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節度(下)(1 / 1)

道辟紫霄 棄還真 3789 字 2024-03-17

彭城八縣,不知多少人正默默觀望。要是讓他們看到陳家的虛弱,不用幾大軍頭動手,隻這些人就能將群望陳家給生吞活剝了。   郡望陳家雖強,可猛虎難敵群狼,之所以能震懾彭城八縣,亦是因虎威尚存。但如若露出疲態,自會有野心家躍躍欲試去捋虎須。   “必須在那些鼠輩動作前,削平甾丘叛軍。”   “傳令諸軍,加急行軍,務必趕在申時前,進入甾丘境內,我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陳真慶對身旁幕僚長,如是道:“如叛軍冥頑不靈,據城死守,萬不得已,可以洗城!”   “諾,”   幕僚長與其一眾幕僚心尖發冷,作為陳真慶親信,他們跟從陳真慶多年,深知其性情。   這是動殺心了,不隻是對甾丘大戶,對甾丘黔首,也多少有些殺意,不然不會說洗城。   哪怕在前有個‘萬不得已‘,可如何‘不得已’,全憑陳真慶自己衡量。   但,看陳真慶這意思,就算甾丘畏戰乞降,陳真慶亦會殺一批人,至少要來個十抽一。   這要不見點血,還真當陳家是善男信女了。   陳真慶喃喃道:“不把這些賤胚子殺怕了,他們就不知道,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   “自立節度?節製一方?野心倒是真不小!”   郡望陳家在彭城府經營數百年,彭城八縣明裡暗裡都有陳家人的身影,耳目極其靈通。   趙孟起兵時雖然順勢殺了不少,但那都是擺在明麵上的棋子,真正的暗子都藏的很深。   有內應配合,陳真慶對甾丘軍備了若指掌。   就憑甾丘現在的兵甲、軍械、士卒,拿什麼來抵擋他的三千府兵。   “可惜,再大的野心,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也隻是自取滅亡而已。”   …………   甾丘縣城三十裡外,人馬喧囂,兵戈起伏。   趙孟與王鎮惡、陳康十幾個親信騎馬緩行,默默看著自己親自選定的戰場。   與陳真慶想的不同,趙孟沒選擇據城自守,而是要與陳真慶來一場正麵野戰。   “你們說,咱們就靠這些臨時拚湊出的兵馬,麵對陳真慶三千堅甲利兵,有幾成勝算?”   雖如此問,可趙孟言行,卻全無大戰臨近的緊迫感。   哪怕明眼人都知道實力懸殊,趙孟贏麵極小,他依然談笑自若,沒絲毫焦躁。   隻是這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表現,便能極大提振己方的士氣。   “五成,”   陳康道:“兵家之事,三成天時,三成地利,三成人和,一成臨變。但兩軍交戰,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臨變,都存乎變數。故而,不乏有以少勝多,以弱勝強者。”   “陳康,”   趙孟指著陳康,笑道:“陳家上下都不識人,竟就讓你做個小小的伍長,我若是陳家主,便是把這甾丘交給你治理,又有何妨?”   “偏偏執著嫡庶之別,讓陳少文這無能蠢物做了甾丘令,我看合該他郡望陳家敗亡。”   陳康吶吶無言,終究是陳家子,心底雖恨陳家視其如草芥,卻又不能在主公麵前表露。   在當今世道,宗族大於一切,背棄宗族,必然不會為普世道德所容。   趙孟之所以看重陳康,也是因為陳康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投入他的幕下,隻這份膽略,就讓人側目。   最主要是,趙武本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對同樣不循規蹈矩的陳康,自有幾分好感。   “陳家不識人,那就讓他們知道你的真顏色!”   趙孟淡淡道:“陳康,你可願為我前鋒,率死士勁卒先沖敵陣?”   陳康肅然道:“有此機會,陳康求之不得。”   趙孟道:“此戰,隻許勝不許敗,我要一戰定彭城。所以我不據城而守,我要正麵擊潰陳真慶,打斷郡望陳家的脊梁。”   “諾!”   王鎮惡、陳康等部將轟然而應。   雖然趙孟這時說要大勝陳真慶,實在有些不切實際,但趙孟就是有種令人折服的氣魄,讓王鎮惡、陳康等人甘為之驅使。   “傳令諸軍,養精蓄銳,整裝、列陣、備戰!”   未時五刻,陳真慶三千府兵,抵達甾丘境內。   在進甾丘縣境後,陳真慶連調十幾路斥候探道,他自己則率府兵在斥候後麵徐徐行進。   陳真慶的兵略確有相當水準,哪怕在兵力上占有極大優勢,依然步步為營,謹慎用兵。   不驕不躁,以穩製勝!   可陳真慶一心求穩,作為陳真慶對手的趙孟,卻要的是劍走偏鋒,以奇製正。   “殺!”   煙塵彌漫,陳康帶著八十死士騎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由遠及近,如一股黑色颶風,沖入陳真慶的兵陣。   “殺啊!!”   在以陳康為首的前鋒騎卒身後,人影憧憧,衣甲錚錚,乾戈擾攘,殺聲四起。   陳真慶麵色稍變,望著被驟然沖散的陣列,道:“不守城,竟要野戰,這是要做什麼?”   “就甾丘縣那點兵力,敢這麼直愣愣的沖擊府軍?趙武這人,真是個無所顧忌的瘋子!”   幕僚長低聲道:“兵力相差這麼大,非但不守城,反而主動進攻,確實讓人難以捉摸。”   “是啊,這打法,讓人摸不著頭腦。”   兵陣之中,殺聲愈發激烈,陳康等騎卒雖在不斷減員,卻也像口尖刀,殺穿一個個陣列。   隻是這代價也慘重,硬生生折損過半。   這些騎卒,都是由趙孟麾下最兇悍、最莽勇的人組成,為了拚湊這批騎卒,趙孟著實下不少心思,隻為這些馬匹就使了不少手段。   彭城地屬徐州,自古就不是產馬的地方。僅這一百來匹馬,就已是整個甾丘現有的所有馬匹了。   “眾軍推進,驅殺陳軍,”   趙孟眼見陳康越沖越遠,進而下令。   王鎮惡哈哈大笑,直呼痛快,血染衣甲。   陳真慶或許沒注意到,陳康這支敢死騎卒在前沖殺,對普通甾丘兵卒有著怎樣的刺激。   更沒注意到,這支敢死騎卒傷亡雖重,可其一路猛沖,不要命一樣的打法,一定程度上也震懾了府軍,讓府軍麵對甾丘兵時有了些畏縮。   八十敢死騎卒,被陳康打出了八百騎卒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