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需要靠著常年的勞作供養家族。
而女人同樣需要維係族群的延續。
在這樣扭曲的世界中,所有人都需要為了族群的生存而做好隨時付出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的準備。
達官貴人徹夜豪飲,夜夜笙歌,是炫耀自己財富,也是對於前路未知的深深恐懼。
我們究竟應該向著何處去?
這是每一個在了解中原帝國的崛起強盛和衰落那不可扭轉命運,以及其背後那些可怕天命的人們所不約而同共同思考的問題。
是按照歷史的循環往復繼續向前,換來幾百年的安定和太平。
還是乾脆直接嘗試掀桌子,試圖打破這無盡的歷史輪回?
但無論如何,中原的統治者們應該知道,他們是憑借著武力和保護麾下的萬千生民不受關外的邪魔惡靈侵擾才得到這樣的地位的。
他們自稱皇族,稱呼自己為上天之子,以證明他們所說出去的每一句話都是天憲。
但這並不證明那些可怕的天命真的認他們為子。
朱厚熜很清楚這一點。
他站在船頭,瞭望著眼前的無垠大海。
海風卷起一片又一片的白浪,如奔流一般駛向遠方,正如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一去不回。
可惜,哪怕是明太祖早已在立國之初便已經與天命決裂。
但他的子孫卻還依然有不少人迷信著天命的權威和那些可怖之物所賜予的太平。
縱然是燕王的鐵騎渡江南下,火燒金陵。
都無法打消他們這種對於天命的迷思。
他們忘記了自己是征服者,天命不過是他們的盟友,而天下之所以臣服於他們的腳下,一方麵是他們以強大的力量擊碎了舊有的統治力量,另一方麵,舊的王朝日漸衰朽,已經無法從群魔和妖鬼手中繼續保護他的人民。
新的天命代言人應運而生,以更加強大的姿態君臨萬邦,並用更加強硬的姿態回應四方邪魔的侵擾。
以示他們可以比上一任統治者更好的庇佑天下萬民。
而後繼者的子孫卻早已忘記了這一點。
朱厚熜還記得曾經自己剛剛進京的那段時間裡,楊廷和所考慮的
他們天真的相信天命會保護他們和他們這個王朝。
他們的盲從並非是因為愚蠢,而是因為他們的虛弱。
因為虛弱,他們無力從南方收取足夠的稅銀。
無力阻止北方軍鎮將門的家將私兵。
無法阻止蒙古人,倭寇,女真人的侵擾。
更無法繼續像明太祖或是燕王的那樣對反對者施以毫不留情的種族滅絕。
他們甚至無法從妖魔的口中保護自己,張太後和她的鮫人盟友隻用了微不足道的代價就控製了明廷的宮廷。
而明人心驚膽寒的看著這一切,但卻不敢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甚至京中文武勛貴,甚至無人敢於揭穿張太後和她的親族乃是鮫人控製明廷的傀儡的這一事實。
也許在不久之後明廷就將像朱厚熜上輩子學過的那些歷史演繹的那樣。
虛弱的皇庭竟然為流民和世家組成的聯軍所擊破。
而從不被明人視作對手的女真蠻族竟然最後能橫掃中原,將天下笑納。
恐怕開國之初明廷的那些文武大將乃至朱元璋本身,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最後滅亡大明的並非是北方的殘元勢力,而是弱小到不值一提的女真蠻族。
明人很弱小,但他們總是要將自己偽裝的十分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