。 漫天的白雪化作了櫻花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