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阮刑和張靖鬆在廚房裡吃飯。 野椒燉牛肉 野牛肉羹湯。 爆炒野牛腰。 紅燒野兔肉。 幾樣野菜。 張靖鬆對夥食無比滿意,即便是他,一年也難得吃上幾頓這樣的肉食。 “嗯嗯,這牛肉十分入味,已經有大廚的水準。” “嗯嗯,這牛腰也炒的不錯,又香又嫩,還沒那腥臊味,一般的廚子可處理不來。” “我說小邢啊,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廚藝?” ...... 張靖鬆一邊吃著,一邊含糊不清說著話,反正阮刑也不會對他怎麼樣,正好繼續倚老賣老,順應自然了。 阮刑說道: “看多了,自然會。” 張靖鬆喝了大口肉羹湯,不可置否說道: “你小時一定家境殷實,吃慣了這些,不然做不出來這麼好的牛羹湯。” 阮刑瞥了瞥張靖鬆,說道: “不錯,我記得家裡高門大院,金碧輝煌,仆人都有萬人。” “噗嗤......” 張靖鬆將滿口牛肉羹噴出,哭笑不得說道: “我也就說說,你還真敢應。” 阮刑看著桌上的菜肴,一臉可惜,說道: “我也就說說,你糟蹋了一桌子菜。” 張靖鬆搖頭晃腦,得意說道: “我老人家可不介意,你要是不吃,那可都是我的了。” 阮刑將碗中剩下的米飯吃完,放下飯碗,漫不經心說道: “你說,晚上會不會出點什麼意外?” 張靖鬆滿不在乎說道: “能出什麼事?難道野獸還敢進鎮子?” 阮刑看著屋外的黑暗,說道: “指不定就有野獸要來。” 張靖鬆說道: “別多想了,你不是剛殺了一百多頭野狼麼,野獸聰明著呢,它們跑還來不及。” 阮刑說道: “不來則罷,若真敢來,我就再殺一批。” 張靖鬆苦著臉,說道: “好好吃飯便是,為何要說些打打殺殺的事。” 阮刑起身,說道: “恩將仇報,行事無底線,我不會慣著。” 說罷,阮刑出了屋子。 張靖鬆臉色一變。 他知道阮刑說的是什麼。 協商不成,隻能硬搶。 八姓不會讓那證據把持在外人手裡,今夜來人的可能性極大。 阮刑到底有多大把握。 想著這些糟心的事,桌上這美食不那麼美味了。 “你這是故意不讓老頭我吃飯麼?如今的孩子怎麼都這麼壞心眼呢” 屋裡傳來張靖鬆氣急敗壞的聲音。 阮刑坐在涼亭中。 手腕捧著樸刀。 上次殺野狼還是他第一次動刀。 這次卻要和人廝殺。 一想和武俠小說中差不多的打鬥場麵,阮刑根本興奮不起來,他是個物理學家,不是混混。 若論實力,他一點不怵孔瓏之類的高手。 如今他已能真氣外放,實力肯定超過孔瓏一大截,八姓來,他不怕。 就算來了極其厲害的,大不了鉆進附近山裡外圍躲著,不進深處便是,如今他對附近一帶已經極熟,逃命無虞。 算上被人下毒,這是他第二次遭遇圍攻。 古代就是這樣,動不動就兵刃相見,無法無天。 一定要給這些人教訓。 別以為無人能收拾他們。 張靖鬆還是不舍得那些菜,把飯菜吃完了。 洗了鍋碗瓢盆,張靖鬆一邊在院子裡遛彎,一邊不斷勸說: “我說小邢啊,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給他們得了。” “你留著又能怎樣,又沒好處可撈。” “得罪那麼多人,就算躲在這大山裡,又有什麼意思。” “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將來,將來你娶了媳婦,生了孩子,他們怎麼辦。” “這世道就是這樣,你張叔是過來人,看的比什麼都透,聽張叔的,別跟他們計較,行麼?” ...... 張靖鬆已經豁出去了,橫豎阮刑都不會對他怎麼樣,他也沒說太出格的話,頂多多關幾天,還能多吃幾頓好吃的,這些話說不說可不一樣,萬一聽進去了呢。 阮刑依舊坐著,撫摸著刀身,仿佛變成一名刀客。 張靖鬆看的眼皮子直跳,仿佛已經看到這院裡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張靖鬆又說道: “小刑啊,天下就這樣,幾百年改朝換代一次,你一個人是不能改變什麼的,明哲保身,自己過好就行了。” “這人啊,好壞都是報應,上輩子是好人,這輩子繼續享福,要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就該受苦,你要是管太多,那豈不是不公平。” 阮刑看了看張靖鬆,說道: “這麼說,我上輩子定是十惡不赦之人。” 張靖鬆見阮刑終於開口說話,眉頭一展,說道: “也不見得,凡事都有意外嘛,這不你就時來運轉,有了一身武藝,定是上輩子積了福,這輩子才有這機會,所以,別管太多,讓他們折騰去,閻王簿子上都記著呢,下輩子就輪到他們受苦了。” 阮刑說道: “閻王那套我可不信。” 張靖鬆一瞪眼,嚷嚷道: “那怎麼能不信呢,這可是確實有的事,要是沒有閻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善沒有善報,惡沒有惡報,這天下豈不亂了套。” 阮刑搖了搖頭,這天下還不算亂麼,繼續摸著刀柄。 竟然還拿鬼神出來說服他,張靖鬆是徹底打錯算盤了。 阮刑並不厭惡張靖鬆,這油滑的老頭是披著狐皮的狼,但至少比孔瓏之類的人像人多了。 他至少會說些人話,而不像野獸一樣,完全憑借力量,詭詐,狡猾。 張靖鬆滔滔不絕,說起了各種傳說故事,頭頭是道,一般人聽了就算不馬上信以為真,也會留下深刻印象,變得疑神疑鬼,可惜他麵對的是阮刑,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頂級物理學家。 就是這閻王...... 換了一個宇宙還有閻王。 神話傳說相似度有點高啊。 或許,真理都是相通的。 張靖鬆說了半天,見阮刑始終無動於衷,他也累了困了,最後可憐兮兮說道: “小邢啊,聽張叔最後一句勸,八姓不能倒,八姓倒了,梨城百姓會比現在苦十倍,百倍,到時候路上要多多少乞丐,多少女人要進妓院,多少孩子要餓肚子啊。” 阮刑本在亭子內盤坐調息,聞言睜開眼睛,看了看張靖鬆,又閉上了眼睛。 “梨城許多年沒有動蕩了,八姓也是有功的。” “你別看這些山民被八姓打壓得挺慘,若是其他勢力來,早把他們吃乾抹凈了。” “唉,老囉,沒幾年好活了,你們愛鬥就鬥吧,反正我這輩子是知足了。” 張靖鬆見阮刑始終無動於衷,嘆著氣,進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