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刑將捕快腰牌掛在胸前,提著樸刀,很快便出了安民巷。 梨城街道熙熙攘攘,交通繁忙,一波波行人聚在一起朝天指手畫腳,還在議論紛紛。 阮刑目光警覺,快速趕路,前方普通民眾察覺神色陰冷捕快走來,紛紛讓開道路,如避蛇蠍。 一刻鐘後。 穿過梨城中心區,阮刑來到城北。 城北是梨城衙門和城防軍營所在,官府部門林立,高墻大院,街上顯得冷清一些。 阮刑的師傅名武昌餘,他的武館就開在這裡。 武昌餘七歲開始習武,如今年近四十,一桿鐵槍練得出神入化。 武昌餘不僅經營武館,還是城防軍教頭,在梨城也算是名聲響亮的一號人物。 傳聞武昌餘是邊軍行武出身,歷經不少大戰,如此才會有那般出眾槍法,因為年紀大了,在軍中不得門路晉升,才退伍返回內地享福,具體如何,阮刑也不得而知,他從未聽師傅說起自己的過往,他也沒有問過。 武昌餘雖然頗具實力,但也是外來戶,和盤踞梨城幾百年的八大族還是無法媲美,如果不是有個教頭身份在,他經營的武館恐怕也會麵臨諸多問題。 很快,阮刑便來到武館大門外,呼喝之聲隱約從院內傳來。 昌餘武館。 武館門牌高大,門口兩側蹲著兩隻大石獅子,氣勢不凡。 門口有兩個壯實小夥子守著,橫眉豎眼,仿佛看誰都不順眼。 兩人名陳木芽,周春天,已在武館習武七八年了,看來今天輪到他倆值崗。 看到阮刑走來,兩人轉瞬臉上笑開了花,小跑上前,熱情洋溢招呼道: “喲,刑師兄回來啦!” “刑師兄,好久沒見著你了,怎麼今兒才回來?” 阮刑微微點頭,生冷應道: “嗯,我找師傅。” 說罷,繼續向大門走去。 陳木芽和周春天臉色微變,目中怒火一閃而逝,很快便被笑臉掩蓋。 陳木芽說道: “師傅最近可經常念叨你了,快進去看看。” 周春天說道: “是啊,好一段時間沒來了,聽說師兄在城內買了房?改天帶兄弟們見識見識?” “好!” 阮刑點了點頭,腳步不停,徑直進了大門。 陳木芽和周春天站在門口,笑瞇瞇的看著阮刑的背影消失,隨後齊齊翻了個白眼,繼續朝街上看去,又變得橫眉豎眼。 穿過屏風,回廊,很快阮刑便進到內院。 內院是武館學徒習武之地,中央有一個沙土廣場,數十強壯青年在廣場中舞刀弄棒,揮灑汗水。 廣場邊緣,站著一麵色冷酷大漢,他便是阮刑的師傅武昌餘。 武昌餘身高近兩米,膀大腰圓,手臂比一般成人大腿還粗,肌肉虯結,十分有力,佇立在那,如同一頭人熊,壓迫感十足。 武昌餘怒目圓瞪,正對著這群學徒喝罵不已: “幾聲雷響就把你們的魂勾走了,臨戰走神,這是戰場大忌,這些年都白練了。” “就你們這種垃圾上戰場,頃刻便人頭落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 廣場中有人發現阮刑到來,不過多瞥了幾眼,立刻便被武昌餘察覺,又是一頓劈頭蓋臉大罵: “顧群,你他娘的看什麼,有大姑娘脫衣裳,還是有人朝你丟銀子,不想練滾出武館。” “趙城東,再看老子扣了你他娘的眼珠子。” ...... 阮刑默默站在廣場邊緣,他知道自己進入這院子的那一刻,師傅就已經察覺到了。 武昌餘脾氣火爆,對學徒要求苛刻,前身當初也沒少挨罵。 此時的阮刑卻深知其味,若無嚴苛老師教授,養成細致鉆研習慣,他前世根本不可能達到那種學術地位,因此在他看來,武昌餘要求如此嚴格,才是真正名師。 難怪武昌餘會被人猜測軍伍出身,沒有從軍經歷,豈有如此底蘊,被請為城防軍教頭就更不出奇了。 過了好一陣子,廣場上的咆哮才平息,武昌餘朝後院走去。 “過來吧。” 武昌餘頭也不回說道。 阮刑當即跟上。 兩人離去,廣場上的青年探頭探腦,紛紛大鬆了一口氣。 不少人看向後院,目中露出嫉妒之色。 後院和前院截然不同,到處是假山湖泊各種造景,一座閣樓隱藏其中,環境相當雅致,若非前身經常來這裡,根本無法想象這竟然是一個武夫的居住之地。 閣樓書房,書架上排滿了書籍,墨香濃鬱。 兩人坐定,阮刑動作熟稔的泡起茶來,以往前身也是這樣替武昌餘泡茶。 兩人沒有說話,似乎陷入某種默契,又或許某種無聲的交流早已開始。 武昌餘瞪著阮刑,良久,嗡聲說道: “不一樣了。” 阮刑手一頓,說道: “被人下毒了。” 武昌餘並不驚訝,問道: “怎麼回事。” 阮刑說道: “趙一鳴,顧飛燕,孔祥飛,昨夜在燕春樓。” 武昌餘目光上下一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說道: “怎麼沒死。” 阮刑手又一頓,說道: “差一點。” 武昌餘一愣,接著點了點頭。 乞丐餓急了,什麼都吃,體內早已積累不知道多少毒素,劑量不夠沒毒死也不算太出奇。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氣氛似乎更加沉悶。 良久,武昌餘說道: “不過份。” 阮刑點了點頭。 在路上他已經大致想通,他得到的線索是人有意給的,指向無非是八大家,背後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衙門裡那位,把他當槍使,又不顧他死活,看似不公平,實則現實就是如此。 既然做了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覺悟,隨時都有可能被主帥丟出犧牲,自己不小心被對手害死了,也怨不得主帥。 武昌餘看了看阮刑,越發的感覺這個孩子不一樣了,以前雖然冷酷,不過是做做樣子,如今,有點其他東西在裡頭。 武昌餘突然變得警覺起來,耳朵動了動,目光朝窗外瞥了瞥,隨後低聲說道: “最近小心一點。” 阮刑肅然。 這句話含義太多。 他已經感覺到一場大幕即將拉開,無數腥風血雨就要撲麵而來。 這在古代太常見了,一個個勢力就是這樣崛起消失。 “嗯!” 阮刑應道。 武昌餘長吐了一口氣,看向阮刑的目光隱約多了一些期待,接著說道: “這幾天就住這裡,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沒有長進。” 阮刑目光微微一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