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演虛堂中便擺上了幾方擂臺。擂臺對戰,規則十分簡單,使盡平生所學,將對手逼至場外,便算獲勝,隻須出手注意分寸,不可重傷同門便是,招式術法全無禁忌。因為爭奪聞道資格,相爭也甚是激烈。臺上熱火朝天,臺下亦是人聲鼎沸。 “竇師兄這一招移形換影使得真妙,盡得師父真傳了。” “張師兄的藏鋒劍果然厲害!北辰峰人才輩出啊。” 喝彩聲不斷從臺下傳來。不設限的對戰顯然更能點燃年輕人的熱情,雖是道門清修之地,但人有親疏遠近,總希望自己相近的師兄旗開得勝,各峰之間亦難免相爭,尋個高低。 封薑跟玉壘峰一行人站在一起,與張冶都是注視著擂臺上的打鬥,若是平日,他難免要東張西望,今天卻不瞬目的觀察著臺上人的一招一式,並不說話。前邊已經看過了齊衡與張宗南和各自對手的對戰,齊衡的五行劍密不透風,幾招便將劍停在了對手胸前,道一句:“承讓。”張宗南赤手空拳,使的是最基本的八卦掌,與對手拆了十幾招後,一招如封似閉,太極功的內力平實鋪開,向前一推,便已把對手送出了擂臺,穩穩落在地上。明明好似輕輕一推,對手卻反抗不得。兩人贏得都很輕鬆,但以封薑的眼光看,他們似乎比張冶還是要稍遜一籌。 相比於封薑與張冶的專注,張端靜就要活躍得多,或站或跳,時而跟其他師兄討論臺上同門的精妙招式道法,時而看到臺上精彩處,要喝彩一句“好!”雖然不曾上臺,倒是忙的緊。 其他峰的同門聚集處,氣氛都很熱烈,相比之下,玉壘峰的眾人今日悠閑自得,雖然時不時的對臺上品評一番,卻不為誰加油。今日玉壘峰是無人出戰的,清風道長驚才絕艷,自己才剛到四十歲,清子輩裡,比他年輕的隻有那個下山未歸把徒弟扔給他的師弟了。是以白雲峰上沒有年長的師兄,張冶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已經是眾人的大師兄了。 “下一個,包道乙,張本道。”聲音落下,兩道身影即掠上擂臺,互相見禮。 “那身形瘦削的是張師兄,他的遊龍功尤擅遊鬥,與你的飄雪步多有相似之處的。”張冶講解到: “那稍微矮胖的便是包師兄,他跟清罡長老專學奇門術術之功,尤為玄妙,你且看著吧。” 擂臺上兩人此時已鬥在一起,張本道率先發難,手持長劍搶攻,身法鬥折前行,速度極快。包道乙不慌不忙,手上掐訣,身體卻如入定一般,直到張本道劍已遞到眼前,他手掌向下虛壓,前者的動作竟驟然慢了下來。 接著包道乙手掌翻動,擂臺上平地生出泥土,更如活了一般,向上生長,朝著張本道的兩腿抓去。張本道身形急轉後退幾步,從兩根土柱的追蹤中逃開,但他雙腳剛一站定,立身之處的空中便無端生起烈火,與他近在咫尺,他不敢大意,再向側邊騰挪,腳下尚未站穩,一道銀雷又向他打來。幾息之間,張本道已狼狽不堪,他趕緊魚躍向一旁躲閃,這時他人尚在空中,身下卻忽然吹來一陣勁風,將他向天上托舉起來。隻見包道乙手指向前一點,勁風便改了方向,不由分說的將張本道吹出了場外。 “好!”臺下再次響起喝彩聲來。 “你們玉泉峰把張本道師兄吹得跟什麼似的,在我們包師兄手下,卻還不得手啊?” 有不怕事的門人對玉泉峰出言挖苦,封薑則在思考著包道乙的手段,這一手本事高深莫測,他平日裡對奇門之法少有涉獵,雖懂得一些陣法術術的原理,實戰之中的招法卻不分明。未及仔細思考包道乙的手段,執法長老的聲音打斷了封薑的思緒: “下一個,封薑,張弛。” 終於輪到封薑登場,他這場比試可稱得上是備受矚目,因為經昨日一點插曲後,現在山上好多人都聽說,有個叫封薑的小鬼,十幾歲的年紀,仗著自己一點修為手段,不僅跑來山門大會賣弄,更在初試時當場戲弄作為考官的清罡長老,端的是狂妄自大,無法無天。 “張弛師兄,加油!” “給這小子點顏色瞧瞧。” 聽到已經有人開始給張弛加油,且人數不少,封薑苦笑一下,躍上擂臺,這時耳邊傳來張端靜賣力的喊聲: “封薑,好好打!可別給我們丟人!” 受她感染,玉壘峰眾人雖表情扭捏,也出聲喊了幾句“加油。”封薑來不及想自己怎麼是給張端靜丟人,因為張弛一根水火棍已經虎虎生風的舞到自己麵前來了。許是與張冶那般高強度的對戰後的裨益,他感覺張弛的動作在自己眼中總是慢著半拍,於是腳下步法有條不紊,手上兩儀劍法施展開,雖然劍法與身法配合並不完全純熟,卻仍能壓製住張弛。而張弛眼看怎麼也近不得封薑的身,不覺越打越急,越打越快。到第三十招上,封薑見張弛前一招橫掃千軍收招不穩,抓準時機一劍刺向他左肩,張弛舉棍倉促擋下,卻不免中門大開,被封薑跟來一掌震飛出擂臺而去。 這一場沒能大快人心,師兄弟們全都興趣缺缺。而封薑在上午戰勝張弛後,下午又對上一個掌力剛猛的師兄,他掌下有風雷之聲,每一擊都頗具氣勢,卻顯得剛猛有餘而後勁不足,封薑初時暫避其鋒,隻以劍法護住周身要害,實在不及抵擋,便以身法躲避,一陣遊鬥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封薑固然沒有傷到他半分,可他自己也已後繼乏力。封薑抓緊機會,運使兩儀劍法與八卦掌一招招遞上前去,這兩門都是山門開蒙的武學,並無奇絕的招式或驚人的威力,隻是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比鬥,是以又打到三十幾招才見勝負,封薑贏得倒並不顯得十分輕鬆。 一日戰罷,連封薑在內共有二十二人通過了前兩輪的比鬥,這其中自然以張冶提到的三人實力最為強勁,而其他人卻也都不是易於之輩。封薑回到住處,久久沒有睡去,今天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槍的拚起勝負,與人比試,難免興奮。還剩下最後一輪,山門也賣起了關子,抽簽的結果要在明天賽前才公布,所以也不用刻意研究哪個對手了,但此時封薑躺在床上還是輾轉反側,腦中都是今天自己和同門或者同門之間比試的場景。 “我當時若運轉太極功格開那一棍,可能登時他就露出破綻了。” “齊師兄劍法精妙,以本門太極功的內力驅使劍法,如暴雨梨花,若不能以修為強行破開,一力降十會,還真想不出如何應對。” “張宗南師兄看不出什麼端倪,都是最基礎的招式,但他是舉重若輕,明顯功力非凡,可能走的是錘煉身心性命的路子吧。” “包師兄那個應該是奇門陣盤的功夫,擂臺不算大,這一方天地剛好全在他陣中,他順八卦而行,陣中五行,全歸他掌控,隻怕擂臺之上他是最難對付的一個了。” “難怪張冶師兄讓我遇見這幾個人要直接投降,果然個個讓人頭疼,希望我明天運氣不賴,不用抽這幾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