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兵煞(下)(1 / 1)

道辟紫霄 棄還真 3813 字 2024-03-17

若真有高人,僅以自身巧智參得血河道法的神髓,並進一步將之演化為殺法,堪稱奇絕之才。但如此稟賦,生在一個小千界,亦是淺水難養蛟龍,生生虛耗了這天授才情。   這樣一個殺道胚子,如生在中千界,或有得道之機。中千界修行路未絕,還可修行至臻達煉神還虛之境,證入還虛境地,就有霞舉飛升大千界,乃至三十六重天宇的機會。   而生在小千界,便是再有天賦才略,也都全然無用。煉精化炁便是小千界的頂點,再往上的元神入道,在小千界隻能當作神話傳說來看。這是世界的局限,非人力可打破。   錚!!   一念至此,趙孟倏然起身,手合刀柄,拔刀出鞘,明亮刀身,透著如水寒光。他橫刀在虎口上,順著刀刃,似是見得無邊血色,其上有一朵朵血蓮,在刀鋒之間幽幽綻放。   “飛廉老祖曾有批注,說是血河之道,最高成就者,殺盡善惡執,為成道之徑。隻嘆世人常存偏見,棄血河為旁門左道,甚至一度將之貶斥為阿修羅魔法,不為道門正宗。”   “殊不知,血河道法以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善以報天為根本大義,代天刑罰,踐行己道,是謂超卓之途!”趙孟眸光幽深,這一刻的他,身上竟有了一點淩厲肅殺之氣。   趙孟本身資質雖非頂尖,但他出身天水趙氏,自出生之始,就享有最好的資源,後又得浮黎珠啟蒙智慧,靈慧神思大開。如今的趙孟,可是仙種在望,堪為當世天驕人物。   因此,在看完刀客演練刀術後,當即就能正本溯源。哪怕趙孟這具‘他我’身,尚未修習過這方小千界的功體,但憑著自身深厚底蘊,依然能在短時間內,擁有不俗的武力。   一刀在手,神意相合,有這股意氣在,便是體魄上缺了磨礪,少了些勁力,但武力依舊不比一般的老刀手差。若再給趙孟些時日,將刀術融會貫通,或能進身此界第一流。   當然,真正的一流刀手,不隻是刀術精湛而已,還需以血養刀、以殺煉心兩步功夫,肉身體魄極其強悍,可生撕虎狼,絞殺熊羆,近乎為人形兵器,在軍中號稱百人敵。   趙孟要成一流,還需耐著性子,將筋骨皮肉錘煉通透,體魄無缺才行,這非一兩日之功能成。   畢竟,一流人物,百人敵者,雖僅與築基煉己層次相若,卻踏入修行門檻,有了超凡氣象。在最高上限隻煉精化炁層次的小千界,已具開宗立派的底子,差的僅官麵文章。   “少當家,縣衙突然傳出消息,說是縣令老爺發帖,明日要在同樂樓宴請各家,商定以後賦稅份額,及收繳事務。”王鎮惡眉頭緊鎖,望著持刀而立的趙孟,目中隱有異色。   “突然召集諸家,還是以商定賦稅的名義,縣令究竟想做什麼?”   這王鎮惡是這些刀客中的核心人物,少有豪氣,輕死重義,縱然不是一流刀手,可他憑一身豪勇之氣,也闖出了一定的聲名。僅以武力論,王鎮惡已是一流之下拔尖人物。   本來依趙家財勢,想招攬王鎮惡這樣的人,還是有些力有不逮的。是趙家老太爺曾有恩王鎮惡父輩,尋到這層關係後,再曉之以理,許之以利,王鎮惡才會為其用命。   事實證明,王鎮惡確實是個人物,能當大用。趙武讓周寧招攬刀手,王鎮惡從中起到了關鍵作用。若沒王鎮惡在一旁壓底,以關中刀客的桀驁,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老實。   刀客常被人稱作亡命徒,這話不假,要沒一定手段,還真駕馭不了他們。這一點,連王鎮惡也不例外,隻是王鎮惡的桀驁,是藏在骨子裡,不似年輕刀客,全都露於形色。   但這份桀驁氣,在見得趙孟的真顏色後,立即就收斂了起來。   在此刻王鎮惡眼裡,趙孟氣度已非同凡響,尤其執刀後那股森寒,讓其恍若看到某些頂尖高手一般,以王鎮惡膽魄,都不由一顫。因一些關係,王鎮惡是知道頂尖人物的厲害。   正是知道厲害,所以才有敬畏。   “宴無好宴,咱們那位縣令老爺,是個能把石頭榨出油的狠角色。說是商量,怎可能與他們商量?說不得,最後就成了鴻門宴了。”   “不會到最後談不攏,來個摔杯為號,刀斧手盡出吧,嗬嗬,以陳縣令的能耐,到也不是不可能。”   此界當然沒有鴻門宴的典故,但與鴻門宴類似的事,還是出現過的。   “明日,明日,時間上倒有些緊了,不過也無妨。”趙孟徐徐收刀入鞘,整個人的銳氣,也隨之收斂起來。但再度出鞘之時,必將石破天驚。   “諸位,既然縣令老爺已經給咱們搭好臺了,那咱們也不能不上臺,白費了縣令老爺的一番苦心。既是縣令老爺搭臺,那必須要捧捧場。”   “是,”   王鎮惡與一眾刀手,哈哈一笑,應聲而道。   …………   縣衙後院,   陳少文麵無表情,瞪著縣丞程度,冷聲道:“形勢如此,你我都不得不做這個惡人了,不做這惡人,錢糧湊不齊,誤了事,你我都要死。”   “你說,是你死,還是我死,亦或是他們死?”   為加大籌碼,陳少文早就了拉攏程度。在程度手上,還有些役丁,關鍵時也許有用。隻可惜縣尉秦衛和陳少文不是一路人,不然將秦衛籠絡成自己人,那就萬無一失了。   縣令、縣丞、縣尉,是謂三權分立,這三者要是聯手,隻在這一縣之地,很難有他們辦不到的事。隻是現在陳、程二人一心,秦衛卻有自己的小心思,這就讓陳少文難受了。   程度毫不猶豫道:“當然是他們死,我上有老,下有小,中有八房妻妾,如何能和這些塚中枯骨一起陪葬?”   “是啊,咱們如何能和他們陪葬!”對程度的應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陳少文很滿意。   他最怕的就是程度畏畏縮縮,當斷不斷。雖然他在收到陳真慶親筆信前,也有過猶豫,但這點猶豫,與家族成敗,還有自家生死榮辱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時不我予啊,我本不想大動乾戈,劫掠治下之民,終究不是光彩事,我是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現在,我是不得不動手了,沒辦法了。”   “但凡有一點辦法,我都不會出此下策,一頓吃飽和頓頓吃飽,誰都知道選哪個。他們要怨,便怨這世道吧!”   “……”   程度抿了抿嘴唇,道:“縣令,僅僅抄掠而已,咱們真想乾,也不難。隻是還要防備,那個與咱們不是一路人的秦衛,他會不會壞事呢?”   “這家夥,可是個油鹽不進的角色,雖然也貪,也和咱們兄弟一樣,垂涎大戶們的家資,可他是想自己都吞了。他啊……或許是個不安分的!”   最後那個不安分,程度說的格外意味深長。在這亂世,一個極其不安分的人,還能是為了什麼?這就是懂的都懂,卻又不好言之於外了。   “不安分?”   對此,陳少文咧了咧嘴,無聲的笑了笑,道:“我不喜歡不安分的人,尤其是現在,一個不安分的人,太危險了。那就……先把他除去,沒了這個禍根掣肘,咱們對付縣裡大戶,應該會容易許多。”   “隻能,出其不意,”   程度緩緩道:“對他下手,必須出其不意,不能給他召集巡防營的機會。一旦讓他召集城防,縣令就算滅了秦衛,也是得不償失,縣中不能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