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阮刑就到了梨城。 年關到了,他想確認一下八姓的撫恤做的到底如何。 街上熱鬧了許多,人來人往,臉上哀容已經很少,生活似乎更有盼頭。 “太好了,又發了十斤米,我還以為沒有了。” “老天總算開眼了,讓我們過上這種日子,嗚嗚嗚。” ...... “不是八姓轉性了,聽說是一個大人物要求他們這麼做。” “我知道,叫阮刑,原來還是城裡的乞丐,聽說得了神道教老前輩的衣缽,變成了高手。” ...... “要不要搬去雙尾村。” “再等等,看看他們能不能撐過去。” ...... “漫天神佛保佑,以後每個月都有糧食發。” “神仙保佑,佛祖保佑,保佑阮刑大俠平平安安。” ...... 走在各條街道上,居民議論紛紛,祈禱之聲不斷進入耳中。 八姓果然按照他的要求在做,做的比他想象的要好。 孔家那年輕人還不錯。 阮刑對孔敏印象極深,他時常悄悄下山進入雙尾村,能聽到各種版本的傳言議論,孔敏應對郡守和延武平的表現讓阮刑十分滿意,沒有拖他的後腿,不像古哈莫,有點風吹草動就往他那跑,總想從他那挖點什麼好處。 街上幾乎沒有了乞丐,原本八姓院子所在已變成空地,搭了不少簡易木棚,乞丐們都在木棚內烤火做飯,大多麵色滿足,多了一些生氣,不再那麼麻木。 八姓沒有完全放棄這座城,還是有捕快在街上巡邏,也不再像過去大聲吆喝,低調異常。 張靖鬆沒有去雙尾村,也沒有繼續做捕頭,在自家院裡逗弄孩兒,真正變成了一個普通老頭。 可能張靖鬆本來就是一個頂好的普通人,隻不過環境所迫,讓他變得奸賊油滑。 又去了以前畫麵中提到的那些地方,安置沒有出紕漏,八姓的撫恤不折不扣的執行了。 最後回到安民巷。 阮刑發現他院子裡的積雪已被打掃,屋內一塵不染,水缸米缸都是滿的。 不用想,又是八姓安排。 阮刑側耳傾聽,隔壁無人。 看來茍季搬走了。 一想茍季那麼大個人,膽子卻那麼小。 阮刑不禁搖了搖頭。 在床上坐了坐,阮刑陷入沉思。 這段時間,前身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沉寂,這個院子已經沒有當初給他那種滿足親切的感覺,似乎前身真正的逝去,自己開始主導一般。 關於前身,隨著阮刑肉身開發越來越深,一些前世幼時的記憶也漸漸顯現出來,阮刑和張靖鬆的玩笑一語成讖,前身的出身雖然沒那麼誇張,也算豪門。 前身出身於真武朝京城一個規模不小的世家鄭家,鄭家內鬥劇烈,前身在三歲牙牙學語之際被人偷出府邸丟棄,從此開始了難以想象的顛沛流離生涯。 不過一切和現在的阮刑已無關係,他也不打算前去追究。 又待了一會,阮刑出了院子。 城門附近,阮刑花十兩銀子買了一頭棗紅大馬,騎著馬,慢悠悠向雪原中走去。 寒冬飛雪,萬物蟄伏。 辛勞一年的農戶都躲在家中,圍著滾燙的火爐談天說地,不再外出,一騎風雪,顯得格外有意境。 真武朝南方是連綿不絕大山,有人居住的地域都在北方。 阮刑出了梨城後就開始往北走,官道已被大雪徹底埋沒,路上少有痕跡,隻能憑感覺,騎著馬一腳深一腳淺慢慢走著。 沒多久,阮刑發覺異常,這馬兒還沒走兩裡地就累得氣喘籲籲,鼻孔噴著白氣,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為了給馬兒減輕負擔,阮刑一開始就用真氣將自己托著,騎馬隻是為了情懷,不曾想結果竟然如此。 馬兒再不濟,如此緩慢行走,走個四五十裡還是沒有問題吧。 感情這是一頭老馬。 阮刑回頭望了望梨城,難怪馬商那麼爽快完成交易,樂得嘴都合不攏。 老馬的結局便是宰了吃肉,一頭老馬能賣個二三兩銀子左右,不想遇到阮刑這個袁大頭,竟然花十兩買走了。 將馬兒丟在這野地裡? 雖然他冷酷無情,但是對馬還做不到這麼殘忍。 “奸商!” 阮刑暗罵一聲,又發出一股真氣,將老馬也托起。 “恢恢恢.....” 老馬驚叫,自個怎麼浮起來了,難道它又重新恢復了生命力,變得年輕? 馬兒心思一點也不復雜,發覺重獲新生,竟然撒開四蹄,歡快跑了起來。 阮刑也重拾情懷,隨著馬兒上下起伏,心中歡快不少。 半日後。 阮刑騎著馬兒翻山越嶺,來到七十裡外的縣城,徽城。 托著自己日行千裡自然不在話下,再加一頭老馬,也就百裡距離,總不能將真氣用光。 原本快意江湖變成一場考驗耐心的旅行,阮刑不介意接受這場挑戰,反正一路捏著雪球淬煉武技,沒有浪費時間。 徽城是梨城下遊城鎮,人口同樣十萬左右,和梨城一樣,城中也有數個家族盤庚,大部分百姓仰這些家族鼻息生存。 乍一入城,阮刑就引來不少目光。 一群年輕人不斷打量阮刑和那頭馬,目光貪婪。 “哥,他就一個人,要不上?” “再看看,他一個人敢出來,說不定有什麼手段。” “那模樣能有什麼手段,俺一拳都能把他打趴下。” “這老馬怎麼也值一二兩銀子,夠咱們吃好幾頓了。” “怪事,外麵大雪封路,他從哪來的。” “管他哪來的,看他那窮樣,乾了再說。” ...... 年輕人小聲嘀咕,言語狠辣。 阮刑神情無奈,這幾人竟然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匹老馬,看來自己需要多一些歷練了。 以免生事,阮刑將包裹裡許久未用的捕快牌子取出掛在腰上,牽著馬繼續朝不遠處馬商走去。 一群年輕人目瞪口呆,竟然是個捕快,得虧沒有下手,打了官差萬一事情鬧大了可劃不來。 馬商一般都設在城門附近,方便給進出城的旅客保管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喂馬。 “掌櫃,喂些上好的草料。” 阮刑說道。 掌櫃體型肥碩,穿著熊皮大襖,看到阮刑身上衣裳單薄暗暗吃了一驚,一瞥馬匹,又看了看遠處米深的大雪,說道: “小兄弟來公乾?” 阮刑已將掌櫃神色變化看在眼中,說道: “不錯。” 掌櫃的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說道: “上好的草料,暖房,一天五文。” 阮刑取了五文放在桌上。 掌櫃收了錢,吩咐夥計將馬牽到馬廄後麵好生照料去了。 阮刑出了馬商店鋪,去了城內。 不久,那幾個年輕人走進商鋪。 領頭年輕人一陣擠眉弄眼,說道: “柳叔,那人什麼來路?” 柳長貴眉頭一皺,嗬斥道: “別一天到晚不正經,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學點好,那個人是練過家子的,你們少招惹。” 年輕人渾不在意,眼珠子滴流直轉朝後麵馬廄看,說道: “練家子怕什麼,難道他還敢反了不成。” 柳長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 “這人亮明身份,說明已經看出你們意圖不軌,你還不死心,我看遲早要給家族惹禍。” 年輕人嚷嚷道: “哪有,我又沒花家裡一錢銀子,給家裡省了不少錢。” 柳長貴冷著臉說道: “他不能動,你們再在我這裡胡作非為,小心我去族老那告你們。” 年輕人縮了縮脖子,一臉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