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仁府,武陵州大王子唐正天的府邸,此時的唐正天正在府中書房裡來回踱步,唐正天雖生在以尚武修道著稱的武陵州,可他本人卻自幼不喜此道,即便是修行八門固體功也是無奈而為之。在他看來,治國安邦之道應是: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權謀用之得當,再以王權震懾足以,而非單純靠武力殺伐降服! 他認為這場由旗雲國發起的謀局若是能付諸於實際,那麼定會引發又一次的神州之爭,到時塗炭生靈不要緊,自己未來的王位可是會岌岌可危,畢竟他還有四個兄弟。隻論治國權謀,他可以不懼任何一人,可一旦涉及疆土戰爭,他那四個兄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他的二弟和四弟,若是讓他們借此建功立威,必定會威脅到自己在唐王心中的地位!這次三國合謀唐王多半是想同意,自己必須盡最大努力阻止,即使阻止不了,也要代替唐王親身前往,說什麼也不能讓他人抓住這次機會! 廣仁府外,一身穿華貴服飾之人從轎中走出,府邸衛士看到來人也是未曾阻擋,任由他大步走進府邸。在府中七拐八繞後行至唐正天的書房,此時在書房中來回踱步的唐正天看見來人,立馬迎了上去。 唐正天開口說道:“太尉,如何?”來人正是武陵州的重臣之一,溫太尉。 溫太尉讓著大王子坐於書房之內的太師椅上,自己則坐在一邊,說道:“根據密探夜蝠的可靠消息,鄂雲堡的人已經出發了,但是沒有直接向青丘城的方向行進!倒是旗雲國的一些門客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出現在青丘城和四方城!另外眾多神州的習武修道之輩也在向青丘城聚集。” 唐正天一愣:“這些神州的莽夫術士去湊什麼熱鬧?” 溫太尉繼續說道:“現在神州傳聞兩城在爭奪異寶,有的說這異寶是上古神兵,有的說是長生仙藥,總之鬧得沸沸揚揚。這些練武修道之輩對神兵道法,長生不死之事格外在意,聚集此地,定是想去分一杯羹!” 唐正天不屑的說道:“想必這消息定是旗雲國散播出來的!他們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這些術士遊勇也不動腦袋想一想,四國的事豈是他們能參與的!還有那鄂雲堡耍的什麼把戲?難道是在等我武陵州的動向?” 溫太尉道:“這個暫時不好揣測,但是,萬寨峰的人最近也頻繁在兩城之間出現,看來這次四國會麵是不可阻擋了!” 唐正天沉思一會說道:“旗雲國設計讓兩城相鬥,打著調停戰火,以和為貴的由頭,以此邀萬寨峰入局,可私底下卻聯合武陵州與鄂雲堡,借獸化之術的事對付萬寨峰!不出意外,這次四國相會之後,萬寨峰與各國之間必定勢如水火!隻是我不明白,旗雲國煞費苦心的設計這連環計,到底在圖謀什麼?” 溫太尉則一臉平靜的回道:“能圖什麼,自然是想開疆擴土唄!天下大亂,他們才能乘機而動。總不能真是為了那傳聞中的馭獸令?那種傳聞和用來哄娃娃的鄉村野事有何區別!” 唐正天聽他這麼說,也笑了起來,看來在他心中也是這麼認為的,就像世間傳聞淩雲宮的道人參破天機,個個都能禦劍飛行一樣。要說神通,他的確在幾年前的龍門封道上見過那些修道之人借天地之力施展道法劍術,實力確實要強過軍中的一些猛將!可要說個個都能禦劍飛行,那就有點扯了,即便是他這般地位,這般眼界的人也不曾見過有人能禦劍飛行,何況那些凡夫俗子。 可笑完之後,唐正天又一臉憂慮的說道:“昨夜我二弟去過淩雲宮!” 溫太尉臉色一緊:“若是二王子請到通天真人出山,這事估計就輪不到我們了!” 唐正天則說道:“我當然知道其中利害,隻不過通天真人已年近兩百歲有餘,如枯草朽木,縱是有通天修為也無濟於事!再者說,淩雲宮那些道人向來不摻和世俗之事,不用擔心他們出山入世,可就怕二弟調用奉武堂的天罡百將!” 溫太尉說道:“這天罡百將向來乃是武陵州君王才可調用的禦用殺陣,怎可輕易調用!(說著溫太尉沉思了一會)既然四國相會已無法避免,明日我等定要竭力爭取此次替王出征的任務!” 唐正天道:“太尉覺得此次任務我與二弟誰的把握大些?” 溫太尉一手扶著座椅,一手扶著自己的下巴說道:“各占一半!這次密謀,唐王隻召見了我等四人,當時大殿之上,秦相看似是要替王出征,實則是在暗示二王子,也是先一步阻止唐王親自出征的想法。明日,他定會推薦二王子,而我會推薦你!到時就看唐王怎麼決定了!” 唐正天道:“若是由我替父出麵,斷不可讓那旗雲國計謀得逞!” 溫太尉道:“大王子所言極是,如今武陵州國穩民安,朝局穩定。再燃戰火,必生變數!” 另一邊,二王子唐聖元此時正在秦相府上,兩人已交談一番。 秦相說道:“二王子既已決定,心中自有把握。明日我定極力舉薦大王子。” 唐聖元拱手道:“有勞秦相了,有秦相輔國,實乃我武陵州之幸!” 秦相趕忙扶住唐聖元雙臂,說道:“二王子折煞臣子了,涉國之事,我自要鞠躬盡瘁!倒是二王子此次一定要保重自身安危!” 唐聖元淡然的說道:“秦相放心,我先行告退!”說完便離開了秦府。 話說納蘭雲天此時已到達武陵州,他自幼在萬寨峰長大,整日在山間叢林中穿梭,哪見過武陵州這等繁華城鎮,進城之後便東看看西瞧瞧,看什麼都好奇! 納西自是能理解他,畢竟他第一次出寨的時候比他還要好奇,隻不過沒他這般膽大,什麼都去看,什麼都去問!納西緊盯著他,生怕一會兒跑丟了! 納西道:“趙三千,你休要亂跑!我們還有要事,不可多做耽誤!”可納蘭雲天早就把自己的新名字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盯著路邊做糖人的攤子,向攤主問道:“大爺,這東西你做的真好看,給我一個!”對於買東西付錢這種規矩,雖然路上納西同他講過,可他早就忘了,畢竟他過慣了在萬寨峰那種見什麼拿什麼的日子,隻要打個招呼,寨民便會給他!即便跟隨他大哥偶爾出城的那幾次,也是被看管的嚴嚴實實,可這不是萬寨峰,更沒有他大哥看管他! 那攤主見他要走,一把拽住了他袖子,一臉怒氣的說道:“你這個少年,好生無禮,拿東西不給錢,還管我叫大爺!我看你是土匪打燈籠想明搶是不是!”喊聲瞬間便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就在納蘭雲天準備動手的時候,納西趕忙上前遞出了一顆銀豆子。那攤主雙眼立馬瞪得溜圓,道:“有銀子你早說啊,”納西道:“現在叫你大爺能行了吧!”那攤主滿臉堆笑的說道:“隻要您給銀子,願叫什麼你就叫什麼,我無所謂,誰跟銀子有仇啊!可是我這小本買賣,沒碎銀子找給您,要不您再拿兩個!” 納蘭雲天道:“不用了,下次……”話還沒說完就被納西拎著衣服走開了。 納西道:“不是跟你說了麼,到中土做事要圓滑低調,說話撿好聽的說,那人也就三十來歲,你叫人家大爺!” 納蘭雲天反駁道:“你看那人一臉褶子,跟寨子裡的阿爺一般模樣,怎麼可能三十來歲!” 納西道:“行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記住!你現在叫趙三千,你生在青丘城,你爹是想讓你領悟大道三千,才給你起的這個名字!來武陵州,是你不想煉丹製藥,偷跑出來的!你進淩雲宮學藝是為了修習高超道法,日後像通天真人一般名揚神州!切莫談有關萬寨峰的事!把自己講的越俗越好。” 看著納西嚴肅的神情,納蘭雲天隻好點頭答應! 淩雲宮作為天下第一修行門派,收徒自是嚴謹,想拜入淩雲宮需要先進入奉武堂修煉三年,這三年內隻教授基本的八門固體功和一些刀槍劍棒之術,期間悟性上乘者會被選入淩雲宮,繼而可修煉淩雲宮聞名神州的四象七星訣,為防再發生當年的那件禍事,一旦進入淩雲宮,便終生不能退出門派,違反門規的則弟子會被廢去一身修為,淪為流民!而那些進入奉武堂未被選中者則隻能待在奉武堂,等待三年會試,合格者由奉武堂轉入武陵州軍中,為武陵州效力,不達要求的隻能退出,多數來拜師求道的人最終成為了武陵州的兵勇。說起來這規矩還是當初武陵州開國王侯唐明王定下的,為的就是借著修道的名義招募人馬,擴充實力!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為防他國細作,奉武堂收人,對其來歷審查甚是嚴格,但在銀豆子的運作下,化名趙三千的納蘭雲天順利來到了奉武堂,對於資質這方麵,奉武堂可不像淩雲宮那麼嚴謹!雖然很多人一時熱血前來報名,可用不了幾天就會自行退出。就算能堅持下來,三年內能進入淩雲宮的少之又少,更何況進入奉武堂還要經過測試! 奉武堂前,與趙三千一同等待的還有幾人,有的看起來似乎已有二十多歲,有的卻隻有七八歲,這奉武堂倒是來者不拒。對於年齡這種情況,奉武堂則是宣稱,修道不看年齡,隻看天資機緣,可這些幼童多數都被入選之前的測試刷了下來!等了許久,終於輪到了趙三千。進入奉武殿內,隻見有兩人坐於前方,兩人前麵各擺了一張桌子,殿內放了幾個石鎖,由小到大依次擺開,最小的石鎖看起來有個五六十斤,最大的少說也有個四五百斤。旁邊還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幾本書,墻邊架子上插著刀槍劍棍幾種兵器。 正在趙三千觀察殿內時,隻聽前麵那人問道:“來人姓名,籍貫,年齡?” 趙三千愣了一下問道:“什麼叫籍貫?” 本來低著頭的那人不耐煩的抬頭說道:“意思就是問你是哪人?”這人怕不是個傻子,此人心中自語道。 趙三千趕忙答到:“我叫趙三千,來自青丘城,十六歲,自幼在家隨父製藥煉丹………………想日後名滿神州!”趙三千一口氣把納西教給他的背了出來。 此時另一名一直閉眼不語的造冊官睜開眼看了看他,對旁邊的人說到“這孩子怕不是吃丹藥吃傻了吧?” 另一名負責記錄的人說道“我看有點像,青丘城的人常年服食丹藥,這個樣子倒也不奇怪!” 那造冊官道“趕出去吧,這玩意兒招進來有什麼用,用不了幾天就哭爹喊娘!”此時那負責記錄的小聲說道“這個給過銀子了,就這麼趕他走不合適吧!要不找個別的理由把他趕出去。” 造冊官無奈的說道:“他叫趙幾千?”旁邊之人趕忙提示道“三千!” 造冊官繼續說道:“趙三千,看見你眼前的石鎖沒有,選個最小的舉過頭頂試一下!” 趙三千看著眼前的一排石鎖,要知道他自幼便開始練習一些強身固體的功法,幾年前更是開始練習玄雲無相訣,還經常隨右將軍與猛獸搏殺,麵前石鎖的重量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於是他便走到最大的石鎖麵前,看著他走到最大的石鎖麵前時,那兩人屏氣凝息!可趙三千突然想起納西的囑咐,他又走到了最小的石鎖前麵,兩人同時嘆了口氣!其中一人說道:“嚇我一跳,還以為我看走眼了呢!看來也是個俗人” 隻見趙三千單手將石鎖舉過頭頂,放下以後又舉第二個,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直到來到最後一個前麵時,他佯裝疲勞的說道:“不行了,舉不動了!”饒是這樣,也把二人驚的夠嗆,趕緊記錄了下來。 造冊官問道:“可能識字?” 趙三千乾脆的回答道:“認得幾個!”識字還是母上大人教給他的。 造冊官道:“把你麵前的書拿起來讀幾頁,”趙三千拿起來讀了幾句,雖然磕磕絆絆,但好在認識。 造冊官又說道:“可曾會些兵器拳腳?會的話,耍兩套看看!” 趙三千隻好從旁邊選了把長刀,胡亂練了起來,這倒不是裝的,因為他是真的不會!但是憑借一身力量,依舊耍的虎虎生風!看的兩人甚是滿意。 造冊官喊到:“好了,好了,停下吧,還不錯。回去想清楚,真想進入奉武堂,明日來報到就是了!”趙三千點了點頭說道:“那行吧,明天我再來!”說完瀟灑的走出了奉武堂。 門外的納西等的焦急,看見趙三千一臉輕鬆的出來,就知道沒問題了,方才放下心。開口問道:“他們怎麼說?”趙三千風輕雲淡的說道:“能怎麼說,讓我明天來報到!” 納西心想你個祖宗幸虧沒給我惹禍! 納西隨即對他說道:“住處已經安排好了,你也累了,看你今天表現不錯我帶你去嘗嘗中土的風味!” 一提吃的,趙三千便來了精神,趕忙跟著納西向客棧走去。 第二日,封王臺雄武殿內,唐王高坐於上,底下是兩位王子,秦相以及溫太尉。 唐王掃視了一眼四人,開口說道:“本王決定,為了天下蒼生,願與鄂雲堡旗雲國聯合,共謀大計。為防夜長夢多,明日啟程,與夏書侯共赴青丘城。”四人聽聞此言,知曉此事已定,不可挽回。 大王子趕忙站出來說道:“父王既然決心已定,兒臣定當遵從。隻是父王如今年入花甲,若是諸事還要親力親為,豈不是我等無能,兒臣願替父分憂,代父前往!若父王許我前去,兒臣定不辜負父王所托!”唐王雙眼微微一閉,也不答話,反而看向另外三人。 就在溫太尉準備開口時,秦相卻搶先一步說道:“唐王威名早已名揚天下,若是親身前去,必定是如探囊取物。可如今五位王子均已成年,世人雖知我武陵州五位王子之名,卻未曾見其功績,恕臣愚見,此次與兩國合謀,是否應當給予眾王子一次機會,除了歷練眾位王子,也是讓天下之人知道我武陵州後繼有人!而大王子向來心存忠孝,又以仁德聞名武陵州,實屬不二人選!” 這一番話說的大王子與溫太尉皆是一愣,深感不解。不過,既然能站在自己這一邊,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溫太尉隨機附和道:“秦相所言極是,愚臣也是此意!” 唐王微微一笑道:“秦相講的確實有幾分道理,正天,我且問你,若是讓你前去,你該如何應對?” 大王子唐正天趕忙回道:“兒臣自當竭盡所能,為天下蒼生,阻止四國再燃戰火,對那萬寨峰宗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他放棄修煉獸化邪術,讓其交出馭獸令,並以我武陵國威震懾三國,莫動兵戈!” 唐王此時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卻依舊笑嗬嗬的說道:“好,大王子果然是心係天下蒼生,我武陵州子民日後定可受其蔭澤,安居樂業!生子如此,本王幸甚!” 說罷卻又看了看一旁未曾言語的二王子唐聖元,問道:“聖元,若是派你前去,你又當如何?”他這一問,唐正天立馬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了半天的二王子唐聖元卻隻說了十個字,“奪取馭獸令,遏製旗雲國!”除了早有準備的秦相和想得到此答案的唐王,剩下二人先是錯愕,而後是恍然大悟! 唐王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既然聖元如此有把握,這次三國共謀就由你代本王出征,父王祝你凱旋而歸!” 此時的大王子和溫太尉可以說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唐正天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溫太尉攔了下來! 唐王繼續道:“眾人聽令,二王子此次代本王赴四國之宴,武陵州內除天罡百將外,一切兵力皆可調遣,待二王子凱旋而歸之前,武陵州內其它事務則由大王子負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論願不願意,眾人趕忙領命!唐王這般安排使本來十分不甘的唐正天心中稍加寬慰。 待走出雄武殿後,大王子對著二王子說道:“吾弟此去,兇險萬分,這世道又是人心難測。可若起紛爭,又不可折我武陵州威名!我等雖是為其擔憂,可父命難為,隻得遵從!隻願你平安歸來,再把酒言歡!” 二王子雙手作揖道:“有勞大哥牽掛,這次與三國相會,我必謹言慎行!他國之人若敢辱我武陵威名,我定讓其追悔莫及!”秦相與溫太尉二人在側,各懷心思,卻無言語,待兄弟二人交談之後,三人向二王子拜別! 看著二王子走後的背影,溫太尉若有所失道:“看來我們是小看二王子了!這次讓他抓住了唐王的心思”大王子聽後隻是一聲嘆息!待衛士將唐王之命傳達於夏書侯後,夏書侯對身邊的月流櫻說道:“此計已有四成把握,傳我令,準備啟程!” 二王子唐聖元一眾兵馬與旗雲國一行人由武陵州合並而出,隻不過所有人加起來也隻有百餘數。顯然唐聖元並沒有調動多少兵馬,以至於武陵州眾人乃至大王子都不由好奇,他為何如此自信!隻有每日看似深居簡出的唐王明白。這唐王看似年邁,日常國中之事盡交於大王子和二王子,實則一切盡在他掌握!傳位於子是早晚的事,隻不過都是他的兒子,他又怎忍心看他們兄弟為了權利相殘!但是為了武陵州數百年基業,他又要謹慎挑選一位能堪大用的繼任者! 就這樣一場由旗雲國發起,以萬寨峰為目的的四國之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