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逃命,一人之命也難保。
臨陣死戰,兒女方得穿布衣。
雙方長矛相互來去,很快,明軍死者屍體便已然堆積於腳邊,血流成河。
明軍並無生路,因而奮力向前,鮫人到底尚屬野獸一類,人性缺乏,嗅到利益便蜂擁而上,如蝗蟲一般搶奪,但一旦遇到困難,卻是如鳥獸一般驚惶而走。
隨著屍體的越堆越多。
麵前原本兇悍非常的鮫人看著地上那一片片屍體和麵前的染血,被鮫人的血液燒的吱吱作響的長矛。
眼中也不免流露出了幾分恐懼的神色。
任憑身後鮫人祭司們聲嘶力竭的發出戰吼,掏出長鞭拚命抽打,被抽打的鮫人背部血肉模糊,卻也是嘶吼著遲遲不肯的上前沖陣。
於轄很清楚這些鮫人們的特點,立刻命令矛陣隨著兩側的甲兵緩緩推進,將這些鮫人重新逼回海中。
“射!”
火槍鳴響!箭矢如雨射來!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鮫人們終於潰退!
鮫人們被趕走了嗎!
今天的戰鬥結束了嗎?
看著麵前終於維持不住陣型,四處奔逃的鮫人,於轄的心中不免鬆了一口氣,於轄隨即喊道。
“各部不要追擊!保持陣型!緩緩推進!”
隻要再把力,將鮫人們重新趕入海中,那麼未來半個多月鮫人部落大概率都不會再犯。
畢竟鮫人的軍隊都是從各個部落中抽調而來,由祭祀們組織在一起。
每集結一次都是困難重重。
但……隨著站在海浪上,看著數量是明軍十倍的鮫人戰士如返潮般奔向大海敗退的祭祀,其臉上露出了幾分惱火之色。
他伸出鯨魚皮織成的長袍下,那隻遍布了死皮的乾枯手掌。
拿起腰間幽藍色,刻著贊美深海大君的詭譎符文的海螺,湊到他的魚唇前吹奏了起來。
令人驚訝的是,這些祭祀們的頭顱相比於上半身是魚的普通鮫人們更像是人類。
如果用鬥笠掩蓋住麵容,遮蔽住他們臉上無處不在的魚鱗,他們可以利用其奧妙的技術製作復雜的聲帶,混跡在人類的集市之中,購買著他們所需要的種種物品。
海螺發出了尖銳的聲響,隨即身後的大海上掀起了巨浪。
那是一頭頭巨大的,披著一層層厚重的貝殼和珊瑚作為鎧甲的海獅。
在鮫人騎手的命令下,它順著祭司們掀起的洋流沖上了岸。
它的體型異常的龐大,足足有三米長,數量足足有百頭之多。
在海中探出頭來,身上綁著繩索,拖拽著海中的巨物,奮力的向前遊去,海麵上一望過去密密麻麻的頭顱,令人望而生畏。
海獅上岸,拖著巨大的鐵鎖,人們終於看見了海中被拖拽引導的那個龐然巨物。
那是一隻巨大的,同樣被鮫人們細細打扮,脖子以下的軀體上掛滿了貝殼和百獸鱗甲作為防護的巨大掠食者。
它有著如同海民傳說中,會掀起海浪,吞沒出海漁船的海怪故事中的形象一樣細長的脖頸,扁圓的腦袋上布滿尖牙。
身高可達三十餘米。
脖子以下的軀體臃腫,有著四隻短小的肢體支撐。
因為很久都未曾踏足過陸地,它的四肢已經退化成了近似於魚類尾鰭的物體。
鮫人們圍繞在它的身邊,吟唱著古老的歌謠。
它晃動著身體,鮫人們依次解開這輔助它登上陸地的鎖鏈。
它的身體比例很不協調,無法憑借自己從深海中上升登上陸地,隻能依賴海獅們的拖拽方能登陸行動。
鮫人們憑借遠古的契約將其召喚。
令這上古的掠食者重新踏足於大地,吞噬陸地生靈作為血食,以幫助鮫人們再次獲得勝利。
於轄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可怕的怪物。
人們騷動著,身後的明軍看著這抬頭望去通天徹地的怪物,眼中透露著絕望。
最終這絕望化作了瘋狂。
人們相互對視著,於轄摘掉了頭盔,他雙眼赤紅的盯著麵前,宛若一座山峰的可怕之物。
明軍對視著,惶恐不安,但無言的沉默中,絕望的人們望著那野獸細長的脖頸,發現了他們最後的機會。
於轄掏出了匕首,背上了長矛,麵對著拍打著四肢,迎麵朝著戰陣沖來。
戰陣分開,但還是不免有人被這東西壓在身下碾碎,明軍手中的長矛根本無法刺透其身上碩大的貝類和鱗甲。
“選鋒之士!隨我克敵!”
戰陣崩潰,一片慘呼聲中,於轄高呼道,數十名明軍先登之士大掏出匕首飛撲到這巨獸的身上。
匕首深深的插入到這貝殼和鱗甲編成的甲胄之上,竭力的穩住身形,向上攀登而去。
他們的目標是這海怪那相對脆弱的,並無多少保護的脖頸。
即使是相對於怪物的身體顯得纖細,但這海怪的脖子直徑也超過了三米。
於轄等人背負著長矛攀巖而上,竭力的穩住形體不讓自己墜落下屈,看看能夠用背後的長矛刺透它厚厚的角質膠皮,在這怪物在沖入城市鄉村大開殺戮之前,讓刀劍在它身上留下些痕跡,讓它流下些血來。
“萬勝!”
明軍吶喊著!絕望的吶喊著!
成百上千的人被輕而易舉的碾碎,化為了血漿和肉泥。
這海怪每一次呼吸對於攀附到他身上如螻蟻的人類而言都是如同山崩一樣的巨大震顫。
絕望怒吼著攀附其上的明軍如雨點一樣從它的身軀上墜落而下,重重的砸在地上,摔成肉泥。
底下的明軍奮力的揮動著長斧大矛,奮力揮動刺擊。
虎口都被反震的滲出了血來,麵前巨獸身上堆疊的層層以海洋生物屍體所作的甲胄卻隻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印子。
鮫人們觀望著,他們為海中巨物無窮的偉力而歡呼。
贊美著那偉大的海洋之神。
那東西在此向前,又是一片不怕死想要嘗試透過這怪物甲胄的縫隙對其造成傷害的明軍被碾成了肉泥。
“萬勝!”
頭頂傳來來絕望的呼喊,那是凡人勇士依然在怪物的身體上攀登的證明。
“說魚躍龍門,過而為龍,唯鯉或然!”
李長歌終於醒來,他扒開了將他掩埋的人參海,聽著耳旁的絕望的喊叫或是憤恨的怒吼。
他咳出了一口血來。
他知道,哪怕是折壽,他也要請求那李家世代供奉的化龍之鯉出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或是被魚人們抓走當一輩子的奴隸。
懷中那塊紅色魚鱗隨著口中祭文熠熠生輝。
那海中觀戰的祭祀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望向了李長歌藏身之處。
那股熟悉的氣息令他的目光驚疑不定。
兩道混雜著李長歌血液的細小水流沖向了那幾乎通天徹地的巨獸。
海怪同樣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海怪遲疑了,它停下了動作,雖然很快它反應過來,但這也給了攀附起身於轄等選鋒銳士足夠的時間攀登。
近了!
於轄用匕首卡進了眼前海怪脖頸處的鱗甲之中,心中狂喜。
他單手解下了背後長矛,便憤然朝著麵前這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怪物的脖頸處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