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看著被打開的房門,陳南風腦海中不由得一陣黯然傷神。 院子中的那一灘凝固的鮮血,陳南風風緩緩蹲下,觸摸。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不難猜測,這應該是自己的血吧。 陳南風知道,事情已經發生,過去無法挽回。 跨過乾涸的血灘,走進屋內,躺在床上,沒有絲毫睡意,眼睛平靜的盯著天花板。 四周安靜得可怕。 他陷入了平靜,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陷入了深深的平靜。 從生到死,帶著記憶輪回,前一世與今生的記憶在腦中相互交織的播放輪回著。 他想找出漏洞,證明自己已經死了,徹底死亡,期待已久,無比向往的死亡。 …… 到最後,他發現,自己死了,但又活著。 分不清,想不清,此刻的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輪回。 漸漸的,他腦海中出現了兩個聲音。 “你已經死了。” “你還活著。” 陳南風閉上眼睛,試圖讓世界安靜下來,聆聽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怦怦怦怦, 世界如此安靜,期待的聲音並沒有在耳邊響起。 “那我現在是什麼?傀儡?行屍走肉……” 掀開自己的衣服,心臟處的那一口血汪,在散發著紅色的血色光華。 伸出手指,攪了攪,血液晃動,漣漪蕩開。 他似乎很感興趣,速度越來越快。 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小漩渦。 手指突然猛的向下一戳,觸碰到了那冰冷的心臟。 陳南風五指張開抓著自己的臉,哈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死了,我已經死了,死了,死亡啊,多美妙的形容詞。” 猛的在床上坐起。“不,我沒有死,沒有死。假的,都是假的……”撤下自己臉上的麵具,猛的砸在地上。 隨即平靜下來,許久,起身下床,撿起麵具,重新戴上。 平靜的走出房間,來到院子中,坐在石凳上,看著天上的明亮的月光,一片平靜。 天上月是天上月,水中月終不可得。 是啊,死亡絕對不是生命的終點,人的身體隻不過是禁錮靈魂的的法器,手段。 我的靈魂才是我自己,而我的肉體是敵人,是枷鎖。 拋棄肉體,隻有靈魂的我才是我,才是真我。 肉體,隻不過是我在利用他,利用他我做不了,去不了的地方,看見真實的事物。 死亡。 拋去身體,拋去除靈魂外的一切,那是新一輪的新生,從此我將毫無畏懼,迎來新的生。 在這個世界,傀儡又如何,隻要真正的我還活著,那便是精彩萬分。 沒有了靈魂的身體還活著,那便是真的死了,行屍走肉一般。 是我的身體害死了我的靈魂,害死了真我。 何不發揮靈魂的垂死掙紮之際,食己肉,喝己血,徹底死去。 平靜的黑夜裡,陳南風喉嚨忽的發出笑聲。“哈哈哈哈。” 癲狂壓抑的笑聲漸漸變得平淡,“枯木能逢幾回春啊。” “這世間還真是變化無數啊。” “出生已是人間苦,日月同天不同身。百年修得安身法,是非成敗轉頭空。百年一夢逝風去,暗養韜光葬於林。待到春來江水綠,蠶鳴山間笑蒼天。春花野草固有命,一朝化蝶戲雲間。” 思即至此,陳南風悄然間,迎來了靈魂真我的新生。 他本就是一個清楚自身想要什麼的人。 如今,肉體?那隻不過是一個百斤爛肉。 拋棄了,那便拋棄了,爛肉便是爛肉,用再多的材料給予他,食之,那是在害自己,他生來就是注定要被拋棄的爛肉。 而自己依舊還活著! ……… 陳南風重新回到玉楓城,如往常的清風拂過,沒有人注意。 而陳南風的死亡,在萬莉的心中一直是一個謎團。 她感覺著,這件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或許當初,自己就應該掀開那個石塊,看一看。 念及至此,萬莉從房間離開,一個人出了萬家,看著天上的明月,掙紮中,向外城,陳南風的院子走去。 盡管家主萬雲飛已經說不必在意一個有變數棋子的生死。 明月星稀,陳南風如一個木頭人一樣坐在院子中,試圖推理出發生的事情,展開無限的遐想,從而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他發現,接下來的計劃中絕對不可缺少一個人,那就是瞎無弦,似乎得等到瞎無弦出現,自己才能繼續走下去。 如今的自己就是一把鎖,而瞎無弦是一把鑰匙。 陳南風不由的越想越恍然大悟,明了。 這一切都是瞎無弦的計劃,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成了一個棋子,還是自己送上門的。 自此,記憶中,瞎無弦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陳南風全部懷疑,並且對這個人失去信任。 但又能如何,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仰頭嘆息一聲。“我命不由我。” 依舊靜靜的坐著,如一具精美雕刻的木頭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如今能做的便是等,風瞎無弦自己出弦,順勢而為。 任其擺弄,奉其為主。 陳南風並不介意,自己天生就不是一個領導者,隻是一個會思考的服從者。 ……… 萬莉坐站在門口,眼睛透過虛掩的院子門,看著坐在石凳上的陳南風。 他是誰? 手掌觸摸在門上,深吸一口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死就死吧,我一定要弄清。 我死了後,又會發生什麼呢? 他是否已經發現了自己,若是這麼離去我會怎麼樣?這樣離去好不甘心,真像就在我的眼前。 真像就在眼前,隻隔著一扇門,雙手不自覺的緩緩推動這木門。 而萬莉活著就是為了自己,這樣的吸引實在太大。 下定決心。 雙手推開院子門,站在黑暗中,神情自然,冷淡。 陳南風被打斷思緒,還是有些僵硬的轉頭。 戴著麵具,平靜,冷淡的與萬莉對視。 萬莉?她來乾什麼。 陳南風緩緩站起身,雙手自然垂直。 萬莉吞咽了一下口水。“你是誰?瞎無弦?還是誰?” 她從未想過這人會是陳南風,因為在他心裡,陳南風已經徹底死亡。 隻是屍體去了何處? 可能已經成為了周圍鄰居的腹中物了吧。 而這樣的行為並不是什麼秘密,自己也做過,為了活下來,這便是天地的規則,爭,搶,殺…… 逆者死,順者,則生不如死。 一切順其自然而已罷了。 陳南風聲音已經徹底變了,很是僵硬,如百年不曾開口,突然開口一樣。“萬小姐就這麼站在門外麵,萬小姐,請進,我想與你聊聊。” 萬莉深吸一口氣,陳南風的身音令她感到極致的不適。 對方就像一個死人,即將咽下最後一口氣得死人,僵硬的在對自己說話。 鬆了鬆身體,眉頭微皺,表麵依舊冷淡,邁步向石桌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