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布局(1 / 1)

五日後。   書房。   熏香裊裊,惹人心醉。   “你說高嚴派婢女色誘你?”   高安鱗嘴角微翹,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那個奴婢身後之人就是高嚴?”   “因為高嚴喜歡高彩蝶,而高老爺要撮合我和高彩蝶,所以他才要對我出手。或許他身後還有高則誠指示,但更多可能就隻有他一個主謀。”   李辰逸這次沒有用“小的”“奴才”自稱,而是用“我”,因為高安鱗說這樣說話感覺李辰逸會自在些,他聽得也順耳。   “那高嚴喜歡高彩蝶,這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麵對高安鱗拋出的問題,李辰逸當然不會說自己是逼問幾個人並且觀察出來的,畢竟學過心理學並運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有了經驗。   就像他以前審問別人,一開始問問題的時候,他們目光肯定,說明說的是真話。   但後麵,隨著李辰逸問得越來越細致,甚至涉及到了這次為什麼要這麼做的的時候,他們回答得特別快,甚至不需要回憶過程,這很有可能是說謊的表現,於是李辰逸再觀察他們的肢體語言,兩邊麵部表情有些微不同,那是在試圖偽裝的特征。   而後下一個提問,他們開始驚慌失措,那間接證明他們事先沒想到這個問題,被自己問得不知如何接話,於是會開始想借口,在想借口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手部或是肩部的動作,直到想好了,會迅速冷靜快速地回答,並且怕別人不相信,會一再肯定自己的說辭……而中間,還需要刻意沉默許久,通常情況下撒謊的人會在對方沉默的情況下說很多話,試圖打消圖打消對方的懷疑。   不過這些東西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恐怕都是超前的知識,肯定會覺得子虛烏有,所以李辰逸不會說。   而且這些事情恐怕高安鱗比他還清楚。   他回答的是“直覺”。   “你的直覺是對的。其實現在不管這事是不是有我二哥的指示,都沒有關係了。”高安鱗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不知道你看沒看過大象表演?”   “大象?”   見高安鱗轉移話題,李辰逸有些疑惑。   “對,那是一種比熊還要龐大的野獸,在南方有人能馴服大象表演賺取錢財,還有西洋那邊也有人這麼做,不過是訓些獅虎跳火圈,他們把這種表演叫做馬戲。”   “剛開始,這些大象老虎獅子自然不會屈服,但是你把它鎖住,不斷鞭打它,待到它虛弱了,就給他喂點吃的,不過不能喂飽,要讓獅虎大象一直餓著,然後讓它按照自己的意思表演,如果不聽話,就繼續鞭打,繼續讓它們餓著,時間久了,它們自然就聽話了,也願意表演了。”   李辰逸眉頭一皺,卻並未說話。   又聽高安鱗道:“可能你不知道什麼是大象,馬戲又是何物,不過我給你看看人戲,你就明白了。”   說罷,高安鱗露出個笑,敲了敲桌子,當即有個人進來:“少爺,有什麼吩咐?”   這時候,高安鱗看向李辰逸道:“看明白了嗎?”   他的眼眸深邃,深不見底,看久了就好像會被吸進去。   “下去吧。”   高安鱗隨意擺擺手,那人又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這所謂的人戲,可真夠精彩。”李辰逸在“精彩”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之前高嚴派人三番五次來惡心自己,甚至想弄死他,或許在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眼中,就像他口中的“人戲”。   而高安鱗隻是靜靜看著這場表演,如果表演不好,他會皺眉,表演精彩,他就會鼓掌。   但無論是被迫害的人,還是被指使的人,其實都和表演馬戲籠中之獸沒什麼區別,都是可憐蟲。   想到這,李辰逸的心更冷了。   “精彩?這可不夠精彩,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   ……   幾日後。   高家堡出了大事。   高老爺望著山邊漸漸消融的雪,臉上的皺紋表示他不再年輕,即使他身體還算健壯,可是心也有些衰老。   因為他娶地第六房夫人居然在暗地裡縱人在自己老母親的湯藥裡動手腳,似乎還給正妻下藥導致流產,這是高老爺不能忍的。   而且證據確鑿,讓他不得不信。   於是嬌柔的王夫人就這麼被護衛壓到了祠堂,準備執行家法。   在她被抓過來的時候,在所有人的注意力暫時沒過度放在她的身上時,一個路過的人甩了下袖子,在一層袖口上,有一排細小的字,顏色為紅,讓正哭得梨花帶雨的王夫人瞬間兩眼放光。   在確定她看完後,那人才“不慎”跌倒,袖口直接擦過地上,變得模糊。   再過了一會兒,她已經被送到了祠堂。   “老爺,老奴有事稟報。”   高忠海是個老實貼心的下人,平日話不多,為人很謹慎。在上一任家主離世後,說是要放歸一批奴才,高老爺卻親自留了他,用的很順手,難得這老仆有話說,他也想聽聽要說什麼。   高忠海附過去耳語,高老爺麵色幾度變換,最後陰沉如水,卻能讓人感覺到他心中翻滾的怒意。   此刻家丁拉著王夫人往刑板上抬,她卻像是重新得到了生命般的模樣,散發著光彩,如泣如訴,“老爺,妾身已有身孕啊!”   王夫人這樣一哭喊,周遭的高家人和護衛一片低低訝然。   行刑家丁也停下了手中動作,夫人有孕是高家的大事,他們可不想擔上責任,自然放開王夫人。   王夫人見到果然是機會,成敗隻看這一舉,連滾帶爬地靠近高老爺,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有孕,她一手護著肚子,爬得既有美態,又楚楚可憐。   高忠海很有分寸,並沒有說高則誠和這個女人的齷齪事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不是擺明了讓老爺難堪嗎?老爺可不會希望自己女人的那些醜事被宣揚開來,更不想被人認為自己年紀大了不行,身為貼身老仆自然明白其中彎彎繞繞,他隻提了關於高家專門聘請的大夫與王夫人之間的互動,這第一代表著他的立場,隻忠誠於高老爺,第二在大庭廣眾之下免於高老爺被蒙蔽,對於愛麵子的高老爺來說,這才是最要緊的。   被內室欺騙,還當眾上當,家主的麵兒哪裡擺?   高老爺就好像沒聽到王夫人的哭喊,肅然對著行刑人道:“她院裡都有誰,上來一個,不及時勸阻主子,反而助紂為虐幫著隱瞞,都不是好東西!”   這行刑人也是老手,王夫人的罪責現在還無法下定論,但高老爺是肯定要個殺雞儆猴的人,所以他必須選一個奴才當場行刑。他們帶王夫人來的時候,也把她院中所有下人通通帶過來,這也是做下人必備素質,主子說的要做到最好,主子沒說的也要想到,每個不同身份的人,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選誰不是選,行刑人隨便抓了一個人,那是個站得靠前的下人,叫做張奇,平時也本分。   當看到護衛把張奇推到了前頭,這些同在屋簷下的下人紛紛露出憐憫的表情。   兩個侍衛架著他,盡管他拚命搖頭,眼神乞求,但毫無反抗之力,也不會讓他們停下。   有人覺得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主子犯錯,這個人甚至什麼都不知道,就要被用刑。   但是公平兩個字。   從來都是可以寫在墻上,但不能拿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