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娘三主仆所作的一切。 蘇陽都不得而知。 他回到鴛鴦樓後,就沒再出過門,一日三餐都由店小二配送,一直持續到鄉試第一場結束。 這天,貢院大門開啟,考生們三三兩兩結伴而出,有的眉飛色舞,討論著那九道試題;有的則愁眉苦臉,明顯是考砸了。 隨著考生們回到各自的住處,關於考場上的新鮮事兒,一時傳得滿天飛。 比如,有人分配到臭號,臭氣熏天根本不能答題,那考生便申請替換號房,但號軍並不為所動,最後還是塞了一錠銀子才替換成功。 又比如,考試開始後的第二天,有個倒黴蛋吃壞了肚子,不停跑去茅廁,甚至還拉在了號房裡麵…… 當然,嚴格來說,這些都算不上新鮮事兒。 每次院試、鄉試、會試等,都會有這種倒黴的考生。 真正被傳得滿天飛,並讓人目瞪口呆的,是“蘇陽在考場做美食,與半日交卷”一事,這等神人,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個名叫蘇陽的,簡直太混賬了,居然跑去考場做美食,害得周圍的人無心答題,簡直就是奇葩!” “這倒也罷了,他居然還提前交卷,隻花了半日的功夫,就完成了九道考題!雖不是白卷,但想必也是亂寫的。” “這樣的人,不可能中舉!” “……” 外界傳得沸沸揚揚。 蘇陽即便沒有出門,整天都待在房間裡,但通過店小二之口,也知道自己成了眾人口中嘲笑的對象。 他倒不在意,隻暗暗冷笑:“你們懂什麼?我雖不敢保證考中第一名解元,但中個舉應該不難,等著被打臉吧!” 就這樣,時間來到第四天。 今天是第二場考試入場的日子。 這次蘇陽起了個大早,天剛蒙蒙亮,就提著考籃與一個碩大的布包走向貢院,他這次不想排太久的隊。 果不其然,唱名、搜撿等工作已經開始,而早起排隊的考生卻比較稀少,隻有稀稀疏疏幾個。 蘇陽欣然上前,順利通過所有環節,最後順著指引來到他的專屬號房——辛醜二號。 將號房打掃一番,依次取出筆墨紙硯等物,然後就趴在桌上發呆,兩手支頭,靜靜等待下發試卷。 半中午時,對麵那位六十多歲的老者到了,相較於數日前,他的氣色明顯差了許多……這也正常,連續三天的考試,就連許多年輕人都承受不住,更不用說他了。 終於,時間來到中午。 考生們終於全部入場。 “當!” 隨著一聲鑼響,有號軍高聲唱道:“吉時已到,鄉試第二場開始……” 隨即開始分發答卷,這次一共發了十六張紙。 鄉試第二場,主要考兩方麵的內容,其一是固定格式的公文,比如論、判、詔、誥、表等等;其二則是詩賦,一般是詩一首,詞一首。也可能是詩或詞一首,賦一首。 計有草稿七張紙,謄抄七張紙,外加考題一張,以及備用一張,一共十六張。 拿到考題後,蘇陽略過論、判、詔、誥、表等題目,直接看向詩賦的要求—— 本場考試,要求賦詩一首,不限格律與韻腳,但對題材與內容有要求,要求是“以景明誌”,或“以景喻情”。 另要求填詞一首,限題材為“美人”或美人相關,限詞牌為“菩薩蠻”,限平韻為“樓字韻”,限仄韻為“碧字韻”。 考題上還貼心附帶了“菩薩蠻”的詞譜: 中平中仄平平仄(碧字韻),中平中仄平平仄(碧字韻)。 中仄仄平平(樓字韻),中平中仄平(樓字韻)。 中平平仄仄(碧字韻),中仄中平仄(碧字韻)。 中仄仄平平(樓字韻),中平中仄平(樓字韻)。 其中,“平”、“仄”指的是文字的聲調,可以簡單粗暴的理解為,“平”為第一聲調、第二聲調,比如師(shī)、石(shí)。 “仄”為第三聲調、第四聲調,比如使(shǐ)、世(shì)。 “中”,則表示可平可仄。 而備注了(樓字韻)、(碧字韻)的那個字,其韻母必須與樓(lóu)、碧(bì)的韻母相同,韻母相同,就叫做“押韻”。 總結來說,古典詩詞每個字的聲調,都必須符合平仄的要求,還要注意句末的押韻,還要注意詩句的完整性、連貫性,還要借此營造意境、表達思想情感……其難度之大,非一般人不能勝任,這就是所謂的“戴著鐐銬跳舞”。 能出口成頌的人,都是人才,比如七步成詩的曹植…… 蘇陽看完所有考題後,便在腦海圖書館中匹配合適的詩詞,作詩填詞很累的,他的原則是能抄就抄,抄不了再自己寫。 不然放著那麼大一個金手指難道不用? 匹配詩詞之際,他手上也沒閑著,先將考題與答卷收起,放在凳子上,再將桌麵空出來,準備做飯。 隻見他從布包中取出一隻小火爐,放在桌上,再放入木炭引燃,當炭火猩紅時,再取出一隻沙煲架在上麵。 倒水、放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直至悶出一鍋香噴噴的米飯。 蘇陽這邊的響動,漸漸引起了附近考生與號軍、監考官的注意。 白米飯的清香,在空氣中肆意飄蕩……不過這還好,同一條考巷中,還有幾個熬粥的,米飯香混合著粥香,相對之下,蘇陽這邊就不太突出了。 這位仁兄又煮了乾飯?不過,看他今天這架勢,應該是用醬菜配白米飯吧?這樣也好,不會影響到我們……考生們心中暗道。 號軍、監考官等,見蘇陽沒像前次那樣“驚天地泣鬼神”,心裡也是一鬆,在蘇陽號房附近轉了幾圈便抬腳離開。 蘇陽沒理會他們,見米飯已燜熟,便用毛巾將沙煲取下,隨即,又從布包中取出一隻小號的鑄鐵鍋,架在小火爐上。 趁鑄鐵小鍋加熱的時間,他又從布包中取出一個油紙包,展開後,裡麵居然是一斤左右的精品五花肉。 這些肉已經過處理,比如焯水汆燙什麼的,並切成了一個個小長方塊,這是為了方便下鍋,同時也為了方便通過“搜撿”。 待鍋燒熱,蘇陽用筷子夾起一小塊五花肉,在鍋底均勻塗抹,直至煸炒出部分油脂。 熱鍋熱油,爆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熱油四濺,一股青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濃鬱的脂肪香味兒爆炸般向四麵八方擴散。 握草! 附近的考生們麵色齊齊一變,那個神人又開始了!? 對麵,那位六十多歲的老者,以及老者左右兩邊的考生,不約而同都對蘇陽怒目而視,他們手裡的饅頭瞬間就不香了。