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1 / 1)

觀蒼海 謝太宗 15503 字 2024-03-17

朱天鎮會眼同意地點一下頭,而那位白鶴堂的人點了一盤肉和叫了一壺酒,便坐在最側邊的角落裡大吃大喝起來。我則是在一邊吃著,一邊注意著他。   大概過了一刻鐘,那人已吃喝完畢,準備起身離去,我和朱天鎮便迅速的吃多了幾口菜,然後付完賬就謹小慎微地推著自行車在後麵跟蹤。   為了安全起見,朱天鎮便建議我們先把自行車放在一旁,接著輕聲慢步地跟隨著。大致跟了十分鐘的路程,他似乎察覺到了我們,於是他加快了腳步行走,我們便也加快了速度緊隨其後。   沒走多遠的路,他突然就一轉身,怒色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跟蹤我?”   見他這般的金剛怒目,想必要套近乎,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聲好氣的回應,我便隻好單刀直入道:“我們知道你是白鶴堂的人,我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就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還請閣下能夠告知,不知閣下是否認識上官景隆?”   隻見他好像略微停頓思索了一下,稍難察覺,又很快轉而嚴厲的說道:“滾遠點,老子我不認識什麼上官景隆,你們這兩個毛頭小子好不識趣,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就敢來跟蹤,今日本大爺還有事,就先放過你們一馬。”說完,他便掉頭而去。   “慢著。”   我和朱天鎮見狀就趕緊跟著上去,說時遲那時快,還沒走幾步,那人驟然一轉身,提起大刀急速刺向朱天鎮,朱天鎮臉色一驚,立馬反映過來,向側邊躲閃。   那人見失手刺空,當即橫刀擺去,直逼朱天鎮的胸膛,眼見此時情形窘迫,我便向那人使出了激流式劍法,同時朱天鎮也半身著地,用劍擋開攻擊。   那人見我急勢刺來,心中不由一驚,便猛然跳躍而起,淩空翻轉到我的身後,此時我背後受敵,若是反映稍慢,後腹必然會是中招。   情急之下,我順勢使出蕩劍式,身子貼地斜飛,尚未起地,長劍已直刺指向那人的胸前,這一招也是一舉兩得,攻守兼備,既解自身危難,且以“圍魏救趙”之計,使那人不能再向朱天鎮進襲。   此招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想必他也是震驚不已,心裡應當是在暗嘆龍泉劍法的奧妙了吧。無力反客為主的他隻好揮劍旁擊而閃,我見招拆招,立即轉變為截劍式與他強硬對擊。   當啷聲響,他劍柄稍微震鬆,腕筋酸麻,身體左傾移走幾步,我乘勢追擊,直劍刺去。而在我的救場之下,朱天鎮得有閑空,便與我雙劍合擊那人,那人無法齊擋雙劍擊刺,於是向後急退,嗤嗤鏘啷幾聲,差點摔倒。   剎時之間彼此相攻相守,幾個回合後,形勢發生了轉變,,很明顯我和朱天鎮占了絕對的優勢,雖然我們也有險峻之時,但是出於敵人突襲的原因,隻是在剛開始打鬥的時候,沒能調整過來而已,當打鬥幾個回合後,便反轉了局麵搶占上風。   那人見情況不妙,眼珠急轉,隨即從袖口中拿出一物,向我和朱天鎮擲來,我不明其為何物,隻是砰的聲響,頓時眼前充滿白煙。   朱天鎮猛然一驚,叫道:“不好,是迷煙散。”   我努力地從煙隙中窺探,但見那人身形飄隱,跑得很快,幾下急晃,便已在樹林中隱沒。   料知難以追上,我便轉過身來看向朱天鎮,嘆聲道:“真是可惜,讓他給跑了,看他剛剛的神色,肯定是有古怪,若是能逮著他,說不定還真能在他那問出點什麼。”   但敵人已是逃之夭夭,去向無蹤,想到此處,也不由作罷。我和朱天鎮稍微整理一下裝束,便往存放自行車的地方走去。   想起剛剛打鬥的情形,我若有所思的琢磨著,要是方才那位白鶴堂的人是個嘍囉人物,又或不是什麼大人物的話,那接下來的行動就有些棘手了。聽朱天鎮說白鶴堂的高手眾多,而且他們的堂主白起義更是位絕頂高手,極為不好對付。   朱天鎮見我低頭沉思的樣子,不禁問道:“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走吧。”   於是我們便騎著自行車向崇安鎮的方向駛去,不知不覺地騎著,又過了兩個多小時。由於剛才的打鬥加上現在的體能消耗,我是有些渴又有些累的了,便對著朱天鎮說道:“朱可愛,你累了麼,我們休息一下怎樣?”   “嗯嗯也好,我確是也有些累了。”   話聲剛落,手把剎車,我們停在了路上的一塊石頭旁邊,朱天鎮放下車後便往石頭上坐去,我站著看看周圍,然後說道:“你先坐著,我去解解手,順道找個地方淘點水喝,然後再給你裝一壺。”   朱天鎮點頭應了一聲,隨即躺在石塊上歇息,看他的樣子,想必應該是困乏難奈又或是在閉目養神吧。   於是我拿上水壺,徑直向山路下坡方向走去,走了10來分鐘的路程,見周圍萬籟寂靜,四處小樹集群隱蔽,應該是個風水寶地,便就地解起手來。   一番舒暢後,再往前麵走數十米遠,眼前的景象已不全然是花草樹木了,還有流水潺潺,亂石雜疊。   我撥開小樹,跨過一條溝,準備繼續往前走去,不料踩中了一個人造雷。   “什麼來的?有點粘,味道也很熟悉,該不會是米田共吧,蛙趣,這麼大一坨?現在的人拉屎都這麼大方的嗎?也不留著點。”我破口大罵道,真是走了人屎運了。   我滿是嫌棄的將沾有米田共的鞋子往地上擦拭,試圖抹得一乾二凈。   如此過了片刻,氣在頭上的我才逐漸回過神來:“不對,這裡怎麼會有米田共?荒上野嶺的地方,杳無人煙,難道有人在附近?”   我警惕得看著周圍,謹慎得走出山林,此刻是站在兩座山間的最低點,山峽石溪道旁,對麵也是一片山林,這山峽溝壑很寬敞,清澈的溪水周圍堆積著的大大小小的石塊。   看到潺潺流水,我便將剛剛的疑慮拋之腦後了,連忙地跑去溪水旁邊,用雙手捧了幾掌水囫圇吞下,涼水入喉解焦渴,頓時我感到心神俱爽,滿足過後,我便裝了一水壺,準備帶回去給朱可愛喝。   剛起身掉頭走回,忽然耳側傳來了一陣歌聲,是女性的聲音,唱得溫婉動人,悅耳舒心,我便循聲看去,也沒見到有什麼人,心想這荒山之中怎麼會有女人的歌聲,該不會是活見鬼了吧,不過轉念想想,大白天的哪有什麼鬼啊,況且我是一個21世紀的現代人,不僅崇信科學,還是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別自己想歪了,亂嚇自己。   歌聲是在左邊的方向傳來的,其聲調優美,聲色清甜,令人陶醉回味,注神聆聽,引人神往。於是我便拿著水壺好奇地循聲走去,越走越近,歌聲就愈發清晰,走到亂石堆麵前,已是覺得聲源近在身旁。   接著我爬上石堆,向前眺望,不見有人,往下俯視立即甚為驚訝,隻見在一個巖石碧水池中有位少女,肌膚雪白,溫潤如玉,纖纖的身姿在水中洗浴更是顯得出水芙蓉。   此時的我不知是出於害羞還是害怕,便捂著眼睛,急忙地掉過頭來,慌張走開,思緒也是異常的混亂,不料踩了個空,撲通一下連人帶著碎石摔滾倒下。   我應激發出“啊!”的一聲,便又趕緊捂住嘴巴,心想這下慘了,要是那姑娘發現了我,看我顯得鬼鬼祟祟的,這樣一來肯定是要被誤會了,此時的情形,不由讓我覺得又羞又尷尬,心裡隻好盼著那位姑娘沒有聽到。   “誰啊?誰在那邊?”那位姑娘聽到聲音後驚慌的問道。   我不知是要回答還是逃避,心裡甚是糾結,手腳緊張得無處安放,隻好東張西望幾下,放鬆自己的驚慮,以找個心裡安慰,順便尋得解決問題的靈感。   苦惱尋思片刻後,心想反正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乾嘛要遮遮掩掩的?坦蕩做人光明做事,而且直說明講了也顯得實誠點,她聽後應該會明辯是非的。   於是我便下定決心去向那位姑娘說明事委,剛要起身回頭,且未待開口,那位姑娘卻已經是穿好衣服來到了我的身後,她來得甚是突然,我心裡猛然一碦,眼神正是迷亂不已。   “好啊,原來是個淫賊。”那姑娘極為蔑視道,語氣中盡是怒意。   我頓時麵紅耳赤,隨後連忙解釋道:“姑娘,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我是故意的……啊呸……我剛剛……”不說還好,這一說,語無倫次,又結結巴巴的,卻反而使得那姑娘更加誤會了。   還未說完,那姑娘便打斷了我的說話,隻見她厲聲說道:“好你個淫賊,竟然敢偷窺本姑娘洗澡,還如此狡辯輕薄,毀我清白,看我今日不把你給刺瞎了,省得你日後再去糟蹋別人。”   說完,她便用劍向我刺來,出劍迅猛逼人,而且乾脆利落,絲毫不留半點猶豫。看到此狀後,我連忙躲閃,然後急速說道:“姑娘,這是誤會啊,你先讓我把話說完,我隻是路過這裡來取口水喝的。”   “我信你個鬼頭,你留著給閻王爺說去吧。”她不依不饒的說道,接著便又向我刺來一劍,而且其雙眼中還帶有著殺氣,氣勢逼人。可是我卻不覺得危險,隻是覺得她怒色的麵容真的好看,就像頑皮打俏的小女生一樣,兇巴巴得可愛。   欣賞稍刻,我便立即應對起她的進攻,這一劍直指我的喉嚨,看來她這時已是萬般的生氣,怒火攻上心頭,即使現在我再多說什麼,她也不會理睬。於是我隻好極力地躲開她的攻擊,等她倦乏了再跟她講明事實。   就這樣,她左一刺右一劈,我便右一閃左一躲,來來回回了十多下,也沒有什麼閃失。接著她便又要向我踏步刺來,卻不幸踩到個碎石,失去平衡,身體將要向左後方傾倒,我見到此般情形後,立馬就去扶著她,並露出了讓人產生舒適的笑容。   心想這下一子來個英雄救美,她應該會有所感動了吧,或許還能對我產生好感,然後聽我解釋。當在咫目距離看到她正臉的時候,雙手抱著這位美女的我不禁犯起了花癡,隻覺得她的身體很柔軟,芙蓉麵,冰雪肌,杏臉桃腮搭配著櫻桃小嘴。而且她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兩隻水靈靈的眼晴更是惹人愛憐,眼前的秀色無不令賞心悅目,如醉如夢。   誰料她“啊”的一聲,頓時把我嚇了一跳,然後她嬌作怒氣地說道:“快放開我,你這個淫賊。”此時的她臉色乏紅,似乎是在生氣中帶有著些羞澀。   聽她這麼一說後,再加上剛才驚懵到我的叫聲,我頓時不知所措,便遵從了她的要求,手一放,撲通一聲,於是她就跌倒在地上了,隨即誒喲幾聲,我愣了一下,連忙帶著歉意道:“啊呀!姑娘,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剛說完,緊接著我就彎身準備過去幫扶她,但是她打開了我的手,然後給我使個生氣的眼色,便撅著嘴巴揉揉手肘,坐在地上發著小脾氣。   她見拿我沒辦法,就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快些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姑娘,你聽我解釋啊,我真的隻是路過來淘水喝而已,不是有意要看你洗澡的,而且我什麼也沒看到,所以你還是清白的。”我解釋著說道。   但她似乎當作沒聽見一樣,而是拿上佩劍,接著起身推開我便邁步離去,我眼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沒想到出來打口水喝卻不幸成了淫賊。   這個名頭可不是說拿得起放得下就行,它能讓人羞愧不已,而自覺得淫穢邪惡。我越想心裡越是氣憤,卻也隻能無奈暗自苦笑,遂將此作罷。哎!還是辦正事要緊,先趕快回去和朱天鎮匯合,然後再起身趕路算了。   在回來的路上,我回想起剛才的事情,不由臉露傻笑,雖說我的境遇是被人誤解與擊殺,但整個過程中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畏懼,剛才的氣憤已是逐漸消散,現在心頭上反而是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一直走回到朱天鎮的視線範圍內時,我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朱天鎮見到我的神情有些古怪,心下十分納悶,便困惑的問道:“老李,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我故作沒事的說道。   “那你在笑什麼?”   “我沒笑啊!”   “真的沒事麼?可我剛剛聽到你那邊的方向有叫聲。”朱天鎮追問著說道。   “剛才……剛才,哦~,剛才我看到了一隻老鼠,那隻老鼠比貓還要大,它突然地竄出來,嚇得我一跳,所以就……就驚叫了一聲,哈哈哈,現在沒事了。”我吱吱唔唔的說著,轉而用釋然的妝容掩飾。   “老鼠?大白天的哪來的什麼老鼠啊?”朱天鎮更加困惑的說道。   “好了,我的可愛你別問了,走吧。”   朱天鎮還是滿臉的不解,心想著好像有什麼不對,明明是有女生的叫聲的,然後便看向那邊,想而再想,也沒個所以然。   此時的我早已騎上自行車行駛而去,他轉頭看向我,乍然反映過來,見我已是在前方十餘米遠的地方,也不由作罷,便大聲叫道:“誒!老李,你等等我。”   北陽確實很大,我們二人車不停輪的騎了一整天也沒見到有人煙出沒的地方,隻是周邊時不時會響起幾隻叢鳥的叫喊聲,偶而也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動物竄過。到了晚上,我們也沒找著地方落腳,隻好拿出自製的簡易帳篷,在樹林中露宿了一晚。   第二天天剛亮,我們就被刺目的白光照醒了,遮蓋在我們身上的帳篷不知道時候沒了蹤影。朱天鎮率先驚醒過來,他嚷嚷叫道:“發生了什麼?帳篷怎麼不見了?究竟是什麼人在偷襲?”   我也是霎時沒反應過來,處於一臉懵圈中,待冷靜下來後,我才認真的觀望了周圍。這時,幾隻猴子在樹上來回竄躍著,還時不時的向我和朱天鎮扔來樹枝挑釁,極為惹人討厭。再仔細瞧瞧,樹杈上掛著些稀爛破損的衣物,正是我們的帳篷,我登時氣打一處來,當即發怒大罵道:“你它奶奶的嬉皮,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還我的帳篷。”   “算了,老李,你就別跟這些畜牲一般見識了,惹上它們,夠你玩得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去做呢。”朱天鎮見我火冒三丈,似要去與這些潑猴打鬥一番,便趕緊勸說道。   我自己想想也是,跟這些潑猴計較豈不是糟蹋了自己的身價,於是再多罵幾句,我們便整理好行裝繼續出發了。沒過多久,來到一處山丘雜叢之地,忽然聽到一陣陣鏗鏘的打鬥聲。   我和朱天鎮聞狀當即放下山地車,輕聲盈步靠近,然後伏在斜土坡一旁,探身試望,隻見有兩夥人正在打鬥。   很明顯其中的一夥人占據了上風,而另一夥人已有七八個人倒地了。他們當中有人昏死了過去,有人則是在哎呦痛聲叫喊著,地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血跡斑塊,還有不少從馬車上跌漏下的穀物,以及花生等糧物。朱天鎮低聲慶幸道:“當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還好不是白鶴堂的人。”   “這些人當中究竟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呢?”我說道。   “為什麼這麼問?”   “搞清楚了,我們好過去見義勇為啊?難道就一聲不吭的在這裡待著袖手旁觀,毫無作為嗎?”我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些躺在地上,還有幾個正在抵抗的人看上去都氣質正直,大方得體,像是生意人。而另一幫人則是麵容醜惡,穿著邋裡邋遢,料想他們是資歷較深、常年活躍於附近地帶的劫匪,他們應該是正在乾著殺人劫財的勾當。”朱天鎮一臉正經的分析道。   “劫匪?這還了得,光天化日之下,還有王法嗎?”   “那幾人連連敗退,好像就要不敵了。”看到這裡,我和朱天鎮二話不再多說,直接拔刀相助,我率先上前,大聲喝道:“住手。”   我們兩人突然冒出,無論是哪幫人都嚇得一個哆嗦,他們驚恐慌神的望過來。那些倒下的人也紛紛打了個激靈,眼神裡分不清是喜是憂。眾人與我們對視了一小陣,我和朱天鎮一時之間竟也忘了自己是來乾嘛的了,乾愣著在原地,嘴裡蹦不出一句話。   過了一小會,終於才有人打破了這尷尬的沉寂。   “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路過的……”朱天鎮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哪來的不要命?我看你倆是活膩了吧?快快滾開,別擋著你大爺發財,小心我連你們也給劫了。”其中的一個刀疤臉說道,他貌似是領頭的。   “喲,還挺有意思的啊?怎麼連我們這兩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你都想劫啊?那也太沒人性了。”我打趣道,轉臉對著朱天鎮笑了笑。   “哼,少給我廢話,我管你們是什麼阿貓阿狗,識相的就給我滾到一邊去,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連你們也一塊殺掉。”刀疤臉耐不住性子,急眼道。   “我很佩服你能有勇氣在我們麵前說出這些話,要把我們殺了也未嘗不可,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朱天鎮說著不忍發笑,卻又立馬收住,而後裝作一臉正經的說道。   “我看你們是找死。”刀疤臉惡狠狠的說道,話音未落,他的手下就已經拎起大刀劈來了。他們大約有二十人,兵分四路散開在我和朱天鎮的兩側。陣型初成,眾人便蜂擁而上,亂刀狂舞。   我和朱天鎮不慢不急的應付著這些小嘍囉,能用拳腳的地方絕不用兵刃出擊,多是使用周旋之招,過了半刻鐘,場地上也未見出血。那刀疤臉眼看自己的小弟不成氣候,無法將我們擊敗,遂與他的副手提刀趕至,一人負責帶領一隊人馬與我們惡鬥。   縱然對方使出了渾身解數,我們依舊是不以為然,繼續以三腳貓的手法去與敵過招。不過我們終究也吃到了輕敵的惡果,沒想到那刀疤臉和他的副手還是有那麼幾下子的,我和朱天鎮竟接連被擊退到一邊開來。   “老李,你沒事吧?”朱天鎮以為我招架不住,便關切道。   “怎麼可能有事?就他們這些人都不夠塞牙縫,不過那個刀疤臉也確實是有點真材實料的,還真不能小看了他。”我說道。   “我這邊的這個大塊頭力氣也挺大的,剛才被他踢了一腳,我都差點招架不住了。”朱天鎮說道。   “怎麼?怕了?跪下給我們磕頭求饒,叫我們幾聲大爺,我們興許就會饒你們一命。”這時有人乘機給我們下馬威,那人一說完,便得意的暢笑著,其他的人則是跟著哄堂大笑。   一時之間,我們兩人被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而那一幫被我們救下的商人,也似乎覺得我們兩人武功不濟,其中一名領頭的正準備開口勸退,以免我們跟著受難。   “二位少俠……”他還沒說完,就被朱天鎮給打斷了。   “明禮方能成人,老李,我們就不要跟他們客氣了,是時候教教他們怎麼做人了。”朱天鎮正色道,他似乎是生氣了。   “有德才能受敬,那好,我們就以德服人吧。”我也出口成箴道。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刀疤臉先是愣了一下,但又很快覺得我們是在裝腔作勢,便語氣囂張道。   草芥散落,我搶在朱天鎮前頭發起進攻,一個踏步飛起,袖風拂過,龍泉劍隨即出鞘,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給解決掉了。   朱天鎮也不甘示弱,他與刀疤臉以及刀疤臉的副手交起勁來,招招乾脆利落,壓製得他們兩人毫無還手之力。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匪徒當中已有十幾人倒地,刀疤臉和他的副手也被朱天鎮逼退到一邊。這突如其來的反轉,讓商隊的人個個都乍露出滿臉驚嘆的神色,並由此對我們心生敬佩。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什麼會與我黑山寨作對?”刀疤臉橫眉冷眼道。   原來刀疤臉是這方圓十裡最為有名的山匪,他本是幽陽鎮人,名為石友權,道上人士依其外貌稱之為刀疤狼。多年以前,他就是窮兇極惡之徒,在東陽蒼鷹派中犯了門派大忌被趕出來後回到幽陽鎮的家中,整日不學無術,遊手好閑,多是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為鄰裡鄉親所厭惡。   後來其因結夥打劫幽陽鎮上有名的富商,並殺害了富商府中的下人,事情敗露後被巡捕司追捕,在逃亡途中受了重傷,臉上也被劃了一刀,幾經轉折,才逃到了北陽與東陽、中陽三角交界的深山中落草為寇,專門打劫過路的商隊。   “我們是什麼人?哈哈,我們是什麼人你當真不知道嗎?”朱天鎮仰天大笑幾聲,表現得十分狂妄,我以為他還有後話,誰知他卻突然停住,低聲問我:“老李,我們應該是什麼人啊?”   朱天鎮開這麼高的調,可他自己卻裝不下去了,這一畫麵頓時讓我驚掉大牙,我連忙調整了自己的囧樣,然後接著朱天鎮的畫風作勢道:“我們也沒想著要跟你作對,隻是不想落人把柄罷了,這麼跟你說吧,家裡養的幾條狗丟了,我怕它們出來咬人,所以就想著把它們給找回來,沒想到它們瘋到連主人都想咬。”   “大哥,他們好像是在罵我們是狗。”石友權旁邊的一個小弟似乎聽出了我的話中話,但又不確定,於是戰戰赫赫的提醒一句。   石友權聽了勃然大怒,對著他的手下嗬斥道:“蠢蛋,難道我聽不出來嗎?”   那手下吃了虧,不敢多言,隻好縮在一旁候著。   石友權沒有繼續出手,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我們,心下暗自掂量著,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商隊以及馬車上的那十來堆貨物,然後才心有不甘的說道:“哼,你們兩人武功還不錯,今日算你們走運,山水有相逢,我們走。”   說完,石友權他們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跑?站住。”我和朱天鎮見狀齊聲叫道。   “二位大俠請留步,窮寇就莫追了,小心有埋伏。”商隊中一個氣質沉穩的長者叫住了我們。   “算了,朱可愛,他們估計是知道打不贏我們,走為上計了,那就讓他們去吧。”我對著朱天鎮說道。   “還好他們跑得快,要不然非讓他們嘗嘗我的厲害,看看誰才是吃葷的大爺。”朱天鎮自我抬勢道。   聽了朱天鎮的虎狼之詞,我不忍笑出聲來:“真拿你沒辦法,知道你厲害,做人要低調點。”說著,我回過頭來,道:“對了,你們也沒事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再見。”   “慢著,二位大俠請留步。”老者向我們靠近,接著說道:“多謝二位大俠的救命之恩。”   我謙虛的笑了笑,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都是舉手之勞的事,前輩就不必在意了。”   “行走江湖,俠義當先,二位大俠能夠仗義相救,我等又怎能無禮相往呢?”老者恭敬道。   “無禮相往?”聽到這,我眼前一亮,難道他要送禮給我們嗎?   “前輩過獎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想那些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所以就不奉陪了。”朱天鎮很不解風情的說道。   說完,朱天鎮轉身就走,我立即拉住了他,然後說道:“別這麼急著走嘛,大家有緣相遇,認識一下也無妨。”   朱天鎮登時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我,老者會心笑了笑,道:“這位大俠說的是,相逢是緣,能在這荒郊野外之地得到二位大俠相助,這也是老朽的福分。”   我示意了一眼朱天鎮,讓他穩定下來再說,先別急著走,我們解了別人的困境,好事將近。說不定等一下會有別樣的收獲,而且人家還再三挽留,就別不領情了,於是我客套說道:“前輩你太客氣,我們不是什麼大俠,你這麼一口一句大俠的我們二位擔當不起啊,也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哎喲,你看我都糊塗了,聊了這麼久,還未請教二位大俠的尊姓大名,失了禮數,還請見諒。”老者突然自責道。   “晚輩叫做李殊同,這位是晚輩的朋友。”我自我介紹道。   朱天鎮見我在介紹,也連忙作揖道:“晚輩叫做朱天鎮。”   “哦~李兄弟,朱兄弟,幸會幸會。”老者也回禮道   “冒昧請問一下,不知前輩怎麼稱呼?”我客氣道。   “在下胡庸,北陽人,這些都是在下的門人,而這位是我的外甥周旋禮。”老者自報了姓名,然後叫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介紹道,接著又給我們講了石友權的來路:“剛才與我們打鬥的那些人都是黑山寨的人,領頭的那位叫做石友權,是這蒙嶺山一帶有名的山匪,他們手段兇殘,殺人如麻。剛才要是沒有二位兄弟出手相救,我等恐怕性命難以擔保啊,這大恩大德胡某又怎生報答呢?。”   “報答就不必了。對了,你們是什麼人?看你們的這身行頭,不像是普通的商人,更多……像是江湖人士,剛才與那幫人打鬥時,前輩的身手也不一般啊,難道你們跟那些人有什麼過節嗎?”我疑惑道。   “我們是北陽的商賈,這馬車上都是我們從東陽幽陽鎮運送回來的糧食。今年是勞碌年,聽說天時不濟,將有大事發生,所以我們就多進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不料來到這蒙嶺山一帶時,被石友權那幫人偷襲,險些丟財喪命。”胡庸說著便嘆聲嘆氣了起來,他看見我們注意到了地上以及馬車上的糧物,順便對此也解釋了一番。   “哦哦,原來你們是糧商?怪不得運這麼多的糧食。”我點點頭道。   “哈哈,不對不對,我們並不是糧商,我們從事的是瓷器生意,隻不過送貨去東陽商家時,順便到東滿倉幽陽鎮上進些糧油罷了。”站在一旁的周旋禮開懷笑道,胡庸也莞爾一笑,為我的誤解之言作趣。   “瓷器?你們可是北陽坪湖的胡風古窯家?”朱天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的語氣有點激動。   胡庸默不作聲的笑了笑,似乎是默認了朱天鎮的猜測。   “北陽坪湖的瓷器怎麼了?”我不解道。   “坪湖的地骨瓷工藝精美,成色質感那都是舉世無雙的,而且其造工復雜,產量尤為稀少,所以它也因此變得十分的貴重,從坪湖出產的地骨瓷大多是提供給有錢人家使用,一般人可買不起。在坪湖的眾多地骨瓷窯家中,就數胡風古的瓷器最為出眾,而胡風古出產的連甃七彩瓷,曾經一度千金難求。”朱天鎮娓娓向我解釋道,我在一旁聽得無比驚訝,在中國的古代,普通點的瓷器都價格不菲,更何況是這種瓷中龍鳳的地骨瓷,那肯定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失禮了失禮了,原來胡前輩的身份竟是這般不簡單,能跟胡前輩相識,晚輩真是三生有幸啊。”我連忙跟胡庸套近乎道,朱天鎮不知什麼時候也變得市儈起來了,他對著胡庸笑得十分親近,仿佛是見到了財神爺一般。   “哎,哪裡哪裡,隻是朱兄弟過獎了。”胡庸謙卑作笑著,隨後又說道:“不知二位兄弟此行將要去何方呢?剛才聽這位朱兄弟說你們還有要事在身,不知又是何事?可否暫且緩緩?二位武功高強,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前路或許還會有匪徒出現,所以在下希望二位兄弟能夠暫且委身護送我們一程,等到事成之後,在下一定重金酬謝。”   護送?回北陽?聽到此處,我和朱天鎮相視了幾秒,兩人皆是麵露難色。無論是我還是朱天鎮,心裡都是十分的不情願,耽誤了自己事不說,途中聲勢浩大,要是被白鶴堂的人盯上,那不知又得折騰多久了。   再三掂量,因此,我也隻好委婉謝絕了:“胡前輩,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們確實還有一些緊要的事情要去做,護送你們一程的話可能就不太方便了。況且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崇安鎮,也還有一段很遠的路程要走。”   “崇安鎮?豈不是跟我們走相反方向的路?既然這樣,那在下就不過多勉求了,我胡某人也沒什麼可以報答二位的,這裡有些銀兩,你們就先拿著。”還沒說完,胡庸便轉身示意隨從,遣其拿來了一大袋東西,繼續說道:“這方圓百裡內都沒有可以落腳的旅店,在下還有足餘的粗糧,拿一些給你們路上充饑。”   “胡前輩,你太客氣了,行俠仗義之事本來就是不求回報的,你這般盛情相贈,叫我們又怎麼好意思呢?”說著,我便把遞過來的財物推了回去。   胡庸見我們不肯收下,便又良言勸納道:“這幾分薄禮僅是表達我們報答二位的心意,還望你們能夠收下,我也好心安,其他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日後如果二位兄弟來到坪湖,還請一定要光臨寒府,在下必要設宴好好招待二位一番。”   雖然我心裡蠢蠢欲拿,但師父告誡我們,出門在外切記不可貪圖錢財,於是我連忙推辭道:“這可使不得,乾糧我們就收下了,但這些銀兩前輩還是收回去吧。”   “胡前輩,你的心意我們就收下了,銀兩我們實在是不能拿啊。”朱天鎮也加入了我的陣營,與我一同婉言拒絕道。   “這是你們應得的,你們二位就安心收下吧,要不然在下心裡就過意不去了。”胡庸繼續勸進道。   就在我們爭執不下時,周旋禮直接就把銀兩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後很大氣的說道:“哎,錢財乃身外之物,萬物又以錢財為至聖,二位兄弟處於江湖之中,用錢的地方還很多,就不要再推辭了,快快請笑納吧。”   “也是。”朱天鎮被說動了,其實也是不好推辭了,重點是周旋禮直接把錢放進了我們的腰帶,這時收下的話就顯得理所當然了,別人也不會說我們市儈。   我麵露尷尬,心下喜悅的笑了笑,緊接著,雙手伸過去把銀兩和乾糧收下,道:“那……那就多謝周兄了,也多謝前輩的盛情邀請,有機會晚輩一定要去拜訪你,順便也去觀賞那坪湖的地骨瓷。”   我還沒說完,朱天鎮突然就拉住我往一邊走,接著靠近我耳邊低聲說道:“老李,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我們就送他們走出蒙嶺山一帶吧,省得石友權他們趁機再來找麻煩。”   我聽了略加思索,覺得也並無不妥,便點頭道:“你說的也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拿了人家的銀兩又不乾活,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啊,反正我們也不急,這趟就當作是賺個外快吧。”   “那我們的山地車怎麼辦?”   “先留在這吧,等送完了他們再回來拿也沒事。”   “好吧!”朱天鎮若有所思的答應道。   經過這麼一商量,於是我就回到胡庸麵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請纓道:“胡前輩,這蒙嶺山一帶是石友權的地盤,他們可能還沒走遠,怕會卷土重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兄弟二人不妨就送你們走出這蒙嶺山?”   “那太好不過了,這樣我這懸著的心也就能放下來了,真是有勞二位兄弟了。”胡庸如獲至寶般說道。   就這樣,我和朱天鎮做起了保鏢的工作,一路陪著胡庸他們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路上我們有說有笑,閑聊了不少,不知不覺就走出了蒙嶺山。   “胡前輩,現在這前麵的路應該是安全的,你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是上路了。”   周旋禮看了看天色,隨後對著胡庸說道:“舅舅,現在是未時,天黑之前我們該是找個落腳的地方才行。”   胡庸也向上望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轉而凜然道:“那好,我等相遇即使有緣,他日定會有再聚之時,那就先在此別過了,二位請珍重。”   “後會有期,保重。”我與朱天鎮一同抱拳施禮道。   告別了胡庸他們之後,我們拿回山地車向西南方向又行進了三個小時,直到經過一處山澗洞口,我們才停下來休息,準備嘗嘗胡庸贈予我們的乾糧。   一打開糧袋,一股肉香味登時噴鼻而來,沒想到他們夥食還挺豐盛的啊。糧袋裡一共裝了四人份的餐食,夠我們兩人吃兩頓的了,其中不僅有饃夾肉餅,還有牛肉乾等葷食。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光看著我們就口水直流。這一晚,我們雖說也是露宿荒野,但晚餐吃得卻很豐盛,所以總體來說,並不算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